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歌心想著,這人被打昏后送回了房間,而這個房間被人動過,再緊接著她就死了,說明那怪物是因為這一連鎖的事情才找上她的?
那么最主要的,應(yīng)該就是這個大凳子的問題。
黎歌下了凳子,凳子并不大,是木頭做的,上面放了一塊大理石。
直覺告訴她,這凳子下面有東西。
黎歌稍作猶豫,大理石過重,她完全搬不動,幸好的是下面的空隙比較大,她完全可以鉆到下面查看底下有什么。
她彎下腰,看完底下的東西,表情一滯,呼吸突然屏住了。
床的反面并非是想象中的木板,而是一張扭曲的怪物的臉。
那臉看起來倒像是張人臉,不過黑漆漆的,似是被烤過,臉上滿是潰爛的痕跡,皮下組織絲毫沒有掩蓋地暴露出來,僅剩少許連著的肉也一翻一翻的,看起來惡心至極。
臉上統(tǒng)共有兩雙眼睛,一雙眼睛往上一雙眼睛往下,兩雙眼睛擠在一起,正好是上下相連,上面那雙眼睛用力地往上頂,下面的那雙用力地往下頂,緊閉著牙關(guān),臉上一股的兇狠氣光是看著都讓黎歌覺得臉上一陣的抽疼。
這一幕的沖擊性太強,致使黎歌整個人都僵了片刻,好在她本性淡漠,膽子也大,看了那怪物半天,慢慢的也淡然了。
怪物雖然看起來可怕,但目前似乎并沒有要攻擊的意思。
黎歌動作微頓,隨后,外面再次傳來了聲音。
“他還在睡吧?”
“是的,在睡呢,我都沒聽到聲音?!?p> “你確定我們一次性就能夠干掉他嗎?”
“那當然了,我當然確定。”
“嗯。”
是昨天說話的那兩個人。
她還清晰地記著昨夜里聽到的話。
而這次的聲音是從門外發(fā)出來的,隱約似乎還有回音。
外面大抵是走廊或者是客廳之類的。
黎歌暗想著,一邊靠近屋門。
她發(fā)現(xiàn)門上面有一個貓眼,便往外面看去一眼。
視線一點一點地挪過去,將那兩人都對上了號。
一個是長得有些清秀瘦弱,穿著西裝的男人,他旁邊站著一個四十來歲的大叔,眉眼里滿是諂媚的笑意,卻全都是皮笑肉不笑。
“昨晚那個——”
“他你也放心吧,尸體會自動消失的,她一定死了,我們不都聽到了怪物的聲音了嗎?”
“嗯?!鼻逍愕哪腥寺曇衾锊]有半點被他安撫下來的感覺,視線還不由得往黎歌的方向瞥了一眼,似乎是能夠穿過木板看見黎歌似的,目光卻全無擔(dān)心和顧慮。
黎歌眉頭狠狠一壓。
她仿佛都能感覺到那人投過來的視線里夾雜的好奇和探究,似乎在下一秒他便會選擇走進來,抓她一個正形。
“我還是去看看吧?!痹捯魟偮?,男人朝著黎歌走來,質(zhì)地高乘的皮鞋在光滑的木質(zhì)地板上嗒嗒作響,聲音也越來越近。
黎歌咽咽干燥的嗓子,目光快速地往周圍一掃,
昨晚開門的時候,門推不動,也可能是他們從外面鎖上了,屋里沒有稱手的工具可以自衛(wèi),若是他們沖進來,黎歌的處境便很危險。
黎歌只能賭一把,賭他會不會開門。
腳步聲在屋前戛然而止,她清晰地感覺到隔著門,男人將手放到了門上,做出了似推未推的動作。
她心里一沉。
三,二,一……
“你要進去嗎?那屋子里不干凈的?!贝笫逋蝗怀雎暎逍隳腥藙幼饕活D,視線抬起,唇角幾不可察地露出了一抹笑容。
