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將臣?”扶苓問道?
“對”眼前這個自稱蘇玉的老和尚說道:“我為了復活她,跟將臣交易,用了三十年壽命,去換取制作不死之身的方法,而后用戰(zhàn)場的士兵尸體做試驗,但大多失敗了,蘇玉城的人見到的,也的確都是僵尸,但是我未曾害過一人,無非是想嚇嚇那些個假道士,后來僵尸竟然成了蘇玉城一大“奇特”之處,還吸引了一大批外地人,這里的衙門也就沒人來滅僵尸,我把那些僵尸藏的也比較隱蔽。”
“那……”紀云問道:“你說的那個她,現(xiàn)在所在何處?”
“燒了。”老和尚面色泰然的說道:“我修佛念經(jīng),原本想隱瞞身份,誰知看著佛經(jīng),也逐漸明白了些什么,就像這鸚鵡所說的:所有相皆是虛妄;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當作如是觀。我聽了這么多年,是時候放下了?!?p> 老和尚起身,小和尚緊緊的跟著,老和尚押了一口茶說道:“這間廟,我就托付給你了,這鸚鵡的命比我的要長的多,你要好好待它?!闭f罷又掏出一個食指大小的陶瓷瓶說道:“這是將臣的血,我不清楚它要我的壽命干什么,我也不清楚這將臣的血,還會不會有什么別的用處,交給你們,總比留在我這里強?!闭f罷便交給小和尚,讓其遞送過去。
“昨天的那群僵尸我已經(jīng)燒毀了”老和尚說道:“這蘇玉城不會再有僵尸了”
說罷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你去哪?”媯畫問道,此時的媯畫眼眶里的淚水直打晃,畢竟蘇玉是媯畫在皇宮里唯一能感受到的溫暖,即使兩人只認識了七天。
“我該走了,這回真走了”說罷,那蘇玉老和尚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僧舍,掩上了房門。
蘇玉城的人聽到了老和尚圓寂的消息,大戶人家出錢,小戶人家出力,也算是給老和尚轟轟烈烈的送了行,圓寂之后,老和尚葬在了后山。媯畫又留給了小和尚一筆銀子以及囑托當?shù)氐难瞄T多加照顧,并且留下了一個玉佩,放在寺廟的佛像邊。
等一切處理完妥,眾人已經(jīng)在蘇玉城待了一個禮拜的時間了,這座小城并沒有因為一個和尚的去世而消沉,即使人們知道老和尚是蘇玉也沒人會消沉,人們又忙起了手頭的事情,繼續(xù)做著手里的活兒,紡織也好,耕田也好,生意也好,蘇玉城又變得生機勃勃,玉山寺的鐘聲響了起來,比蘇玉城里的,那個鐘樓的鐘聲還要深沉冗長,回蕩在不同人的心里,反復游蕩著。
“呼”月藍凝長舒一口氣,這些天雖說沒有打過妖精,也沒有施展拳腳的機會,但是自己感覺到了身邊人的變化,看著這些人或喜或悲,自己也不知道說什么好,畢竟自己只是妖,目前能維持人的樣子也就挺不錯的了,主要是……
月藍凝看向前面趕著馬車的度顧卿,又看看馬車上坐著的媯畫,媯畫因為蘇玉的去世還有些郁郁不樂,扶苓和紀云兩人也不知再想什么,道一這個小家伙,睡覺時間是越來越多。
月藍凝又看看天空,時不時幾只飛鳥掠過,是有點想花姐了,她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呢?
“蒙城到了?!倍阮櫱湔f道。
幾個人找了間客棧休整一下,連日來不停的奔波,馬都累瘦了。
“喂,”紀云說道:“你看媯畫這么悶悶不樂的,你不去哄哄?!?p> “嘖,紀云兄,我不是跟你說過么,我跟她只是……朋友。”度顧卿拴著馬,頭也不抬的說道。
“都是娶進門的人了,你不承認,天下承認,我覺得你還是得哄哄,實在不行,我讓扶苓給你支開月藍凝。”紀云一臉壞笑。
“誒”度顧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說道:“你跟扶苓你倆是不是……”
“你說什么呢”扶苓不知時候來到身邊,嚇得度顧卿一個趔趄。
“沒什么,開導人生呢”紀云說道。
“哦,快點啊,我看你們這么久,飯菜都涼了”扶苓說完,轉(zhuǎn)頭回去了,紀云打了度顧卿胳膊一下,說道:“你可別說那姑奶奶的壞話,她要是發(fā)起飆來……”說著,紀云看看四周,確認沒人后,附耳說道:“她要是發(fā)飆啊,十萬天兵都按不住啊。”
度顧卿想起了那天扶苓將錦凌湖劈成兩半,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說道:“以后別提,別提。”
兩人架著胳膊,進了客棧,紀云無意間回頭,看見這座城外的山,黑壓壓的,半山腰以上被濃霧包裹著,這蒙城背靠鹿山,聽當?shù)厝苏f,因為這座山頗似鹿頭,也有很多的鹿,得以其名。
“這山里最近出了一個古墓,你聽沒聽說?!钡昀镆粋€人說道。紀云在一旁聽見了,不禁豎起耳朵聽著。
“對啊,聽說里面還有不少寶貝呢,金子銀子都堆滿了。”另一人說道。
“可不是,不過這古墓也邪性,發(fā)現(xiàn)那個古墓的人報了官回家睡了一宿覺,第二天就上吊死了,官府后來派人上山找古墓,突然起濃霧了,衙門口的幾個人,沒一個下來的,后來就封山了?!闭f完兩個人喝了一口酒,唏噓不已,不知道是為吊死的那個人嘆氣,還是為官府的人嘆氣,還是為古墓里頭的寶物嘆氣。
“喂”紀云身子略微前傾,說道:“聽見了么,古墓……”
“聽見了”扶苓也前傾著身子問道:“去嗎?”
