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準備赴宴
屋子里的桌椅板凳年久失修，坐下去都咯吱咯吱響，蒙五死后沒給這家留下什么，族里的地也輪不到他種，當(dāng)?shù)臎]有，做兒子的蒙慶龍自然沒有，這家豆腐坊還是田氏留下來的。
全家吃穿用度都靠這里出錢，韋氏省吃儉用供慶哥和茶茶讀書，小女兒她就不考慮，只想把她養(yǎng)到十六七再托媒人婆相看。
關(guān)雎為此和娘親抗爭過，韋氏不為所動，她就是不愿在女兒身上多花錢。
“現(xiàn)在問題很簡單，我花了點錢，讓關(guān)雎入了元媽媽的眼，晚上，蒙二爺就會差人請我們一家去給老夫人賀壽，到時候蒙慶龍能不能保住名額，你關(guān)雎能不能咸魚翻身，就看你們各展所長了?！泵刹璨璐蛑罚坌殊斓南蝽f氏伸手:“娘，給我點錢，我出去吃塊蛋糕?！?p> “哦哦，娘給你?！表f氏對茶茶一直很大方，把口袋里的五塊錢都給了她。
蒙茶茶拿著錢，一路打哈欠的走出了正房，韋氏滿腹心事，這家就大妹像大姐，慶哥太像老爺，關(guān)雎氣性高，將來就是個小禍精。
“娘怎么辦，是不是關(guān)雎見了老夫人，咱們就能告八叔一狀?！泵蓱c龍想法簡單得幼稚，他當(dāng)壽宴是公堂，人家過大壽他去搞事，不等著被亂棍打出來么。
韋氏看著半掩的院門若有所思，她轉(zhuǎn)向自己的女兒，關(guān)雎低著頭，心思快轉(zhuǎn)，她比蒙慶龍聰明，知道這是天大的機會，自己能去省城讀書。
“關(guān)雎，你說要怎么辦，蒙二爺家要見的是你?！表f氏試探的問女兒，她還不知道關(guān)雎的城府有多深。
關(guān)雎知道以自己的機靈，肯定能討老夫人歡心，麻雀變鳳凰:“我到老夫人面前求一求她，關(guān)雎愿意隱姓埋名幫六姐姐，老夫人宅心仁厚，也會幫哥哥的。”
聞言，韋氏扯扯嘴角，心道想得真簡單，老夫人是宅心仁厚，你這不就是以頂包做交換，跟人家談條件了么，這般心機一顯露，別說老夫人，族長夫人都會警惕關(guān)雎，怕她將來動了費家的心思。
韋氏嘆口氣，這兩個孩子，不成器的。
真這么弄，別說關(guān)雎頂包不成，恐怕她們一家在汜水鎮(zhèn)也住不下去。
“你們都別想了，咱們?nèi)齻€人都沒見過老夫人，也不知道她性子到底如何，等大妹回來了，她說什么你們就做什么?！表f氏覺得大妹比關(guān)雎和慶哥可靠，她和元媽媽能說上話，只要得元媽媽提點，她們才能討得老夫人歡心。
蒙慶龍不服，憑什么要聽蒙茶茶的:“娘，大妹書都讀不好，聽她的能成?”不就有些小聰明，呸??！
“姐姐整天渾渾噩噩……”關(guān)雎嘟嚷道。
韋氏兩眼一瞪，一拍桌子，嚇得在坐的兩個孩子縮了縮，她溫婉慣了，忽然嚴厲起來，讓他們二人不知所措。
“難道聽你的，你連名額都保不住，還是聽關(guān)雎的，沒有大妹，她就是個豆腐坊的燒火丫頭，沒有大妹你們兩個除了哭，還能作甚，你們兩個給我見好就收!”
