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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云情仇

二十四、白潭中計

風(fēng)云情仇 富庶 5504 2019-03-13 15:17:41

  第二天,牟一世告訴包世仇,那兩個巡江頭目招認:他們聽手下人說倪家茶館附近出現(xiàn)了幾個陌生人,前來打探一下,湊巧聽到牟一世的話,事先并不知道底細。

  從和牟一世交談中,包世仇更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金龍幫在沿江一線上潛伏很深,明面上全利用一些當(dāng)?shù)鼗旎靸号芡葘W(xué)舌,通風(fēng)報信,暗地里隱藏著一群武林強手,互相勾結(jié),伺機為惡。暗中主持者定是總舵主龍鎮(zhèn)江。兩人一商量,決定趁熱打鐵夜探鲇魚套。

  據(jù)牟一世說,龍鎮(zhèn)江是裁縫的兒子。從小在江邊長大,天賦異稟,能在水下停留半個時辰,一手三只蝴蝶鏢,人稱迎門三不過,為人機警,詭計多端,平日極少出頭露面,連金龍幫內(nèi)的人也很少知道他的行蹤。牟一世追蹤他二十年從未見過一面,甚至不知他究竟住在哪里,只在近幾年才摸到一點線索,估計他十有八九隱身在洪湖分舵。

  當(dāng)夜,月色朦朧,星光隱約。定更后,牟一世便引著包世仇出茶棚向東北面的山中繞去。這三手獼猴雖年近花甲,仍壯心不已,誠心要試試包世仇的腳力,身披夜色在山林間穿行,竟輕似猿猴,捷如飛鳥,幾丈寬的溝壑一躍即過。包世仇看這華發(fā)老人尚具有如此功力,也不禁暗暗贊許。

  二十多里路,在不知不覺中到了。遠遠望見鲇魚套一片水光,牟一世放慢腳步,轉(zhuǎn)臉看看,包世仇仍從容舉步悄悄跟在身后,雄心一挫,悵然若失,不禁感嘆一聲:

  “我確實老了。”

  包世仇說:“老爺子的腳力為晚輩出道以來所僅見。”

  牟一世一聽,頓覺胸懷大暢,幾乎縱聲大笑起來,低聲對包世仇說:

  “二十年前,老朽在河北曾與金則老弟比過腳力,三十里內(nèi),老朽只占先一步。”說完,又得意地低笑幾聲。

  包世仇聽了,感慨之情油然而生,江湖上爭強斗勝之事由來已久,不是挾技凌人爭一日之強;便是守一技之長至死不宣,致使武林絕技日減,精華漸盡。此老已近暮年,好勝之心猶愈老彌堅,實在可嘆亦復(fù)可哀。

  看起來鲇魚套是牟一世常來之地,包世仇隨在身后,見牟一世東轉(zhuǎn)西拐如行自家庭院,不久,來到一個斜坡的矮林旁邊,包世仇向遠處眺望,山影水光黑白分明,水灣活像一條頭東尾西的大鲇魚。

  牟一世指指點點低聲說:“東邊是水寨,偏北點是大寨,大小船只十一艘,水寨里住些巡江頭目和水手,大寨里面由一個叫魯速的水賊主持,葉不寒不常來,看見大寨后面靠左角那幢小樓了嗎?樓上檐下有串鈴,欄桿下有套索,窗旁有暗弩,好像住著什么重要人物,可是我來過幾十趟,從未見過樓里住人,不知是什么緣故?”

  包世仇沉吟一下說:“許是狡兔三窟,故布疑陣。”

  牟一世說:“我也這樣想過,不過我不相信從來無人住過,因為樓里干干凈凈,好像天天打掃……咦,樓上有亮,一閃就沒了,走,我們?nèi)タ纯?。?p>  牟一世身子一動便被包世仇拉住,說:

  “是火折子,不是外人潛入,就是有意誘人上當(dāng)。我們再看一會兒。”

  二人站在樹下,靜靜地看了好久,牟一世說:

  “我們再靠近一些,也許能聽出點響動。”

  包世仇小聲說:“不必過去,人要出來了?!?p>  一言方畢,果然一條人影由樓上縱身而下,奇怪的是此人并不掩蔽形跡,反而向前面大寨走去,遠遠望去舉步從容,頭也不回。

  牟一世忍不住低聲一笑說:“果然是誘餌,不過太笨了點兒?!?p>  包世仇說:“他武功平庸,落腳聲音很重,看來這里勿須察看了?!?p>  牟一世暗中看了包世仇一眼,想不到這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竟具有如此驚人功力,相距五十丈外能聽得到武林人的腳步聲。

  在往回走的路上,包世仇忽然想出個主意,笑著對牟一世說:

  “時辰尚早,老爺子回去把那兩個巡江頭目放了吧?!?p>  牟一世眼珠一轉(zhuǎn),立即猜出了包世仇的心意,笑笑說:“不錯,反正他們已經(jīng)有點察覺了,我們用不著再藏著掖著了,索性給他來個出其不意,說不定能掏出點餡來?!?p>  說罷,轉(zhuǎn)身如飛而去。

  包世仇隱身路旁向來路潛聽,不到一盞茶工夫,遠處已傳來了人聲。

  一個說:“……回去怎么說?我們總不能說讓人家圈了一天一夜吧?倪金那老家伙說,他是五毒教什么卯堂的副堂主,在我們身上下了毒,一年兩次上他那里取解藥才能保住命,我們回去若說實話,倪金能怎么樣不知道,我們自己得先把命搭上……”

  另個說:“魯速和我們有交情,分舵主如果走了,我們編個謊就能蒙混過去……”

  “我們作點傷吧?!?p>  “作點傷?”

  “要編謊就得讓人信,就說我們看見倪家茶館外面有人,往西追出一百多里,遭人圍攻,都受了傷,好不容易逃了回來?!?p>  “對,有點傷好說話,就這么干?!?p>  “你先給我來?!?p>  兩人停下了,過了一會兒,后說話的那個說:

  “哥倆一個頭磕在地上,我……我下不了手。”

  “肩頭這地方肉厚,閉著眼,狠狠心……唷,你……”

  “兄弟,對不起,我手重了吧?”

  “不,輕了不像?!?p>  “該我的了,往屁股后邊來,……啊!……”

  慘叫了半聲,接著咕咚一聲,心眼少的倒下了,剩下的一個邊挖土邊叨念:

  “大哥,兄弟太對不住你了,你太老實,有話藏不住,萬一走了嘴,我們倆就全完了,只好委屈大哥了?!?p>  這小子嘴還挺甜,一口一個大哥叫著,把大哥埋好了,拍拍兩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包世仇等后邊跟蹤的牟一世來到近前,便在那個殺了好朋友的巡江頭目身后尾隨下去。

  遠遠望見那條人影進了水寨,立即引起一陣嘈雜聲,不久后由兩人陪著向大寨走去。

  此時已四更將近,夜色尚濃,包世仇與牟一世由寨后掩入大寨。一會兒,大寨中燃起燈火,響起一個甕聲甕氣的大嗓門:

  “我以為你們兩個全玩完了,還回來了一個,老貴呢?”

  突然響出一陣哭聲,這小子裝得還真像,號啕痛哭,如喪考妣:“老貴大哥,嗚嗚……被人家……嗚嗚……”

  “死在哪兒?”

  “西邊三岔溝上坎往北偏一點,嗚嗚……”

  “你們出去那么遠干什么?”

  “我們瞄上三個人,以為是點子,就追了下去……”

  “從倪家茶館出來的?”

  “不是,我們是在茶館西邊綴上的?!?p>  “扯他媽的狗蛋!分舵主告訴我們就盯住那二男一女,看出不是點子還窮追什么?瞎惹事,死了活該!”

  “……分舵主呢?”

  “白天被總舵主召回去了,臨走時還囑咐,這兩天風(fēng)緊,大家都要小心,沒事少出頭,有什么事也等避過這陣風(fēng)再說,你們不管閑事,老貴哪能……?

  “嗚嗚……”

  “別他媽哭了,我知道你們是磕頭弟兄,天亮了大家燒張紙祭奠祭奠,也算你們沒白相好一回……”

  夜探鲇魚套總算不虛此行,無意中從魯速口中得知金龍幫總舵主就在附近,鲇魚套不過是個假窯,撲朔迷離亂人耳目而已。

  次晨,包世仇向牟一世問明南岸葫蘆溝上游那個方不方、圓不圓的大圈,是一個名叫臼潭的小湖泊,圈里套的兩個小圈,西面靠岸邊那個稍大點的是伸進潭里的山腳,小點的圈圈仿佛是座石壁,牟一世只從遠處望過,沒敢到近前去,因為那里也被金龍幫洪湖分舵占據(jù)著。

  包世仇再一問,從茶館往南去不到十里,江邊果然有一座娘娘廟,廟在山半腰,正和臼潭隔江相對,三人便要去那娘娘廟察看一下。臨走時,聽說連山易要去苗山探望師妹,居靈讓他先去碧水潭找柴林,自有人引他去總壇,并低聲告訴他幾句暗語,連山易再謝而去。

  包世仇三人帶上干糧和水,按照牟一世指的路,先向西繞了一個大彎,假裝順大路遠去,走出七八里后,才拐進荒路,沿江岸往東返去找那座娘娘廟。路不遠,但山路難行,曲曲彎彎走了好久,天近正午才找到那座五指山,娘娘廟便在中間最高峰的半山腰上,由于廟小林密,三人已登上山腰還未看見廟在何處。正走著,包世仇忽然拉住楊瑛和居靈,小聲說:

  “這個龍鎮(zhèn)江果然足智多謀,又走在我們前面了,這里他們已經(jīng)埋伏了人?!?p>  居靈說:“我們繞開他們?!?p>  包世仇說:“他們在西北面,我們一直往上去,繞過他們,越高看得越遠?!?p>  包世仇在前面領(lǐng)路,三個人躡足悄聲魚貫而行,沿著林叢直向峰上穿去,一直登上山頂,從枝葉間向下瞰望,才看出這座山峰南面上陡下平,廟在陡坡下角,矮墻四圍,廟門半圮,神殿屋頂雜草叢生,那埋伏在廟院內(nèi)的四個人正在相聚痛飲。包世仇隱身草叢間沿陡崖直下,掩至廟墻外面聽了一會兒,有沿去路返回來。

  楊瑛問:“聽見什么了?”

  包世仇說:“他們是洪湖分舵的,已經(jīng)來這里六天了,八個人晝夜換班,隨身帶有信鴿,上面告訴他們看見陌生人就放信鴿,他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p>  居靈算了算日期說:“我們一過江就被他們盯上了?!?p>  包世仇點點頭說:“連這么個不起眼的小廟都派人守著,大約龍鎮(zhèn)江就在這里?!?p>  三人隱在石后的樹蔭下,隔江向南岸遙望,透過山巒和江霧,臼潭隱隱約約地只像個方不方、圓不圓的圈圈,包世仇想到五伯父也許就是站在這里遙望臼潭的。

  忽然,居靈低聲說:“東邊飛來一只鴿子?!?p>  包世仇和楊瑛隨著居靈手指的方向看去,閃光的江水上空,由東向西飛來一只灰鴿,羽毛和江水混為一色,只在翅膀扇動時偶爾閃出一點白光。它一直沿江飛到與五指山相對處,才轉(zhuǎn)頭向南飛去,直到楊瑛和居靈都望不見了,包世仇還在定睛凝望。

  居靈問:“還能看見嗎?”

  包世仇應(yīng)了一聲說:“好像飛進小圈圈里了。”

  楊瑛問:“哪個小圈圈?”

  包世仇說:“稍大一點的那個?!?p>  從晌午到申初,又有兩只鴿子從東邊飛來,進入那個小圈圈。

  傍晚前,由上游下來五艘滿載貨物的大帆船,桅桿上掛著金龍幫黑底金龍三角旗。

  楊瑛低呼一聲:“金龍幫!”

  包世仇和居靈都沒接她的話,她轉(zhuǎn)臉左右一看,見兩人都面色凝重默默沉思。過了好久,居靈才自言自語地說:

  “這時分還錯過碼頭往下放船,難道要連夜航行?”

  包世仇也自言自語地念叨:“五艘船大張旗鼓連排夜行,難道又是誘餌?”

  居靈說:“實者虛之?”

  包世仇說:“也許是虛者實之。無論如何,我們事已至此,顧此必然失彼,不如把這里弄個水落石出,再計其他?!?p>  “龍鎮(zhèn)江跑了怎么辦?”楊瑛也聽明白了。

  居靈問:“你斷定他在船上?”

  楊瑛說:“不敢說?!?p>  居靈說:“我也不敢說。這就叫顧此失彼。”

  楊瑛上來聰明了:“顧彼也就必然失此?!?p>  包世仇說:“當(dāng)斷不斷,必受其亂。這像賭博一樣,輸贏各半,必然豁出一頭,誰也難保兩全?!?p>  傍晚,由南岸劃過來一只小船,守在娘娘廟里的四個人走出廟外,站在一塊大石上張望著。船靠岸,下來四個人,時隱時現(xiàn)地爬上山來,小廟里被換下的四個人下山時,天色已經(jīng)黑了。包世仇脫去長衫,留下身上細碎物品,囑咐楊瑛和居靈在此等候,他要隨小船過江去探聽一下。二人都不通水性,只得由他一人去了。

  包世仇來到江邊時,小船已劃出四五丈遠,趁著夜色,他悄悄潛入江中。很久未在江河中暢游了,涼絲絲的江水,輕輕撫摸著身子,舒服極了。

  小船劃行很快,進入臼潭入口時,包世仇覺出潭水比江水涼點兒,聽小船上的人和岸上什么人打個招呼,小船便直向潭內(nèi)劃去,一會兒便靠岸了,包世仇探頭一看,小船停在一個小島似的陸地旁邊,船上的人下來后,系好船便上島去了。

