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青和慕青二人站在原地，看著那燈火通明的廂房，覺得脖子都酸了。
“哎慕青，你說公子和那小倌……在做什么？”
慕青沒什么表情地瞥他一眼：“既然想知道，那何不上去看看?！?p> 曼青縮縮脖子：“別！我曼青可沒那個(gè)膽子。再說，”他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著，壓低聲音。“要是看到什么不該看到的……公子怕是要?dú)⒘宋?！?p> 慕青滿頭黑線，手指蜷起敲在他的腦門：“此次是來尋初夏的，你想什么呢！”
曼青揉揉頭：“你也知道是來找初夏的呀！可公子怎么找到這兒煙花之地來了。”看著燭火熄滅的廂房，曼青努努嘴，“瞧！我看公子是瞧那小倌生的美艷，把初夏拋在腦后了！”
慕青：“……”
“你說我把誰拋在腦后了？”
聽到顧秋白的聲音，曼青瞬間一激靈：“曼青不敢?！?p> 顧秋白瞥了一眼：“走吧！尋個(gè)落腳地。”
曼青：“公子你不住這兒?。。俊?p> 顧秋白抖抖衣襟：“我為何在住在此處？”
曼青心想著，還不是因?yàn)槟切≠脑谶@兒。
慕青看著那張臉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忙咳嗽一聲?！肮?，慕青都準(zhǔn)備好了。隨慕青前去就好。”
“嗯?！?p> 慕青落后幾步，附在曼青耳邊?！霸賮y說話，我也救不了你。”
曼青笑著打哈哈：“多謝多謝哈！”
——
方才廂房內(nèi)。
“哈哈哈哈。不過是幾句玩笑話，瞧把哥哥你嚇得！”阮卿卿不忘在他胸膛上摸了一把，這才訕訕作罷。
“……頑皮！”
阮卿卿左手支著頭：“哥哥可是想阮郎了？可那日哥哥不告而別，獨(dú)留阮郎一人，好沒良心呀！”
顧秋白的眼睛落到她那一張一合紅艷艷的嘴唇上，壓根沒聽清她說些什么。
阮卿卿見他失神，嘴唇湊上去輕輕印在他的嘴角處：“幾日不見，不曾想在此地見到哥哥，還是在阮郎的房中?！彼囊暰€挪到他的臉上，看著他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還是說，哥哥你，思念阮郎的緊？”
“不，不是……”
顧秋白掙開她。
阮卿卿翻個(gè)身，大大咧咧坐到床上：“說吧，哥哥那日為何不辭而別。”
“家中有事。”
阮卿卿挑挑眉梢：“怎么，你家中有八十歲的老母，不能視物？”
“哼，不過是托詞罷了?！?p> 顧秋白頗為尷尬地咳嗽一聲。
阮卿卿眼珠一轉(zhuǎn)，計(jì)上心來。“小爺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哥哥你計(jì)較了。不過嘛！”
“什么？”顧秋白退到墻角，難得有幾分赧然。
“哥哥，明日就是競選之日，不知哥哥你可會(huì)來？”
顧秋白移開目光，不敢再看她?！安粫?huì)?！?p> “當(dāng)真？”阮卿卿挑挑眉梢。“明天也不知何人與阮郎春風(fēng)一度。唉～”她偷偷用眼睛溜他?！澳阏f要是那人生的肥頭大耳的，該如何是好呢？”
“就算真是個(gè)肥頭大耳的，也沒奈何呀！誰讓阮郎賣身于此?！?p> “阮郎……”
“哥哥，你不必寬慰我。阮郎心里明白。在這兒風(fēng)塵之地，怎能獨(dú)善其身？阮郎，本就是個(gè)賣笑人?！?p> “明日……等我?！?p> 達(dá)到目的，阮卿卿得意一笑。湊近他，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拉近彼此的距離。“哥哥莫要食言。阮郎，在此等候?！?p> “哎，百花香來新人了！聽說今天呀就要競選花魁，走走走，咱哥幾個(gè)快去瞧瞧！”
