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兩年前我入宮時便知,身為一國之君的父皇有眾多公主,但卻只有三位皇子。
年紀(jì)最大的是二皇子李征奕,德妃之子,與我同歲,年方十七。
第二大的是四皇子李連衫,與李連袖乃是雙生子,其母為皎妃。
最小的皇子便是十皇子,其名李言昱,乃是不受寵且受貶的嬪妃所誕,因為太過受冷落而導(dǎo)致宮中許多人甚至忘了有這個皇子的存在。
我進宮時聽聞十皇子只有兩歲,關(guān)于十皇子所有的信息少的可憐。
畢竟一個不受寵還被貶的妃嬪不異于打入冷宮,母憑子貴,子也憑母貴,十皇子不受人待見在這深宮之中也是理所當(dāng)然。
只是我沒想到一個妃嬪和皇子竟然能受冷落到如此地步,住在這如此破舊不堪之處,只母子二人相依為命,無下人服侍,病了時連太醫(yī)都無法請來。
“你……你應(yīng)該喚我皇姐?!蔽液龆械綉M愧,悲憫,又或是憤懣,同為皇嗣,我是高高在上尊貴無比的盛國長公主,而他卻個無人問津在如此之地努力生存的十皇子。
我或是心疼他,又或是感慨這命運。
他恭恭敬敬喚了聲“皇姐”便也不言。
“你為何會在此處?”
“我與娘親……我,我與母妃從前不是住這兒的,”他用袖子擦去淚水道,堅毅地回答道:“從前我們是住在景陽宮里的月影軒,后來被那可恨的蘇嬪趕了出來才只得住在這兒。”
“趕了出來?”我無法想像蘇嬪怎么能忍心將如此小的孩子趕到如此之地。
“嗯,”他吸著鼻涕,“從前住在月影軒雖然也沒人理我們,但是起碼有琴兒姐姐照顧我們,母妃也不用如此勞累。如今沒有了琴兒姐姐,母妃病倒了,我去請?zhí)t(yī),但是守著這邊的兩個侍衛(wèi)不讓我過去,無論怎么說他們都不讓我去請?zhí)t(yī),不讓我踏出這里半步……”
想起那兩個侍衛(wèi)慌張的眼神,我瞬間明白了。
但這一瞬,我心神一晃,我知道我手中的籌碼,又多了一些。
直到阿楚與拎著藥箱的劉太醫(yī)風(fēng)塵仆仆地趕到,李言昱的神色才從沉悶逐漸變得明亮了起來,眼中的悲憤轉(zhuǎn)而也只剩下慶幸與感激。
替李言昱的母妃診治,開了藥方后,我們才與李言昱辭別。
他小小的身子跪在門前,“言昱在此謝過皇姐,謝過太醫(yī)。多謝皇姐與太醫(yī)的救命之恩,言昱定當(dāng)銘記在心。”
“皇子快快請起,皇子真是折煞了老臣?!眲⑻t(yī)佝僂著背,扶起地上跪著的小人,眼中盡是疼惜之色,“若說感謝,老臣不足為道,皇子還是多多感謝公主吧。”
劉太醫(yī)醫(yī)術(shù)高明,做事向來滴水不漏。所以任何需要太醫(yī)又需要隱瞞他人之事,阿楚都是去請劉太醫(yī)。
最重要的是,他是母后的人。
李言昱小小年紀(jì)卻故作成熟穩(wěn)重,他起身后仍是深深鞠躬,“多謝皇姐,言昱還需去給母妃熬藥,就不便送各位了?!?p> “皇子請回吧?!眲⑻t(yī)回道。
得到劉太醫(yī)的回應(yīng),李言昱不再多言,只是那雙稚嫩又清澈的眸子看向了我,我對他點點頭,他才轉(zhuǎn)身回房內(nèi)。
我與劉太醫(yī)走出院子,劉太醫(yī)笑著捋著白花花的胡須,慈祥的面孔之下暗含精光,說道,“十皇子乃是不可多得的可塑之才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