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暗,很暗,烏云遮掩了月亮。
很冷,很冷,狂風吹進了骨頭。
閃電,響雷,雨點不停的打在兇的身上,帶走他體表的僅有的溫度,然后再隨著血水一起流散到地上。
兇傷的很重,重到他已經(jīng)沒有辦法繼續(xù)反抗了。
遠處,有人在靠近。
是夜梟和Ds的殺手們。
夜梟不一樣了,當兇再一次見到他時,差點就沒有認出他來,這個干瘦的好似只有骨頭的人居然是夜梟?。。?p> 但那吞吐著綠色光芒的眼睛,還是那獨屬于夜梟的聲音,形態(tài)都在明確的告訴兇,這就是夜梟,如假包換。
與外表變化一樣大的是夜梟的力量,恐怖,富有壓迫力,戰(zhàn)斗風格隨心所欲,充滿著詭異,兇惡,宛如鬼魅。
兇已經(jīng)不能再壓制住這樣的夜梟了,甚至在正面的對抗中他已經(jīng)落入下風。
更何況旁邊還有Ds的殺手們在壓陣。
難以應對的兇只能逃離,不停的逃離,再逃離,直到現(xiàn)在。
但他已經(jīng)逃不了了,從傷口中流淌出去的,不只是鮮血,還有兇最后的力氣,無力的撲倒在地上,兇只能看著夜梟一步一步的向著自己靠近。
手持黑色巨鐮的神邸行走在黑暗之中,人們稱呼祂為死神,因為只要祂走過的地方就必有人死去。
有傳言說祂穿著黑色的袍子,這袍子是那么的寬大,以至于可以遮掩一切,帶來黑暗,所以祂的身形,祂的面容都不可見,將死的人只能從祂那藍色的宛如燃燒的火焰一般的雙眼才能得知祂來了,來收取他的酬勞。
死者的靈魂。
夜梟來到兇的身邊,蹲下身來,他并不需要急著取走兇的性命,他明白,兇已經(jīng)沒有機會反抗了,況且,他還有些話想要對兇說。
“我將取代你,成為新的死神”
夜梟貼著兇的臉只有不到三寸的距離,借助這夜梟眼中的光,兇可以清楚的看見夜梟干癟的臉。
而對于夜梟的話,兇并不在意,兇對死神這個名頭從來都不稀罕。
兇不是世界上唯一的殺手,更不會是唯一一個背叛的殺手。
那些背叛的殺手最終怎么樣了?
他們會后悔,還是會慶幸,是否有勇氣去懺悔自己曾經(jīng)做過的事,然后講述自己從陰暗角落回到陽光下的感悟,還是只是靜靜的聽著門外漢們肆意的猜測,然后會心一笑。
又或者,在他們決定背叛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注定邁入墳墓,死在了某個無人問津的角落。
兇只是可惜,可惜他似乎已經(jīng)沒有機會去找回他丟失的那一部分人生。
“你這是怎么了,哈……咳,咳……怎么變得這么丑,像個骷髏一樣”
兇隨意的態(tài)度顯然不是夜梟想要的,他更想看見兇恐懼,聽見兇服軟,就像他以往一樣。
“這都是拜你所賜”
“咳,咳,我可沒這么大本事,你看,我現(xiàn)在都干不動你了,有這本事,我怎么不給自己用,哈哈……”
兇想要笑一下,但卻辦不到,這樣趴在地上說話實在是太不方便了,口中的口水向下流不說,地上的水往上吸。
掙扎了一下,兇試圖翻個身,這一舉動頓時刺激了后面Ds的墓碑等人,當即就嚇得差點對兇進行掃射,但夜梟攔住了他們。
“你要做什么?”
