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敗了……
很不敢相信,他布局那么久,潛伏隱忍了那么久,最終,還是敗了……
處處散發(fā)著惡臭以及陰森昏暗的大牢里,他被冰冷的鐵鏈牢牢綁住。
他還是沒能金戈鐵馬,黃袍加身地去接他的小公主。
微弱的光線從大牢里僅留的一處窗子口灑進來,他費力地抬手,突然想碰一碰那久違的陽光。
他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被關在大牢里多久了……
‘七哥!七哥!’
少女軟糯清脆的嗓音似乎借著那絲微弱光亮闖了進來,直直撞進他的心口。
他是異姓王,他父親是高貴的北冥王爺,他生母卻不詳。
他生來,就不被任何人看得起。
他其實很煩那個小時候風光無限,所有人都寵著她的小公主。
可內(nèi)心早已被陰暗腐蝕的他卻抓住了這個單純無知的小公主,一點一點接近她,利用她的善良親近,一步一步將自己的謀略展示給眾人。
少年時的他啊,意氣風發(fā),鮮衣怒馬,文韜武略,幾乎是炙手可熱的人才。
可惜他們都不知道,高官厚祿于他而言,根本不是他的心之所向!
他想要的,只有那個至高無上的位子!
北冥如他所盼望的,被幽九之后洛溟滅了。
可是他不明白,為何有亡國之仇橫在洛溟與他的小公主面前,洛溟還是能一如既往地寵愛她?
這才是,他越發(fā)針對他的原因吧?
北冥覆滅那日,在去掖庭尋找小公主的之前,他悄悄派人去了大殿,殺了北冥帝后。
后來的一切如他所愿,小公主成功恨上了她依賴的皇叔,她自愿與他結(jié)盟。
她聽他的話給洛溟投毒,做他的內(nèi)應,可他還是將慕靈兮塞進了宮,去監(jiān)視她。
或許那個時候,他就隱隱不安。
可不安什么,他卻沒有搞懂。
祭天那日,那是他最羨慕嫉妒洛溟的時候,她和他一同上了祭臺,一同接受群臣的跪拜,定北侯拔劍,她毫無所懼地擋在了他的面前……
那一天,他嫉妒得發(fā)狂!
他故意和翎國聯(lián)手,制造西北叛亂,目的就是想要將定北侯遣出京,甚至,殺了他!
可殺他的念頭剛動,他就想到了宮里的小公主。
那位,很在乎她的舅舅……
他第一次出現(xiàn)猶豫,再三囑咐,留定北侯父子一命。
那時候他就知道,他怕她恨他……
可定北侯最終還是死了!
死訊傳來的那一刻,他內(nèi)心竟無比的慌亂。
他進了宮,進門之際,卻見他的小公主細心照料著榻上“不久于人世”的帝王。
他再次嫉妒了……
他無比惡毒的想著,若是將定北侯的死訊告訴這個小公主,她會不會立刻崩潰?
他驚恐的發(fā)覺自己竟然十分期待小公主崩潰的情景。
她知道了她最敬愛的舅舅死訊,卻不是從他的嘴里得知,而是,從慕靈兮嘴里。
當慕靈兮開口之際,前所未有的慌亂籠罩著他,他幾乎沒有勇氣去看小公主受傷憎恨的眼神。
可是,他的小公主卻異常冷靜。
冷靜到讓他最初的不安再次席卷而來,甚至成了狂風驟雨。
‘鸞兒就在飛鸞殿,靜候七哥的佳音了……’
這么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像是給他下了迷魂術一般。
他越發(fā)的迫不及待,加快了造反的節(jié)奏。
可他,卻是敗了!
百余層臺階上站立著的皇帝,終究,贏了這場或許于他而言本就是勝券在握的仗。
那一刻,他哪里還有先前的病弱?
他自己又哪里不知道,那個小公主,早就背叛了他!
被人綁了扔在大牢里,他竟然有了一種怪異的心安。
不到午時,那個勝利者來了,卻是一臉陰沉,恨不得殺了他。
那個背叛他的小公主中毒了,他本該落井下石,笑她罪有應得,可內(nèi)心升起的惶惑不安,卻讓他問出了口。
回復他的,是年輕帝王一拳一拳用力砸在他身上的拳頭,很疼,卻抵不過心口泛起的凄涼。
哪怕讓她見到了至親慘死,哪怕讓她誤以為那個人是她喜歡的皇叔,她還是義無反顧地現(xiàn)在年輕帝王那一邊。
為了護住她的皇叔,為了迷惑他,她,親自服下了他準備的毒藥……
早已干涸的眼底涌現(xiàn)出一股濕意,他瞪大了眼睛,無力張口。
那是毒藥,他親自尋來的,無藥可解!
心痛之余,他心底又隱隱有些慶幸期待。
若是她死了,他肯定也不會活太久,說不定黃泉路上,他們還能再次遇到。
可他,還是不能如愿。
年輕帝王恨他,每日都會換著花樣來折磨他,卻又殘忍地吊著他一口氣,不讓他去死。
日復一日,他早已不知道今夕何夕。
最后看了一眼牢房內(nèi)的那絲光亮,他知道,他終于可以走了。
他的小公主,他耽誤了這么久,可能,再也追不上她了吧……
阿末先生
想了想,還是決定寫一章北斯玨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