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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詩宗

第十九章書生福地

絕代詩宗 飛鴻遠音 3074 2019-01-15 11:36:01

  眾僧沿天梯而登,開始時還是成群結(jié)隊,隨著深入山中,便各自分行了。徐子京一路跨馬而奔,前面的一段是木板之路,也即木板搭建而成的路,極為寬廣。木板是淡淡的土黃色,極其厚重,踏在上面有如踏在偉岸的大地上,一股“厚德載物”的寬容博大的氣度彌漫人心,此正是大地之精神。

  木板竟有大地的意境,萬古以來,大地?zé)o悔無怨,承載一切,其精神遠超世間各種物類,而區(qū)區(qū)木板竟能含有大地之精神,這讓徐子京震驚而嘆息!

  其實,木板能有如此意境,除開木的本質(zhì)優(yōu)秀這個原因外,還應(yīng)歸功于鋪設(shè)木板的工匠。那工匠必是能巧之人,領(lǐng)悟了他人所不能的真義,洞曉了天地規(guī)格的一些奧秘。

  徐子京邊馳馬飛奔,邊慨嘆地上的木板之路。沿途所過皆是春意朗朗,麗花叢叢,還有小溪急流、瀑布飛瀉之聲。微風(fēng)緩慢,斜吹而至,送來縷縷清香。徐子京的心胸為之一開,好多歡情在胸中蹦出,隨即縱橫飄蕩,此情此景下,他自然而然地想起詩句,沒有約束,任情縱意,各種畫境悠悠然便煥發(fā)出來。

  正當(dāng)徐子京忘情地享受著這些時,他的體內(nèi)卻發(fā)生了急變。一瞬之間,四肢百骸所有的經(jīng)脈都擴大,好像等待著什么東西噴涌而出。而又是片刻之后,真的有東西噴涌出來,是他的血液。鮮紅明艷的血液如同急湍猛浪,沿著血脈飛涌而行。與此同時,他的靈魂念頭從散亂無章的狀態(tài)聚集起來,形成了一個胎形的朦朧體。胎形朦朧體跌跌撞撞,四處碰壁,但總的趨勢是出殼,但卻因力度不足而終究不成功。

  原來,由于徐子京詩修時,精力集中,意念如一,使得全身血液達到一種最為和平的速度,仿佛能夠逾越所有迷障,奪取淳化中平的至高意境,這正與武學(xué)修煉中“騰血”境界的修煉相類。也是由于詩修,使得靈魂寧靜安順,此心境中,雜念會在一定程度上自動凈化。

  然而徐子京畢竟不是在進行武學(xué)修煉和靈魂修煉,所以他達不到騰血境界,也不可能使靈魂出殼,則這股不上不下的尷尬能量只能暫時壓抑。而今徐子京快意跨馬,快慰賞景,身心處于舒張狀態(tài),那股能量便迸裂而出。

  只見得,在徐子京的體內(nèi),血管中的血液流過后剩了一層“血精”,隨后血精漫出血管,朝著徐子京背部的左右兩個方向匯聚。同時,靈魂中的胎形朦朧體也游到了背部的體內(nèi),而后一分為雙,更加朦朧,仿佛是傾灑四溢的能量,朝左右而去。

  血精與靈魂力量相融,變成了兩塊小小的硬體,穿破了徐子京的兩背,生長而出。生出之后,便茁壯成長,以數(shù)刻的時間長成了一雙長翼。

  是的,正是翅膀。

  但見得,那翅膀呈金紅之色,而且余色朦朧,也即除了翅膀本身顏色外,還旁帶出顏色,仿若有百枝彩筆隨著兩翼上下翻飛,空蒙飄逸!

  “啊!這是何物?翅膀?我為何有一雙翅膀了?…………唔,我的萬里馬呢?”

  此時的徐子京雙翼長展,身在空中,不斷邁進。他體內(nèi)的變化、雙翼何時生出、他的萬里馬何時消失,他一概不知,因為他經(jīng)過詩修,對詩意畫境已有更為固定更為深沉的沉迷,根本無瑕發(fā)現(xiàn)那些。

  事實已然如此,徐子京只好順承天意,再者,這是天大的好事呀。

  “既來之,則安之,雙翼既然成了,我也不管它是如何來的了,好好利用就是。哎?不知如何收起兩翼…………”

  徐子京正想著如何收起兩翼,兩翼便徐徐合了起來,他慢慢地安然落地,然后又縮回了徐子京體內(nèi),其背部是什么也沒有了。

  徐子京便知曉了,雙翼是由意念控制,如身使臂,如臂使指,順暢自如。

  徐子京本想練一門身法或輕功,以助自己漂流四方,沒曾想竟能憑空添了兩翼,有此兩翼,天下之大,何處不能去!徐子京為此極為高興,暢笑了一陣,整個山谷間響起了片片回聲。不須萬里馬了,徐子京展翼奮飛,沿天梯往深山而去。

  由于雙翼金紅如火,徐子京便名之為“火翼”。

  此時四面的視角仍較為軒朗,陽光斜斜射進,頗有暖意。又行三十里,忽而路轉(zhuǎn),天地收縮,視野狹隘,平整寬博的木板路不復(fù)再見,而是一條狹窄得僅容一人的棧道。棧道由木材架成,鑲嵌在懸崖峭壁的邊上,遠看只覺是一道橫空的飛梁,膽弱之人看著猶感悸懼,哪敢登行其中。棧道之下則是云煙蒙蒙,只覺云霧吞吐,不聞其他聲息。而棧道的另一邊則是緊逼著另一座巨山,使得氣氛極為狹仄悶然。道旁無花卉,空中無鳥飛,寂然且奇詭!