黎歌沉默地盯著面前的臉,貓眼太小,她只能看到那人干凈流暢的下巴線條。
雖然聽著大叔的話,男人腳上卻像粘了膠水似的,怎么都不走,也沒有對大叔的話做出什么應(yīng)答,像是在故意玩著黎歌似的。
這時,清秀男人突然蹲了下去。
黎歌動作一僵,下意識地想要后退。
但,
男人只是蹲下去,系起鞋帶,再站起身,轉(zhuǎn)頭對四十男人道:“沒事,我沒打算進去?!?p> 大叔狐疑看他一眼,兩人又不知道小聲地說了什么,這才走過黎歌的房間一直地往前走。
他們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視野之中。
黎歌沉默三秒,再次抬手上前,試著轉(zhuǎn)動了一下把手。
咔噠一聲,門被她打開來了。
黎歌回想了一下,剛剛那個男人并沒有做開門的動作,況且在大叔的面前,若是做了,定然會引起他的注意。
所以這個門是自動開的。
而再鎖上,門縫卻沒有昨晚的結(jié)實。
是那種只需要多撞幾次,就會撞開的設(shè)計。
大抵是到了晚上便會鎖上,可昨晚那兩人還能自由出入,要么是他們昨晚在外面待了一晚上,要么便是只有被怪物盯上的房間才會被鎖住。
她的任務(wù)是在這里活過七天,而這些人卻說了什么讓她和另外一個目標代替他們死,說明活下去的名額只有兩個人。
如果另外一個目標死了,而還剩下三個人,他們?nèi)绻繕司屯瓴怀伞?p> 因此,必須再死一個人。
她正要走,突然想起來她還有個東西沒有拿,便回到床邊,卻并沒有看到昨晚的那本本子。
“我昨晚的本子呢?”黎歌對著肥啾發(fā)問。
肥啾啾了一聲:“你放心,不用管它,它隨時都跟著你的,我們趕緊出去吧?!?p> 這時,
“啊————”
外面突然傳來一聲非常尖銳的痛嗷。
她猛地停下動作。
聽聲音,應(yīng)該是那個大叔的。
他殺了大叔?
黎歌心里一緊,視線轉(zhuǎn)向門口。
門剛剛試過,只能臨時抵擋。
若是那個男人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想要過來殺她,躲在這里也不是長久之計。
她必須要出去。
但手上也沒有什么稱手的工具——
黎歌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頓了兩秒,她舔舔唇。
看來,只能出去一趟了。
外面果然是一條走廊,漫長的像是毫無邊際,完全看不到盡頭,頭頂?shù)臒艄馑坪跏枪╇姴蛔?,發(fā)出一陣滋啦的聲響。
聲音來源是左邊走廊的某間屋子,她轉(zhuǎn)過頭,卻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直立生物。
黎歌動作微頓,目光掃到他的鞋子,一下子認出來,他便是剛剛那個西裝筆挺的男人。
男人站在她的面前不遠處,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目光玩味又帶著打量地在她的臉上掃來掃去,半晌,薄唇輕啟,吐出四個字來:“還真沒死?!?p> 他的身上帶著天然的壓迫感,黎歌問:“你殺了他?”