“別緊張,翻個身,趴在說話太難受了,咳,幫個忙唄,咳……”
就說了這一句,兇又嗆了兩口水。
夜梟沉默了一下,還是為兇翻轉了一個身。
夜梟現(xiàn)在也說不出他對兇的心態(tài)是什么,他依然是對兇懷有恐懼的,即使兇已經(jīng)如此狼狽,幾乎必死無疑。
“我給你一個機會說遺言”
所以說事情都有兩面性呢,趴在地上說話不方便,這翻個身來,眼睛又睜不開了,兇干脆閉上了眼睛。
“這句話可真耳熟,你以前是不是說過”
“是的,我說過,我試圖殺掉你的那個晚上”
“哦,對,確實是”
“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現(xiàn)在你要死了”
夜梟看著自己的腳下,即使雨下了如此之大,也沖不散這一片血跡。
“是啊,我要死了”
“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的力量確實是因為你,我一直都是在恐懼中生活的,但在我獲得力量后,我就再沒有恐懼過,我一度認為我已經(jīng)不會再恐懼了,直到我和你交手,我恐懼,比以往更恐懼,也正是恐懼給我?guī)砹诵碌牧α?,使我蛻變?p> “哦,原來是恐懼啊,可惜,我似乎沒多少恐懼啊……”
兇的聲音已經(jīng)微不可聞了。
夜梟看著兇年輕的面龐,在這個少年身上,他從來就沒有發(fā)現(xiàn)過恐懼這種情緒。
“你不會恐懼,如果你要想我一樣產(chǎn)生變化,恐怕要依靠其他的什么東西,不過我相信,憑你的話,如果蛻變,一定會比我更可怕”
夜梟并不是蠢笨的人,相反,他比大部分人都聰明,而作為體會過那種變化的人,夜梟也有足夠的資格去討論力量者蛻變的話題。
感受到夜梟的語氣中的嚴肅。
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如果有機會,我會放你一命……”
“謝謝”
夜梟站了起來,其實他確實比兇更適合當死神的,光從外部,他就顯得更專業(yè),高瘦的身形,配上宛如鬼火的雙眼,不正是傳說中的死神來到了現(xiàn)實嗎?
墓碑上前來,瞟了一眼地上的兇。
“死了嗎?”
“死了,他本來就只有一口氣了”
夜梟同殺手們開始離去,而黑暗中的旁觀者也明白,今天這場戲也該散場了。
Ds的隱蔽手段是很不錯的,但對于國家力量來說就太小兒科了,更何況,通過機場的那一場混亂,再遲鈍的國家也該注意這次的事件了。
而這些國家并沒有要摻和的意思,甚至還在有意的阻止別人阻止。
經(jīng)過亨特的事件,還有各國中探查到的,力量者已經(jīng)進入了各國家的視線,但他們并不好出擊,因為力量者的存在,各國并不確定會不會引起什么騷亂,但這不代表他們就不作為,他們也在盡力去了解力量者。
而現(xiàn)在,兇的這次事件不正是他們的機會嗎。
結果還不錯,至于兇的死亡,他們既不會有失望更不會有惋惜,他們不在乎一個兇,只是他們在離開時也大多下達了一個相似的指令。
那個夜梟以后要多加關注,今天他的表現(xiàn)很不錯,看看能不能爭取來為我們效力。
只有一個地方,有些許不同。
“老大,那個娃兒洗白了”
一貫大嗓門的李虎話語也不由的有些低沉。
“我知道”
熊指揮連同銀狼小隊也是邊上的眾多圍觀者之一,其實從兇從他們那里離開,他的注意力就一直沒有離開過兇。
“那……”
李虎欲言又止,但熊指揮明白他想說什么。
“他拒絕了我們的邀請,這是他自己選擇的”
黑暗中,兇就這樣躺在那里,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毫無疑問,任何人都不會認為他還活著,他已經(jīng)是尸體了。
而他的尸體也不會有人再注意,當明天亮,就會有早起的清潔工發(fā)現(xiàn)他,然后報警。
戰(zhàn)亂之地的警察們要處理的案件堆積如山,死個把人更是司空見慣,然后因為尸體不會有人認領,他們會偷懶,于是連調查的必要都沒有。
直接火化,然后將骨灰隨意的散入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
在夜梟的要求下,墓碑已經(jīng)訂好了機票,明天,他們就可以離開這里,但今晚夜色已深,而且其他酒店也沒有空房了,所以雖然夜梟頗有微詞,但還是只能就近住下了。
而夜梟的窗戶居然也好巧不巧的對著兇死去的街頭,憑借著超凡的視力,他甚至還可以依稀看見躺在那里尸體。
在床上輾轉反側,夜梟卻如何也難以入睡,只覺得心煩意亂。
翻身起床,夜梟又來到了窗前。
雨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停了,時針直指一點,現(xiàn)在真是夜深時,睜著密布血絲的眼睛,夜梟又不由的打量了一眼尸體的地方。
在混亂時代,在混亂時代結束后,在影視中,書本中,關于那個男人的稱號有很多,但不論如何,一個名號是避不開的,所有對他心懷恐懼的人都這樣稱呼他。
兇夜?。?!