  包世仇打量一下小島,確像牟一世說的,是從西邊伸進潭里的山腳,西岸上的小山并不高,但這個小島竟凸出水面三四丈高,四周石壁陡峭,直立如削,只東北角有數(shù)丈慢坡可以出入。

  包世仇轉(zhuǎn)到小島南邊,故意選了個石壁最高的地方,躍出水面,騰身飄上石壁,隱身石縫間,察看小島形勢。全島方圓不過十畝,石壁下有三十幾間石屋,圍成一個小院,院中燈火映照明如白晝,卻沒有喧嘩之聲。經(jīng)過胡蘆溝和鲇魚套三次探查,包世仇對金龍幫已略知一二,越看似風(fēng)平浪靜,其中兇險必多,越應(yīng)倍加小心。石縫間狹窄處僅可通人,包世仇無意中貼近石側(cè)右壁,忽然隱隱聽到一絲聲音,好似從石內(nèi)發(fā)出來的。他索性把耳朵貼在石上運功潛聽,果然漸漸聽出石頭里面有說話聲音,近得就在身旁:

  一個說“……葉舵主吩咐下來,說總舵主說了,那小子近幾天或許找上門來,叫我們加強防備,除非一擊必中,不然不許出手,違者按幫規(guī)論處?!?p>  又一個說:“聽說那小子外號叫玉手鐘馗,可他媽厲害啦。”

  另一個說:“都這么說的。還說那小子一會兒是花子,一會兒是小廝,連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包世仇心里一笑,這個龍鎮(zhèn)江真是個梟雄,竟猜測的八九不離十。不必查找,這些石頭也像葫蘆溝的木柵欄一樣,暗藏活門,內(nèi)中藏人,既可監(jiān)視,又可狙擊。

  他藝高膽大,雖然危機四伏,并未往心里去,圍繞小島轉(zhuǎn)了一圈,看不出有何稀奇之處,也不像是金龍幫主的棲身之所,道是東邊那個小一點的小圈圈令人生疑。那也是一座石壁林立的小島,僅有這大島的一半大,卻高出一兩丈,中間相隔十多丈遠,黑乎乎的寂無人聲。

  包世仇心里想:如果我是龍鎮(zhèn)江,定會在這小島上弄點什么名堂,地勢險峻,易守難攻,也是個非常隱蔽的藏身之地。

  他想到就做,從水下過去,選定東南角石壁最高處,一縱身貼在石壁上,諦聽了一會兒,才飛身飄上石壁。

  小島上怪石林立,雜草叢生,直似一堆荒蕪人煙的石砬子,只在西北角一塊方石上,有一座八角亭內(nèi)透出微弱燈光。剛從石內(nèi)藏人的埋伏中穿過,包世仇分外謹慎,伏身石間,潛聽很久,才縱上那塊方形巨石,落腳時覺得那石上好像有縫,恰在這時亭內(nèi)傳出說話音,他無暇細想,立即飛身貼近亭角,轉(zhuǎn)眼四下一看,小亭廊檐窗柱并無可疑之處,亭基和臺階全是厚石渾然一體。他挨近窗下,還未移至門旁,亭內(nèi)說話聲音又起,仿佛貼在耳邊輕聲呼喚:“總舵主……”

  “總舵主“三字一入耳,包世仇登時大喜過望,數(shù)月來纏繞在心頭的迷霧一下子豁然開朗,他挨近門側(cè)一扇未關(guān)嚴的窗縫向內(nèi)看去,見亭中壁懸書畫,頂垂紗燈,彩屏鏤花,方磚鋪地,北窗下紫檀書案上伏著一個黃衣人,身前杯盤狼藉,好似獨飲方罷。身邊一個藍衣小廝,正在猶豫不決,想呼喚又不敢大聲驚動。

  包世仇明人不做暗事,輕輕咳嗽一聲推門而入,站在門口朗聲呼喚:

  “龍鎮(zhèn)江?!?p>  那小廝驚惶地轉(zhuǎn)眼一看,竟嚇得渾身顫抖,張口結(jié)舌。

  伏在書案上的黃衣人爛醉如泥,渾如未覺。

  包世仇向前走了兩步,站在室中,正要開口說話,突然腳下一空,身子直向下墜去,他急忙一提真氣,要向上縱起,忽聽四周一片暗簧聲響,無數(shù)硬弩八面飛來。他運功一甩雙袖,擋開射向頭面的飛弩,但卻提不住上縱之勢了。身子不由得墜落下去,只覺腳下生風(fēng),瞬息數(shù)丈,同時上面整個屋頂竟然直壓下來,訇然一聲,砸得磚石橫飛,耳聽兩聲凄厲地慘叫,隨即紗燈俱滅,包世仇跌落水中,一切都寂然無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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