“當(dāng)真！？是不是昨日街上花轎中的小娘子？”
“哎，此言差矣。那花橋中的可并不是小娘子?！?p> “那……”
“那個(gè)呀，可是如假包換的小公子。生得妖艷無雙，可比女子還要嬌媚?！?p> “嘖?！蹦侨藫u搖頭似是有些惋惜，“罷了罷了。走一趟吧！那百花香里的聽云姑娘姿色也不錯(cuò)呀！”
“快走快走，占個(gè)好位置?！?p> 看著那兩位相攜而去的身影，曼青搖搖頭?！肮?，何時(shí)去？”
在客棧里聽了一早上凡夫俗子對那小倌的夸贊之詞，就猶如那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顧秋白慢條斯理地吃著菜，眼皮都不曾抬起?！叭ズ翁帲俊?p> 曼青望著那倆人離開的方向，抬抬下巴：“今天就是那小倌的初ye，公子你不去看看？”他本想說去競選，可話到嘴邊又打個(gè)轉(zhuǎn)。
“你想去？”顧秋白緩緩抬眸，對上他的眼。曼青打個(gè)哆嗦，手忙腳亂地夾著菜。
慕青無奈地?fù)u搖頭。
顧秋白擦擦嘴角，側(cè)頭對慕青說：“慕青，隨我一同前去。”
慕青愣了一下，看見顧秋白一撩衣擺起了身才作出反應(yīng)?！笆恰！?p> 曼青：“？”
他眨眨眼，懵懵地問：“……公子，那我呢？”他指著自己說，“公子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顧秋白挑起一邊眉毛：“不曾。依我看，曼青還是留在此處，打探消息為好?！?p> “至于其他的，交給慕青就好?！?p> 看著倆人瀟灑離開背影的曼青：“……”
曼青伸出“爾康”手挽留。“公子，我錯(cuò)了！曼青真的知錯(cuò)了！”
——
“公子，”廂房外傳來敲門聲，“時(shí)辰到了，該換衣服了?！?p> 阮初夏一手托腮，一手漫不經(jīng)心地翻著昨日玉喬送來的衣服。嘀咕道：“這衣服怎生如此花哨?！?p> “公子，是否需要奴家為你更衣？”
“?。〔槐亓?，我自己可以?！?p> 阮卿卿回絕之后，怎么看那桌子上的衣服就怎么刺眼，她翻個(gè)白眼：“這衣服穿出去不得像花蝴蝶似的。”眼珠子一瞥，瞧見放在一邊的儲(chǔ)物袋?！皣K，哥哥的衣服還在我這兒，不如……”她得意一笑，拿出衣服轉(zhuǎn)個(gè)身登時(shí)便換好了。
此時(shí)阮卿卿對面廂房內(nèi)的聽云也在梳妝打扮。
聽云年方二八，正是青春年華。
“姑娘你這等花容月貌，今日這花魁定是姑娘你的。”
說話的小丫頭叫綠蕪，是聽云的貼身丫頭。模樣也很是周正，只因進(jìn)樓之時(shí)年齡太小，聽云又瞧她可憐，這才收她做了婢女。主仆二人相處得也很是融洽。
聽云嘴角彎彎，臉上染了幾分羞澀?！熬G蕪，莫要亂說?！比欢劾锏男σ馐侵共蛔〉?，“聽玉喬姐說，昨日不是來個(gè)新人，且姿色上等。我倒是覺得今日花魁說不定落到這位身上?！?p> 綠蕪給她梳著頭發(fā)的手一頓，索性抽回。“姑娘，你昨日身子乏累所以不曾看到，那人且不說是個(gè)男子；且昨日甚是招搖，坐著花轎大搖大擺地逛了三條街，生怕旁人不知道似的?！?p> 聽云柳眉輕蹙，面上露出幾分不解。“是個(gè)男子？他……”
綠蕪噘著嘴，從首飾盒中挑選一個(gè)碧玉發(fā)簪戴在她頭上?！疤锰闷叱吣袃海棺愿蕢櫬洹貌恢?！”
聽云側(cè)頭，嗔怪道：“綠蕪！”
綠蕪心里不情愿，可也不愿拂了聽云的面子，只好不甘地應(yīng)了聲。“綠蕪知錯(cuò)?！彪S即看著菱花鏡中聽云美麗的容顏，喜滋滋地夸贊道：“姑娘可真真是天人之姿，叫綠蕪好生羨慕?！?p> “你呀，嘴真甜！”聽云捏捏她的鼻尖。