“我找不到人了?!彼Z氣輕松,完全沒有剛剛殺過人的壓抑。
黎歌深深地看他一眼。
若是自己沒有理解錯,他說的找不到的人,應(yīng)該就是剛剛他們說的另外一個目標。
而找不到他,又因為時間快到了,所以他出此下策,殺了同伴。
接下來——應(yīng)該是黎歌了。
若是換了別人,看到這樣的場景,聽到這樣的對話,早就嚇得叫出來,亦或者是上前試圖制服他。
黎歌心里默默地整理情況。
她目前的武力值并不高,以前是練過一些,但換了一副身體,力量速度絕對趕不上,八成打不過他。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選擇。
她眸光閃了閃,后退兩步,在男人沖過來之前,扭頭便跑。
以她目前的體力,單純地跑絕對跑不過男人。
所以,
黎歌猛跑了幾十米后,突然閃身,躲進了自己的屋子里。
后面的腳步聲越來越進近,她把門一關(guān),再看到那個凳子,眸子一瞇。
男人很快便到了屋前,開始撞門。
屋子里并沒有什么工具可以防身,她把視線投到凳子上,又回頭看那門。
門已經(jīng)變形了,把手處突起來一塊,撐不了太久。
時間所剩不多,她牙一咬,將大理石用力推開,隨后,將凳子舉高——
男人破開大門只是時間問題,而那已經(jīng)瀕臨極限的把手,像是在倒計時著決定性一刻的來臨。
十,九,八,七,六……三,二,一!
大門在嘭的一聲后被撞開,男人由于慣性地往前沖了兩步,一張滿是血污的臉欺近面前,黎歌眼疾手快地舉起凳子,重重朝他額頭打下去。
木刺劃破手臂,和棍子上的鮮血混在一起,一時間分不清誰是誰的。
一股腥臭味沁入口鼻,還帶著黏稠溫?zé)岬挠|感,黎歌看他一眼,胸口還有起伏,人踉蹌地后退了兩步。
突然——男人不知道怎么了,他驟地睜大眼睛,眉頭狠狠皺在一起,一張臉扭曲得不成樣子,張大嘴巴發(fā)出痛苦的尖叫聲,
從身體上的傷口開始,尖叫還未停下,彈指間便化成了一灘膿水,啪地掉到地上,最后完全汽化,消失在空氣之中。
黎歌一愣。
饒是她對這個世界的設(shè)定已經(jīng)能夠接受了,但是經(jīng)過了短短的幾個小時,她完全意識到,自己的認知需要完全的顛覆了。
這并不是她的問題,應(yīng)該是手里的那個怪物做的。
念此,她將凳子往地上一放,反過來一瞧。
那怪物已經(jīng)不是先前看到的那個樣子,四只眼睛完全擠到一起,臉色漲紅,像剛剛喝飽了血似的,臉皮也完全繃緊。
下一秒,它的四只眼睛突然往眼睛四周亂轉(zhuǎn),發(fā)出一陣“嗝嗝嗝嗝”的聲音。
黎歌轉(zhuǎn)過頭,看到門口有男人掉落下來的刀,立馬上前撿起,再轉(zhuǎn)過頭,卻見怪物眼睛睜得更大,嗝嗝的聲音越來越急,沒過幾秒,只見得它大張開口,從中吐出來一把鑰匙。
肥啾開心地在她的腦海里叫起來:“那是鑰匙,有了那把鑰匙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鑰匙?”黎歌奇怪地重復(fù)了一遍。
肥啾解釋:“這些世界都是需要鑰匙才能打開某一扇門回到自己的世界,任務(wù)完成之后,只有一個小時拿到那把鑰匙?!?p> “一小時后怪物就會出來清場,不在它出現(xiàn)之前離開的話,我們會被迫繼續(xù)下一個任務(wù)。”肥啾提醒道,“我們現(xiàn)在去找大門吧!”
說是容易,這里這么大,要在一個小時之內(nèi)找到那把鑰匙,不管怎么想都很難,而且還是在黎歌完全沒有線索的情況下——
那個目標人物又是躲去哪里了呢?
正這么想著,目光無意間往門口一掃,她看到有一個男人站在走廊上,正淡淡地將視線投過來,不知道站了多久,看到黎歌注意到他了,這才開口。
“我以為你死了。”
畢竟在那個時候,基本沒有人可以活下去。
“我叫容琛?!彼曇舨幌滩坏骸笆虑檫€沒完,我想我可以和你合作一下?!?p> 頓了頓,他補充:“用我找到的大門,換你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