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狐貍
梆！梆！
木劍與匕首在空中碰撞，你來我往地重復(fù)著進攻、格擋和反擊。吳雍手握硬木長劍，一次次地卸開對手的攻擊，又一次次地將劍揮出。
這場所謂的“練習(xí)賽”已經(jīng)持續(xù)了將近1個小時，高強度的對戰(zhàn)讓他的手有些麻木。好在自己戴著一副手套，不然怕是要磨掉幾層皮了。
那是一副輕便的半截手套，用整張山貓皮制成，手面縫著耐磨的山野豬皮，指掌關(guān)節(jié)處鑲嵌了四顆暗銅色的鉚釘。
之所以買這副手套，一方面是為了用劍，另一方面，是為了掩蓋手心的黑色山羊印記。
昨天，當(dāng)吳雍正打算帶著于洛穎離開浮木酒吧的時候，老板突然從背后叫住了吳雍，用目光指向了吳雍的右手。
“那個東西，最好藏起來。”吳雍記得老板那意味深長的語氣，也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黑色山羊，是下界所特有的符號，對于地界的人來說，它是災(zāi)厄和不祥的象征。這樣的符號，顯然不適合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出來，更何況是在術(shù)士廷的眼皮底下。
所以，吳雍就順路挑了一副手套。不過從用料就可以知道，這手套并不是什么高級貨，只是昨天回白石鐘塔的路上，在下城區(qū)的一家廉價皮革店鋪買的。
說是廉價，但也花了足足68銅。后來，吳雍越想越不對，總覺得自己是被坑了，因為當(dāng)他從騎士廷的馬車上走下來的時候，那個皮革匠一直用一種看著待宰羔羊的表情看著自己。
咻！
匕首劃來，吳雍看清了匕尖的運動軌跡，將劍架在了合適的位置，又一次擋下了對手的攻擊，接著反手一轉(zhuǎn)，卡著匕首的護手將其卸開，趁著對方暴露出破綻的瞬間，吳雍流暢地向前揮出了劍，點到為止地打在了對方的身上。
“呼……呼……”
對方向后退了幾步，弓背喘著粗氣，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下一輪！”
伴隨著一聲大吼，對方重新朝著吳雍發(fā)起了沖鋒。吳雍也將劍架好，仔細地觀察著對方的行動。
伊格納爾的戰(zhàn)爭記憶極大地提升了吳雍的能力。對手的一招一式都記錄在黑騎士過往的戰(zhàn)斗中，吳雍僅需在腦中提取出那些對戰(zhàn)的經(jīng)驗，再用意識來驅(qū)動身體，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接下對方的攻擊。經(jīng)歷了第一次記憶同步后，他也學(xué)會了抑制黑騎士的殺戮欲望，不會再輕易使出那些兇殘的致死技了。
游刃有余之間，也讓吳雍能夠抽出多余的精力去觀察眼前的對手。
消瘦的身形，蒼白的面龐，尖的像是被削掉了一塊的下巴，略微上吊而狹長的眼睛。
這男人的外貌，和“狐貍”這一稱號無比契合。但除此之外，吳雍看不出其他的特別之處。
他不由地想到了在浮木酒吧經(jīng)歷的事情，心中疑問頓生。
為什么酒吧老板會在意狐貍的經(jīng)歷？又為什么會讓吳雍去打聽？照理來說，作為一個情報者，老板的調(diào)查能力應(yīng)該要遠強于吳雍，為什么不自己上場？
而且，老板的身份也是一個謎。那個男人究竟在盤算些什么？他的那些空間法術(shù)又是怎么一回事？
疑問像是開水中的氣泡一樣，不斷地從思考的深處上浮，又在腦海中破裂。吳雍只覺得心神煩亂，和伊格納爾的記憶同步也受到了干擾。
“左下！”，狐貍一聲大喝，朝著吳雍右下方的防守薄弱處刺去。
吳雍一個沒注意，反應(yīng)慢了半拍。等匕首快刺到自己的時候，他又像是一只受驚的馴鹿一樣，猛地向后一跳，失衡地倒向了身后的武器架。
“你跳你媽呢？我怎么教的你？向右小幅側(cè)閃，同時用劍撇開對手的武器，是小幅側(cè)閃！側(cè)閃你他媽懂嗎??？”狐貍朝著吳雍大吼道，那張原本蒼白的臉漲得通紅。
吳雍感覺到手心傳來的微熱，那是伊格納爾表達怒意的方式，他暗暗搓了搓手心，努力在內(nèi)心里平復(fù)伊格納爾的怒火。等到異樣從手心消失了，他才默默從地上站了起來，拉起了歪倒在地上的武器架。
“今天就到這兒了！滾吧！”狐貍一揮手，將匕首向一旁丟開。匕首撞到了墻角，向后彈了回來，在地上旋轉(zhuǎn)了一陣后，無力地停止了運動。
“欸？”吳雍一愣，要是在平常，這種對戰(zhàn)練習(xí)起碼要持續(xù)一個上午。
“沒聽到我的話嗎？”狐貍指向了門口，不由分地大吼道，“滾蛋！”
吳雍轉(zhuǎn)身將木劍放回了武器架上，背對著狐貍的空當(dāng)，他的腦中迅速做出了決定。
“走之前能問你件事嗎？”
“說?！焙偤喍痰赝鲁鲆粋€詞。
“前幾天你不是給我講過你以前的事情嗎？”吳雍斟酌著用詞，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沒有那么刻意，“能多告訴我一些嗎？我對這類故事挺感興趣的。”
“……我的經(jīng)歷不是故事，能說的都說了?！焙倱炱鸬厣系呢笆祝舆M了墻角的袋子中。
“你說的那些基本等于沒說?！眳怯喝滩蛔⊥虏鄣?。
“不然呢？你想聽些什么？”狐貍瞇起了眼睛，側(cè)目道，“像聽聽我?guī)讱q學(xué)會走路？拉的屎是什么味兒？還是想知道我喜歡吃什么，不喜歡吃什么？敢情你是哪家情竇初開的大姑娘嗎？”
“我……”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狐貍突然沖到了吳雍的面前，抓住他的領(lǐng)口，猛地將他按在了墻上。不由分地大吼道，“我也知道是誰讓你來問的。給我放聰明點，別他媽天天去找那些亂七八糟的人！這兒是白石鐘塔，搞清楚你的立場！搞清楚你能問什么，不能問什么！”
不待吳雍開口，狐貍一把推開了他，摔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