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又丟場子又丟面
待宋純潔匆匆跑到竹園,從一片仍舊碧綠的竹林縫隙中看向眾人,發(fā)現(xiàn)小姐們正圍著蘇嬌嬌說笑,公子們也是各自待著。
看來,大家都有意維護(hù)宋純潔的臉面,尚未開始攀談,畢竟來參加宋純潔生辰宴的多數(shù)也認(rèn)識宋純潔。
宋純潔正打算偷偷溜進(jìn)去,但那坐在石凳上的姓池的小子眼尖,一下子就看見了夾在兩根竹子之間左右為難的宋純潔。
池祖符恰恰就是那個不認(rèn)得宋純潔和蘇嬌嬌的人,他抓抓腦袋,不明就里,露出一副疑惑的模樣。
他自然不知道宋純潔在干嘛,但這小子沒有過多遲疑,放下手便立刻高聲喊了起來,“這位小姐,你在做什么?”他邊說還邊向宋純潔走來,腳步很慢,卻看得宋純潔心驚肉跳。
眾人的目光全被吸引了過來,宋純潔訕訕地笑了一聲,“呵,我……”
“丟了東西嗎?”蘇嬌嬌反應(yīng)奇快,立刻開口,推開眼前的人,手里好像拿著什么東西,舉了起來,“是這個耳環(huán)嗎?”
宋純潔離得有些遠(yuǎn),看不清,但也知道要趕緊應(yīng)下才是,“對,那是我的,我剛剛在找。”宋純潔穿的厚,被兩根竹子卡得死死的,毫無辦法,只能用力一掙,卻聽見“撕拉”一聲,狐皮制成的襖子已經(jīng)被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宋純潔心里頓時一涼,真沒一件好事發(fā)生。
眼看著池祖符快要走到眼前,宋純潔心如死灰。
罷了罷了,場子砸了,面子丟了,回頭再找回來吧!
但意想不到的是,姓池的小子卻脫下了自己的大氅,披在宋純潔身上。他的大氅看不出是什么質(zhì)地,但還存有他的體溫,很是暖和,宋純潔漸漸平靜下來,莫名心安。
“抱歉小姐,是小生逼得小姐著急了?!背刈娣o宋純潔系上大氅的帶子,輕輕說道。
宋純潔沉默不語,心想:“這小子,剛才要是沒有他那一句話,我早就混回小姐群中了,要不是看他現(xiàn)在幫我一把,我早就和他翻臉了!”
蘇嬌嬌站在那兒看不清,宋純潔完全被池祖符高大的身子擋住了,她還以為池祖符在欺負(fù)自家小姐妹,慌慌張張地跑過來,一把推開池祖符,看到宋純潔毫發(fā)無傷后,這才松了口氣,把手里的東西遞給了宋純潔。
宋純潔一看,樂了,這不就是鄭悅兒送來的生辰禮嗎?
“看來是東元給她的了。”宋純潔一邊想著一邊笑了起來。
東元這丫頭身穿宋府特有的袖口繡紅蓮的衣裳,一眼便看得出是宋府之人,剛才要蘇嬌嬌假扮這宋府小姐,東元是一定要留在她身邊才行的。
“你是哪家小姐?”看來在場的就池祖符一個傻子,其他人都能看出蘇嬌嬌并不是宋府小姐,就他不知。不過,那也沒辦法,之前池祖符與宋純潔從未相見。
這么看來,今日宋純潔和池祖符兩人也算初識。
“我……”宋純潔還沒想好是如實相告,還是編個名字騙這傻小子好呢?
蘇嬌嬌看自家小姐妹猶豫不決,便率先開口,“她是蘇府小姐。”
“原來是蘇府小姐。”他笑起來,看得人如沐春風(fēng),拱手再做一禮,“剛剛與小姐相見,不知小姐是否記得我的名字,在下池祖符,池家二郎?!?p> 宋純潔不說話,場面一時間僵住了。
蘇嬌嬌笑了,一邊擁著宋純潔回到小姐群中,一邊對池祖符說著,“她被嚇著了,你也別多說?!?p> 宋純潔遲疑了一會兒,緩緩開口,“謝謝你的大氅。”
“不客氣,”他回得很快,“小生之榮幸。”
接下來,蘇嬌嬌還是幫著假扮宋府小姐,宋純潔則是借著襖子受損,要下去換衣服的理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所以現(xiàn)在宋純潔窩在暖烘烘的院子里,喝著西元端來的姜湯,慢慢想著這竹園里的事兒。
姜湯獨特的氣味,熏得鼻子癢癢的,宋純潔的身子在慢慢回暖,思緒也不這么亂了。
晚些時候,蘇嬌嬌來到宋純潔的院里,她一進(jìn)門就嚷嚷道:“宋純潔!我以為我這輩子就只有一次十六歲生辰宴,沒想到,今天還讓我過一遍!”
院子里很暖,宋純潔心里舒服,她放下姜湯,“還不是要去為你打聽武孟間的事情嗎?”
“那你打聽到什么了?他怎么說?”蘇嬌嬌坐在梨花木凳上,西元已經(jīng)為她上了一杯熱茶。
“哎,小心!”宋純潔看著蘇嬌嬌一心都在武孟間身上,伸手直接就去拿那杯茶,趕緊提醒蘇嬌嬌,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蘇嬌嬌被燙了個實在,趕緊拿手摸著耳朵,待放下來查看時,指尖已然紅腫。
宋純潔趕緊喚來西元,讓她去拿玉肌膏來,蘇嬌嬌皮膚嫩,這一燙,保不齊是要留疤的。
“哎呀,你就趕緊說嘛!”蘇嬌嬌皺著眉,轉(zhuǎn)頭看著宋純潔,眼里盡是水汽,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也不知道是為了武孟間,還是為了她的手。
“他說保密?!彼渭儩嵶叩教K嬌嬌身邊,拉起她的手,幫她呼一下。
西元動作快,玉肌膏已經(jīng)送上來了,宋純潔便在蘇嬌嬌手上細(xì)細(xì)地抹開玉肌膏,雪白的膏體,遇溫變透明,慢慢地融入到肌膚之中。
這玉肌膏有奇效,是宮里出來的,宋純潔皮了這么多年,燙傷擦傷什么沒有過?就靠著這玉肌膏,她一直沒留下疤痕。
“你就問出兩個字?”蘇嬌嬌瞪圓了眼睛,抬頭看宋純潔,“你跟我開玩笑?。 ?p> “他說,”宋純潔停頓了一下,“會平安回來。”
“這就完了?”蘇嬌嬌把手伸回去,“那我……”
“別我啊我的,你知道他會回來,而且還會平安,這不也很好嗎?”宋純潔也不惱,把玉肌膏交給西元拿回去收好。
“他去多少年呢?什么時候回來呢?要上場去打仗嗎?那些當(dāng)兵的過得苦,他堅持得下來嗎?”蘇嬌嬌嘴也沒停,像放爆竹似的,把一系列問題拋給了宋純潔。
宋純潔說不出話了,是啊,她什么都沒問出來。
宋純潔呆住了,坐在蘇嬌嬌身邊的凳子上,只重復(fù)著一句話,“他會回來的?!?p> “早知道我就不幫著假扮你了!”蘇嬌嬌的眼淚終究還是下來了,她從小就愛哭,這時又哭得梨花帶雨,宋純潔心疼得很,伸手便去擦她的淚。
蘇嬌嬌一把拍掉宋純潔的手,站起來就跑出了院門。
手背上微微有些疼痛,宋純潔嘆了口氣,握緊雙拳,看著桌上已經(jīng)涼了的茶,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