  棧道太窄,徐子京不能展開火翼,便只能徒步以行,

  “此棧道太窄了,一個人走都不容易,而棧道之修建卻是技藝精致,不知是何位能工巧匠之作?哦!或許非個人之功,又或許非人類之功,而是鬼斧神工,天地所造!…………哎,人類還是太微弱,天地真是不可猜測,修煉的最終歸宿都是究天人之際,探天地之變,感受著這鬼斧神工,我是越來越喜歡修煉了!”

  徐子京艱難跋涉,有時直身前行,有時曲身以爬,衣衫有割裂者,皮膚有割傷者,但他在所不惜,反而是對修煉有了新的感悟,心中更覺快然!

  終于,這段二十里的狹窄棧道即將走完,往后的道路漸覺寬闊。徐子京伸了伸腰,活動一下身體以驅(qū)除疲累,忽而一個洞口映入眼簾。

  “聳翠山寶物多矣,而寶物又多藏于山間洞府,此洞莫非也有寶物?…………”徐子京腳步向著洞口靠近,心中嘀咕著,“此洞不甚奇特,應(yīng)無寶物,不過也不盡然,還是要親身探看方能知曉!”

  此時天色未暮,尚有日光,然棧道為高山遮隔,日光難入,所以此處光線不足,那洞口更是黑暗,只隱隱看到些許輪廓。

  徐子京靠近洞口,抬頭仰看,見到洞口之上有三字:書生福地。

  此洞名為“書生福地”。

  “呵呵,”徐子京不禁一笑:“福地乃是道家仙人居住之地,只在天上有,此書生竟然自命福地,真是狂狷又瀟灑,想必是個性情中人,讓我進去會會他!”

  徐子京也是讀書人,一看到此洞之名便明了此洞必是書生居之,并猜到了對方的性情。只是書生當(dāng)踏入宦海,求取功名,此處的書生反是隱居洞穴,卻讓徐子京更覺有趣。

  踏入洞口,眼前便是一條長長的甬道,一眼望不到盡頭。洞壁不高不低,感覺尚可,甬道兩邊則燃有紅燭,火光焰焰。

  徐子京正走著,忽然所有火光消失不見,徐子京眼前一黑,“這是怎么回事?”徐子京大驚。

  雖然這一切發(fā)生于短瞬之間,但徐子京卻是看出來,蠟燭不是被風(fēng)或者其它什么熄滅的,或者說根本就沒有熄滅,只是黑暗自己涌了過來。這才是徐子京震驚的原因。

  徐子京很快平息了心情,心頭警惕起來。

  “你是何人?為何來此?”

  忽然一個聲音傳入徐子京的耳中,這個聲音讓徐子京震驚更甚。徐子京看著黑暗時,便覺出其中怪異,他平素也看過夜晚的黑暗,那種黑暗是平靜而穩(wěn)定,祥和而暖心的。然此處的黑暗十分重沉,仿佛添加了一層墨水,看著這些黑暗,腦袋便如被重壓,使人欲昏倒。且,此些黑暗極不穩(wěn)定,有深深遠遠、浮出復(fù)下沉、翻卷又飛舞的意境。

  而從這把有容量的聲音中徐子京又覺出,此人必是修煉者。

  徐子京回答道:“游山之客,欲探此洞。敢問足下是何人?能否現(xiàn)身一見?”

  “哈哈哈!”那人歡笑,笑畢語道:“吾是何人你就不須知道了,因為你就要死了!”

  徐子京熟讀史書,胸中對山川地理、天地經(jīng)緯已建立了情懷,有深度的體識,他知道那些深山大林往往是藏著巨大奧秘的,與人間的很多規(guī)則可能截然相反,比如,或許深山大林里天天死人而無人管理,人間當(dāng)然不是如此了,時刻有律法有官府管著呢!

  所以那人這樣說話,徐子京覺得非常正常。他云淡風(fēng)輕地問道:“足下定是一位儒生,飽覽詩書,胸有情懷。而在下也是讀書人,不知道能否與足下見一見,敘敘儒生之誼?”

  那人聽了果然是一愣,而后聲音爽朗地大笑了一通,說:“你也是讀書人,那太好了,我可以暫不殺你!哈哈哈!”

  隨之黑暗清散,燭光恢復(fù),徐子京依舊在甬道上,他快步而走,終于走完了甬道,內(nèi)里便是廳堂般的房室了。

  當(dāng)中有一個男子,帛巾束首,青衣著身,眉清目秀,書氣娟娟,儼然是儒生的裝扮。此刻他坐在案幾之旁,腰直身正,寬袖披裹著的手正在揮毫作書,他的眼睛認真地看著宣紙,手隨眼動,一幅秀媚端正的行書便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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