“嘖”度顧卿夾著菜看著這兩個人說道:“你們真是越來越一樣了。”
“誰跟他(她)一樣?!奔o云和扶苓互相白了一眼。
“我提前說明”月藍凝說道:“我不感興趣,我曾經(jīng)在古墓里面睡過覺,陰涼陰涼的,沒什么意思,不如明天的集會有意思?!?p> “我一個凡人,看著道一吧?!眿偖嬘檬峙聊四ㄗ齑?,不急不緩的說道。
“度顧卿,你呢?”扶苓問道。
“他在客棧?!奔o云沖度顧卿擠弄眼,度顧卿知道他的意思,剛想說什么,扶苓便一拍桌子說道:“好,那咱倆今兒晚上就上山!”
客棧里一屋子人瞬間安靜,都看向扶苓他們。
“你說,到底是什么在作怪?!狈鲕邠Q上了紀云給的一身黑色夜行衣,顯得有些寬大。
“姑奶奶,你可小點聲吧,剛才你那一嗓子,官府立馬派人來了,要不是媯畫和度顧卿。咱們非得進牢不可?!奔o云說著,帶上了面罩,這個面罩不同于平常面罩,有些潮濕,中間似乎縫著什么東西
“這里面是什么?”扶苓問道。
“是解毒的藥”紀云說道。
“我不需要?!狈鲕叩嗔说嗝嬲?,其實是因為面罩的味道不怎么好聞罷了。
“戴上,別暴露了行蹤,不然被人看見,會出亂子?!奔o云說道。
兩個人翻身上了房檐,城里的人大多都睡著了,城外的鹿山屹立在城北。這座山還是被大霧包圍,明明快要立夏了,還是霧氣騰騰。
“紀云”扶苓突然叫了一聲。
“什么事?”紀云回頭問道。
“你知道什么是愛么?!?p> “?。俊奔o云腳下一滑,一塊瓦片飛了出去,“咣當”一聲,落在那戶人家的院里。紀云身子一低,扶苓還探頭看。紀云一手拉過扶苓,按低她的頭,低聲說道:“別說話?!?p> “誰?。俊痹豪镉腥送崎T出來觀瞧,紀云咽了口唾沫
“喵——”
“這該死的貓”那人罵罵咧咧的帶上門,吹了燈又繼續(xù)睡覺去了。
“嘖,”紀云看著身邊的扶苓,這丫頭正瞪大了眼睛等著紀云回答她的問題。
“你怎么突然問這個問題?”紀云問道。
“沒什么,在天上就聽說好幾個仙女,因為愛情這個東西犯天條,而且到最后都是一臉情愿?!狈鲕哒f道就開始一一列舉:“什么玉皇大帝的妹妹,什么織女,什么七仙女……”
紀云打斷她,說道:“別介,我是一個道士,不懂什么是愛,可能愛就是一種病,病入膏肓了,也就無藥可治,藥神來了也沒法治的那種病,也有可能是一種心魔,魔的一種。誰知道呢,我只想成為你這樣的神仙,飛來飛去,自由自在。”
“看樣子,愛挺可怕的”扶苓仰躺在房檐上枕著胳膊說道:“那蘇玉和她就是愛么”
“嘖”紀云從房頂上揪下來一根狗尾草,剔著牙縫說道:“不清楚,別隨便嘗試。你看他們都被愛折磨成什么樣子了?!?p> “嗯嗯嗯嗯”扶苓撐起上半身,連連點頭。
“所以……”紀云扔了狗尾草說道:“姑奶奶,趕緊上山把古墓解決了吧,以后我再也不熬夜了,老這么熬夜,就是神仙也撐不住啊。”
“我還行啊……”扶苓拍了拍自己。
“我……不怎么行了”紀云腳下一蹬,沿著房頂,奔向鹿山。
剛踏進鹿山,紀云就覺的一股子寒氣,透過鞋底,從腳底傳來,直逼大腦,紀云念動了金光神咒,頓時覺得身體溫暖了許多。
扶苓倒是沒什么感覺,揮著手,想趕走眼前的霧氣。
“你聽說過蜃么?”扶苓問道。
“聽說過,吐氣幻化成像,這跟鹿山的霧有什么關(guān)系,鹿山又不在海邊,蜃精又不能上地面上來。”紀云說道。
“我是說類似”扶苓說道:“走進去就會迷路,再也走不出來的那種?!?p> 紀云看著眼前濃濃厚重的白霧,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zhàn),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被扶苓的話嚇到。
“別瞎想”紀云說道。便想往前走,被扶苓一把拉住說道:“等會兒?!?p> 扶苓將紅色頭繩解了下來,把兩人的手腕拴在一塊兒。說道:“防止走丟。”
“幼稚?!奔o云嘟囔一句
“你說什么?”扶苓將扶玉寶刀扛在肩頭問道。
“我說貼心,真貼心?!奔o云笑著說道。
“走!”扶苓猛的一拉,紀云被拉了一個趔趄,兩人上了鹿山,消失于白茫茫的濃霧之中,宛若從來沒有人進來過一般,詭異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