血色,無盡的血色,抹不開,化不了。
一塊石頭一閃而過,上面似乎刻著什么字。
癲狂起舞的瘦小身影。
林間奔跑的持刀孩童,后面有惡獸追趕。
巨大的妖魔迎面撲來,散發(fā)著腥臭血氣的嘴大張著,似乎要吞下整個世界。
兇眼中的畫面,晃動,模糊,好似老舊卡帶的影碟,畫面雜亂閃動個不停。
而轉瞬之間,劇痛又襲來,肩頭似乎被什么東西撕裂,全然沒有了力氣。
而口中卻有什么在不停涌動,腥臭,卻又那么的鮮美甘甜,宛若仙露,流過喉頭,好似火燒一般炙熱,但卻帶來無盡的力量。
畫面開始定格,四周慢慢暗下,只有一個地方還有一點微光。
兇不由的靠近再靠近。
河水洶涌,水卻想血一般鮮紅,不只是河,天空是紅的,孩童是紅的,旁邊的妖魔的也是紅的。
兇走進,孩童卻突然抬起了頭。
孩童沒有相貌,只有一對眼睛,也是鮮紅的,其中只有暴虐和瘋狂。
活下去?。?!
宛如寺廟的古鐘敲響的深幽,又好似打鼓在耳邊炸響,刺破耳膜。
血紅的眼睛猛然睜開,本已冰冷的尸體卻有了活力。
本已死去的人從地獄歸來?。?!
夜梟看到了全過程,從尸體抖動到尸體緩緩站起。
但站起來的人也許已經(jīng)不能再稱之為人了。
身高顯然變高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達到一米八左右,肌肉卻沒有如夜梟一般萎縮的那么嚴重,而卻變得更加勻稱,且更加充滿力量感。
頭發(fā)也長長了,已經(jīng)拖到了腰間,而整個人看上去則呈現(xiàn)出一片血紅色,這是皮膚上血紅色的細小的如蛇鱗的鱗甲導致的。
更有骨刺不停的從關節(jié)里生出,半透明狀,猙獰可怕,而且里面密布著宛若血管一般的細小血絲。
這些骨刺長短不一,短的十數(shù)厘米,長的居然有一米還多。
夜梟甚至忘記了呼吸,心中只有恐懼,在肆意彌散。
即使相隔甚遠,但歸來的少年還是察覺到了觀察者的目光。
回過頭,幽綠和血紅四目相對。
少年笑了,嘴夸張的咧開來,似乎直到耳根。
砰?。?!
就像一顆炮彈,近千米的距離,少年轉瞬即到。
即使是夜梟也只來得及后退了一步,少年則已經(jīng)到達了房間,窗戶已經(jīng)完全破碎,就連墻壁也搖搖欲墜。
少年沒有進入房間,就這樣四肢大張,掛在窗戶的四角。
“你好,很高興我們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