真是得寸進尺了，現(xiàn)在連蒙二爺家都沒進呢。
關(guān)雎和哥哥面面相覷，抿著嘴不敢反駁。
甩下這話，韋氏就離開了正房，她得找?guī)咨眢w面的衣服，大妹說宗家會來人，接她們?nèi)ソo老太太祝壽，韋氏入門這么多年，慶哥都十七了，老爺?shù)难}還是第一次去宗家。
出了門，蒙茶茶走到一處三教九流聚集的茶鋪，這里好人家的姑娘都不敢靠近，可她走進去那群流氓目不斜視，老僧入定，好像全都改邪歸正。
“齙牙子呢?”她隨便找了個流里流氣的人問。
“在里面，蒙姐，您這是~~~~”小流氓疑惑的指了指自己兩眼下，蒙茶茶眼底青黑，睡不好的時候尤為嚴重:“您這是去做賊了。”
“我去游天宮了。”
“得，您非凡人啊，小弟佩服。”小流氓不惹她，這丫頭母夜叉轉(zhuǎn)世，胡子頭都被她打得臥床三日，特別是現(xiàn)在這游魂野鬼的狀態(tài):“齙牙子，蒙姐來了，你趕緊出來交貨?！?p> 齙牙子是鎮(zhèn)上的扒手，最善偷雞摸狗，雞鳴狗盜，還給自己起了個外號——梁上飛。
“蒙姐，您來啦，你要的東西。”齙牙子人如其名，一口齙牙，他猥瑣地從汗衫里掏出一個信封，恭敬的遞給蒙茶茶，她轉(zhuǎn)手就給了這人十塊錢。
她出手大方，齙牙子嘿嘿攆著錢，不忘附送一份從死人身上偷來的東西。
“大姐，這玩意值錢不?！泵刹璨枰膊幌舆@東西晦氣，因為她看到了封皮上的印鑒，這封不是普通的信件，而是一份軍務(wù)電碼。
紅娘寫的劇情里就有一條支線，萬人迷女主曾經(jīng)救過一位軍官，民國戲必有軍官，還是霸道少帥，管他呢，既然人死了，這條線就斷了。
“死人的玩意，你留著就有殺身之禍。”她把這封密函丟回給了齙牙子，惜命如金的齙牙子也不敢接，又撿起來塞給了大姐，一溜煙人就不見了。
她無奈的環(huán)視眾流氓問:“你們誰要?！?p> 大家群鳥獸散，流氓里也不全是白丁，能猜到是啥玩意，這東西粘手就死，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們可不傻。
算了，蒙茶茶只能帶著兩樣?xùn)|西離開。
她不急著回家，滿城溜達，汜水鎮(zhèn)上有一家酒樓，能做西洋蛋糕，四塊五錢一份，紅娘設(shè)置的背景里，面粉一斤三塊三元，豬肉一斤兩毛八分，雞蛋一個兩厘七毫。
一個銀元可以換三百個銅板，一個銅板一塊錢，吃一塊蛋糕，是相當(dāng)奢侈的。
等蒙茶茶吃飽喝足，才晃悠悠的走回家，這時全家上下都打扮好了，就差她一個。
蒙慶龍換了過年的新衣，抱著雙臂坐在正房里，神色肅穆，緊張得一直再跺腳，關(guān)雎穿了一身桃紅的衣裙，趁得她若初桃般嬌艷。
穿這么招搖去，真作死。
韋氏一早等在門口，看到她進了巷口，趕緊催關(guān)雎把胰子準備好:“你干什么!胰子呢，你姐姐只用香胰子。”
蒙茶茶用的是法蘭西香水胰子，家里其他人用的是黃胰子，韋氏拉著大妹進了房間，看到桌上的黃胰子，骨碌著眼瞪向關(guān)雎質(zhì)問:“香胰子呢?！?p> “娘，還沒去買回來。”關(guān)雎心虛的低著頭，韋氏不信她，把人揪到跟前，嗅了嗅，她渾身香胰子的味道，低罵道:“你這小禍精，偷用姐姐的胰子作妖啊!!!”
韋氏最看不得關(guān)雎打扮，若不是要去賀壽，她就拿笤帚抽她一頓，學(xué)得跟妖精似的謊話連篇。
蒙茶茶為關(guān)雎拙劣的謊言翻了白眼，她讓韋氏先帶關(guān)雎?lián)Q件衣服，這一身太亮眼了，換身素雅喜氣的。
她洗了個戰(zhàn)斗澡，說實話沒有自來水，沒有熱水器的生活蒙茶茶可不想過，為了讓自己生活質(zhì)量提高，只能去省城上洋學(xué)堂。
重新找了張紙給自己描眉畫眼的紙紅娘，換了身皮又從年畫里鉆了出來，她橫跨雷區(qū)似得，迂回曲折，翻滾跳躍，十分滑稽的來到蒙茶茶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