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不過心甘情愿
遇羅趕回去處理硝青后事,徹夜未睡的他安撫好阿婆以后,又回到醫(yī)院。太平間大門被慢慢打開,空蕩的房間略顯駭人,四周陰冷。下一秒,硝青的尸體消失不見,醫(yī)院被鬧了個天翻地覆。
同時,依存硝青氣息過活的傾晴也開始垮掉,整個人像被抽走支撐的力量,如同一副虛假空殼。刑蘇卻破天荒的過來幫她診治,舉起一碗黑色苦藥喂她:“咽下去,你要是死了,就沒看頭了……”男子周身氣質(zhì)溫潤如玉,卻讓人暗暗覺得害怕。
刑蘇這才知曉,傾晴所擁有的都是虛幻,真正能鉗制安歌的只有硝青,他把傾晴催睡以后,提起藥箱轉(zhuǎn)身消失在茫茫天地間。那個墓地,除了安歌以外,也只有他能進(jìn)得去。
刑蘇手插口袋,帶著戲謔笑意:“安歌,小孩子的游戲你該玩夠了,跟我回家吧?!彼_口間,水晶棺再次翻土而出。刑蘇朝著奶奶墓碑再三拜過:“奶奶,叨擾您清幽實在抱歉,安歌本來是想陪著硝青,在您跟前長眠抵罪。只不過,我覺得您一定舍不得,所以就先帶走了。”守墓靈鳥成雙成對繞著飛起來,墓前藍(lán)色滿天星忽然綻開,成片成片接連不斷。
難過到了極致時反而整個人都流不出淚,遇羅只是呆呆醉坐著,任憑大雨澆落。黃連舉傘慢慢站到他身前,周身大雨被遮蔽,遇羅神情漠然,起身推開她踉蹌著往前走,奈何人太醉路太滑,一不小心就跌倒。
“這感覺怎么樣呢?失去最重要的人……”黃連額前碎發(fā)長了些,蓋在清瘦臉上,在微黃燈光里夾雜著氤氳水汽,有些朦朧美感?!安缓檬??!秉S連淡淡抬頭,眼底冷漠帶著詭異笑意:“不好受吧,哈哈哈……遇羅,我體會的痛,你也一一來體會吧?!秉S連忽然扔下傘,跪在地上扯著遇羅衣領(lǐng)恐怖大笑起來。那一刻,遇羅迷糊之間抬頭,看著眼前女孩子的輪廓輕聲呢喃:“硝青?!秉S連眼里笑出淚來,混合冰涼雨滴豎著落下。遇羅順手拿起傘,長臂慢伸,往前一傾遮住黃連。
那一秒,黃連有種失重感,因為雨水不再撞擊她,天地被一把傘隔絕在外,遇羅在那天地之內(nèi),睡眼微睜,輕輕喚她:“硝青?!?p> 嘭。
傾晴渴極了,卻沒有力氣拿起杯子,雪白瓷杯跌落,觸地粉碎?!熬谷粶S落至此,傾晴你也太給我們丟臉了吧……”穴稟站在窗前,優(yōu)雅倒水后扶起她:“跟我走吧?!彼麥厝嵛顾?,食指撫摸傾晴病態(tài)到無血色的皮膚:“你總是看不到我,傾晴,但是我心甘情愿。”穴稟抱起她,慢慢走出去。陽光太耀眼,他就想起當(dāng)年與安歌在月下遇獨舞佳人的場景,那時安歌心里只有新養(yǎng)的那個小孩子,而傾晴眼里全是安歌。
歷經(jīng)多世,仍舊沒人記得,在傾晴遇難之時,全是穴稟在旁,但是心意這件事就是這樣奇怪,說不上為什么開始,又不曉得為什么要遞出去。
哪怕你身染罪孽,我也一一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