綠蕪揉揉鼻子：“姑娘，聽說今日蔣俊公子也來了?！本G蕪趴在她耳邊，小聲地說。
聽云的臉頰燒起一片紅霞。抬眸，眼里不僅僅是喜悅，還有幾分羞澀。
“姑娘放心，蔣俊公子他啊定會(huì)選姑娘你的?！?p> 聽云撇過頭，拿起手絹遮住上揚(yáng)的嘴角，卻遮不住她眼里的笑意。
綠蕪雙手托腮直直地瞧著她。
聽云姑娘長得可真漂亮。膚白勝雪，生就一雙溫柔的遠(yuǎn)山眉，秋瞳剪水，含情脈脈，好不溫柔。
那個(gè)新來的野男人，怎能比得過姑娘！
“姑娘，差不多到時(shí)辰了。”綠蕪又幫她整理一番，“這就出門吧，莫要讓阿娘好等?！?p> “嗯?！?p> 一出門就和住在對面的阮卿卿打個(gè)照面。
阮卿卿挑挑眉梢，心想：好別致的小娘子，嘖嘖。
當(dāng)真是靜若處子，動(dòng)若脫兔。
“嗨，姑娘好??！”阮卿卿打個(gè)招呼。
聽云見她是從廂房中出來的，以為是這兒百花香的客人。含笑點(diǎn)頭，不失禮數(shù)。
“公子好?！?p> 這人生得燦如春華，姣如秋月。就是自己也遜色三分。
阮卿卿笑嘻嘻地湊過去問：“敢問小娘子芳名、年方幾何呀！”
聽云：“……”
綠蕪小胸脯一挺，站在聽云身前，柳眉倒豎?！暗峭阶?！我家姑娘豈是你這野男人可以染指的！”
“綠蕪，不可無禮！”
“登徒子??？野男人??？”阮卿卿不可置信地重復(fù)道?！叭罾缮蔑L(fēng)流倜儻、玉樹臨風(fēng)，怎會(huì)是登徒子？”她又打量聽云一眼，“不過是阮郎瞧這位小娘子長得花容月貌，想結(jié)交罷了?！?p> 綠蕪從鼻子哼一聲，一臉的不屑。
聽云雙手交疊放在小腹前，略一低頭露出白皙的脖頸。她略施一禮：“綠蕪冒犯了公子，聽云在此替她賠禮，還望公子莫要介意。”
“無妨無妨。小娘子快快請起?！比罾陕愤^綠蕪，將聽云扶起，還不忘在她手上摸了兩把。
嘖嘖，當(dāng)真是膚若凝脂。
“時(shí)辰快到了，你們兩個(gè)怎么還在這兒磨蹭！？”玉喬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走過來。轉(zhuǎn)身抬高下巴對阮卿卿，“阮公子可是對玉喬送去的衣服不滿意？”她挑挑眉梢，語氣泛酸。
“阮公子??？”綠蕪捂著嘴詫異道，“你就是新來的那人！”
聽云：“！”
阮卿卿學(xué)著巫凝云的姿態(tài)，甚是風(fēng)流地一撩發(fā)絲?！罢窃谙?。”
“原來是公子，聽云多有冒犯?！甭犜圃俅问┒Y。
阮卿卿：“無事?！?p> 玉喬：“行了！你們二人隨我來。”阮卿卿和聽云還有不下十個(gè)女子，一同坐在這高臺(tái)的屏風(fēng)后。
阮卿卿吊兒郎當(dāng)?shù)刈谝巫由希瑳]個(gè)安分。“聽云姑娘，”透過屏風(fēng)，她只能隱隱約約地看見臺(tái)下摩肩擦踵的人群，翹首以盼?！澳阏f，我們這樣，像不像是待價(jià)而沽的商品?！?p> 聽云略一思索，小聲回答：“身為青樓女子，命運(yùn)，早已不是自己可以做主?！?p> “亦或是，身為女子……”
阮初夏挑挑眉梢，了然。
臺(tái)上。
劉媽媽：“哎呀，歡迎各位爺前來捧場！今日呀，老規(guī)矩！價(jià)高者得?！?p> “若是有哪位大爺一眼看中的妙人，那……便贈(zèng)個(gè)金花，旁人就搶不得了?！?p> 劉媽媽的目光在臺(tái)下轉(zhuǎn)了一圈，最后落到一青衫男子身上。那男子手中把玩著玉色茶杯，像是心有所感，緩緩抬眸對上劉媽媽的視線，二人頗為默契一笑。
只見青衫男子嘴唇翕動(dòng)，緩緩?fù)鲁龆帧岸嘀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