第五十八章:楠楠的證詞(一)
蘇恣不知道這是她第幾次找證人了。
對于她來說,人際交往是最大的困難,特別是在彼此不信任的情況下逼問出真相。
其實蘇恣也知道,真心是最難試探的,但更難的是試圖去試問真心的時候被反駁回來的傷害。
正如那句話,不問也罷。
蘇恣在昨夜里坐上了長途大巴,來到了一個自己沒有去過的地方,帶著一種莫名的欣喜,又夾雜著些許令自己止步不前的疲憊。雖然地方不同,但是那種到達他鄉(xiāng)的陌生之感是相同的。
蘇恣按著手機的地圖,來到了一個似鄉(xiāng)似村的地方,你要說它的農(nóng)村,還有電影院,KTV奶茶店。你要說它是城市,你隨處可見村里人蓋的房子和雞犬阡陌。
蘇恣沒有告訴鄧先喬自己來這里找楠楠,在此之前,鄧先喬將自己了解到的一些資料都交給了她,包括玫瑰山莊傭人的個人資料,鄧先瑤的聊天記錄,鄧先瑤的日記本。
蘇恣看了看手表,三點一刻快要到了,她和楠楠約定在她工作地點附近的奶茶店。
蘇恣大約在店里坐了二十分鐘后,一個穿著仿制的耐克襯衫,黑色運動褲,穿著運動鞋的瘦弱女孩子走進了店里。
她的身高估摸只有一米六,有些駝背。
她緩緩向蘇恣走了過來,露出了如清泉般淳樸而甜的笑容。
“楠楠,好久不見啊?!碧K恣看到她的那瞬間才明白什么叫做女大十八變,五年前的她還是一個小姑娘,現(xiàn)在她的五官越發(fā)清秀了。
“梳子姐姐。”楠楠笑的坐到了她的面前。
蘇恣頓時不知道要說什么,連忙拿起菜單問她要喝什么。
這家店光是奶茶就有二十多種口味,蘇恣點了一杯三塊錢的草莓奶茶,楠楠一直笑著沒有說話。
“怎么啦,想喝什么就點,姐姐請你?!碧K恣溫柔地說道。
“不用了,梳子姐姐?!遍獡u了搖頭。
“和我一樣吧?!碧K恣向服務(wù)員小妹笑著點了個頭,把菜單遞給她。
等到服務(wù)員走了,楠楠忽然凝視著蘇恣,上氣不接下氣的顫抖著嘴唇。
蘇恣被她怪異的舉動嚇了一跳,還擔心她是因為見到了自己太過高興了。
“蘇恣姐姐,你沒有死,真的很好。”楠楠忽然語無倫次激動了起來,她說出一句令蘇恣震驚的話。
“死?”蘇恣睜著眼睛不解的問。
“沒什么?!遍疵膿u著頭。
“不要害怕,你說,為什么我會死?”蘇恣壓制住內(nèi)心的困惑,沉下氣問她。
這時候服務(wù)員上了兩杯奶茶,二人臉上緊張的表情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楠楠低下了頭,她吸了口氣,趁著服務(wù)員將奶茶放在桌上的那幾秒,她想出一個借口。
“蘇恣姐姐,我…”她哭了起來,不過這個哭是真的哭,因為不是傷心,而是不堪壓力而哭。
“怎么啦。”蘇恣連忙站起身來,坐到她同側(cè)的沙發(fā)上。
“我是因為大小姐的事情難過,自從大小姐死后,我害怕我們都會死?!遍煅实?。
“噢?!碧K恣這才意識到,她剛才為什么會這樣說。
這種情緒是很正常的,你一個要好的親人死了,你自然會感同身受,有時候幻想自己死了是什么樣子。
自己都如此悲傷,更何況楠楠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
“我也很難過,我沒有一個晚上不在哭泣和痛苦中度過,但是事已至此,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找出兇手。”
楠楠點了點頭,她意識到她必須為自己的錯誤負責。
“對,現(xiàn)在一定要找到兇手!”楠楠激動的喝了幾口奶茶。
“楠楠,我需要你,只有你能夠幫助我?!碧K恣看著她真誠的說道。
楠楠本就是個熱心的孩子,特別當她知道自己有用的時候。
“說吧,我一定幫?!彼粮闪四樕系臏I水,笑著說道。
她長得很漂亮,是那種人工無法雕琢的美,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清秀,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粉嫩的臉頰好似夕陽的余暉,雖然穿著略帶土氣的衣服,但是難以言喻她獨特的氣質(zhì)。
“我問你幾個問題?!碧K恣就像看一個小妹妹一樣看著她。
“嗯。”楠楠笑著點著頭。
“先瑤是什么時候和你說她要辦一個派對的?”
現(xiàn)在蘇恣大致掌握了案發(fā)前那個晚上的經(jīng)過,但是她卻不了解案發(fā)前一個月的事情。
“大概是一個月以前,大小姐說要辦一個派對?!?p> ——
楠楠想起了那天的事情,鄧先瑤忽然涂上了自己從來沒有嘗試過的色號,紅的就像靜脈割出的血。
她看著楠楠,站了起來,睜著眼睛咧著紅唇笑道:“我要舉辦一場派對,邀請我所有朋友,讓她們知道銀納瑞這種東西,看看我們熊柚,我的新希公司多厲害?!?p> 楠楠呆呆的點了點頭,壓根不明白她在說什么。
她抓住了楠楠,忽然輕聲笑了起來說:“我邀請了一個人?!?p> “誰啊?!?p> “蘇恣,這個女人要是知道銀納瑞上市了,她不知道會高興到什么地步?”鄧先瑤突然像小孩子一樣笑了起來。
楠楠驚訝的啊了一聲,她說:“可是,你們不是鬧翻了嗎?你說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她。”
“不要再見到她?”鄧先瑤聽完后愣住了,輕弱的復讀了那句話。
她突然定在原地,抬起頭看著楠楠,臉頰越發(fā)僵硬,目光越發(fā)扭曲。
下一刻,她拿起桌上的杯子砸在楠楠的額頭上。
“讓你去辦,你就去辦,那么多話干什么!”她對著楠楠大聲吼道。
她的身體不能控制的顫抖著,呼吸不穩(wěn)。
——
“怎么會?”蘇恣就像在聽一個天方夜譚一樣。
向來疼愛下人的鄧先瑤竟然會把杯子砸在一個小姑娘的臉上?
“這個傷口好幾個月都消不掉呢。”楠楠說完,拿起桌上的奶茶喝了起來。
“不好意思,蘇恣姐姐,我喝了你的奶茶?!?p> 楠楠這才意識到她拿了蘇恣的奶茶。
蘇恣頓時沒有喝這杯奶茶的欲望了,她從來不喝別人喝過的東西。
蘇恣微笑的搖著頭。
“然后這一個月你做了什么事情?”
“我每天都在伺候大小姐,她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p> “她一般要你做什么?”
“就是一些常規(guī)的事情啊?!遍χf。
“楠楠,我把你當成我的妹妹,有什么難處你就說,即便我和先瑤是最好的朋友。
但是她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她的性格我還是知道的?!?p> 蘇恣看出楠楠的吞吞吐吐,索性讓她開門見山的暢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