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側(cè)妃出身于嚴家,也是大魏開國元勛的后代。當初嚴氏嫁入大皇子府時候本來是要居正妃之位的,可是大皇子執(zhí)意不肯,為了這件事大皇子還險些得罪了嚴家。
嚴氏生育了大皇孫,都說是小兒子大孫子,和皇貴妃還沒有幽居的時候常常讓嚴氏帶著大皇孫進宮陪伴,可是在大皇孫三歲的時候和皇貴妃突然幽居,眾人眾說紛紜,又說是和皇貴妃突染惡疾閉門休養(yǎng),又說是和皇貴妃與皇帝大吵一架離心離德,眾人還是偏向于第一種說法。
今兒大皇子府有客人,正是嚴氏母親,嚴家宗婦嚴趙氏。嚴趙氏是先帝郡君,娘家早就出了五服,論起來已經(jīng)不算是正統(tǒng)的皇族,嚴趙氏還是爭氣,憑一己之力博得了先帝的喜愛,封為郡君,算是給娘家又掙了一條活路。這時候嚴趙氏娘家早就沒落,遷出了京城,嚴趙氏也是安安心心的做嚴家的宗婦,說一不二,甚是威嚴。
嚴氏從小就有些話害怕嚴趙氏,嚴趙氏身為庶女,逆境求生,給家族帶來榮光,又是跌跌撞撞恩威并施坐穩(wěn)了宗婦的位置,不茍言笑不怒自威。嚴趙氏還有半個時辰才進門,嚴氏就已經(jīng)早早開始準備了。
凌妙兒也是知道了嚴趙氏要來,現(xiàn)在她挺著大肚子,還是有些害怕嚴趙氏,但又因著肚子里的孩子有恃無恐起來。對身邊的丫鬟說:“若是嚴趙氏問起我來你只管說是吐的厲害,沒法子見客。”
那丫鬟也是紅樓里出來的,還是個清倌人,凌妙兒當紅的時候好做仗勢欺人的事,小丫鬟對凌妙兒一向是唯唯諾諾的,低聲應(yīng)是,這就伺候著凌妙兒躺到了軟榻上,奉上了酸果兒,垂手站在一邊,不敢看凌妙兒。大夫說凌妙兒這一胎懷的是雙生子,肚子比常人看著大一些,凌妙兒又是個不注意的,這一胎壞的不容易,雖然孕吐不是嚴重,但是夜不成寐食欲不振,原先在紅樓的時候還是苗條,這會兒就說是懷了孩子,可也是臃腫了些。凌妙兒全然指望肚子里是個男嬰,若是折騰這么長時間是個女孩兒,凌妙兒的好日子恐怕也就是到頭了。
這段時間凌妙兒折騰來折騰去的嚴趙氏也是知道的,嚴氏不止一次的去信問為什么要安排凌妙兒進大皇子府,一個名分都還沒有的紅樓女子這都快爬到她的頭上去了,嚴趙氏這次來主要就是為了開導自己的女兒,好好說說嚴家的安排。
嚴趙氏進了門直接就去了嚴氏的院子,嚴趙氏只是低品級的一個誥命,嚴氏身為大皇子側(cè)妃享有從二品誥命,加上大皇子的緣故,身份上還是高貴不少。母女倆見了面嚴趙氏依禮向嚴氏跪拜,嚴氏側(cè)開身子避開了,這才攙扶著嚴趙氏進屋。
眼是不是喜歡拐彎抹角的人,母女兩個寒暄都沒有,嚴氏就直接問嚴趙氏:“家里非要凌妙兒進府,還不許我為難,可到底是有什么打算,女兒長久沒有回娘家,娘家這般安排女兒實在看不懂?!?p> 嚴趙氏也不惱,端端正正的坐著,說:“你是嚴家最出色的女兒,母親以為你懂。哎,你有多久沒有伺候大皇子了?”
雖說是屏退了下人,嚴實也不是二八年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了,嚴趙氏這般直白的發(fā)問還是把嚴氏激的紅了臉,支支吾吾的說道:“大皇子公務(wù)繁忙,許久不來后院了?!?p> 嚴趙氏嘆了口氣,說:“早就知道你沒出息,連個男人都看不好,就是大皇孫在能干又如何,他還能越過大皇子登基不成?大皇子一心奪嫡,也就只有七皇子能夠與之抗衡。嚴家總不能一棵樹上吊死。”
“大皇子如今落魄,不也是因為凌妙兒才遭了皇上不喜歡?若是沒有凌妙兒,哪里輪得到七皇子出風頭。母親你也看到了,七皇子雖然督辦外使進京一事,可是萬壽節(jié)卻被五皇子九皇子分走了一杯羹,這事兒若是打皇子去辦哪兒輪得到他們搶功?!眹朗险f道。她還是為了大戶該男子在鳴不平,若沒有凌妙兒,大皇子這會兒說不定已經(jīng)是太子了。
嚴趙氏說:“你怕不是被大皇子灌了迷魂湯!就算是沒有凌妙兒,還會有王妙兒李妙兒,你也不想想凌妙兒肚子都已經(jīng)那么大了大皇子何時就已經(jīng)開始往軟紅坊跑了?你們父親說是伉儷情深,早就不似從前了吧。大皇孫如今都這么大了,家里也不指望你再添個小皇孫,這才想著讓凌妙兒絆住大皇子,也好給你個左膀右臂?!?p> 嚴氏還是不解,說:“娘家只盼著大皇子登基好做國舅爺,就算是沒有凌妙兒,女兒也是大皇子府最尊貴的女人,娘家為何這般心急?”
“國舅爺?最尊貴?你可別忘了,你還只是側(cè)妃,還有個蘇樂熙呢!”嚴趙氏提起蘇樂熙就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不說嚴趙氏,就是其他幾個皇子側(cè)妃的娘家多多少少都對蘇樂熙有些看法,這個女孩兒占著天命凰女的名分,生生奪走了多少皇子府主母的位置,偏生年紀尚小,白白讓多少女人當了半輩子妾室。側(cè)妃說得好聽,還是個妾室,將來蘇樂熙進了府,還是要下跪敬茶的。
嚴氏垂了垂眼睛,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們成婚的時候蘇樂熙還沒有出生呢,就算是怨,也只能怨恨大皇子狠心?!?p> 嚴趙氏說:“大皇子是狠心,和皇貴妃呢?這二十幾年你兢兢業(yè)業(yè),早就可以扶正,大皇子的眼睛卻被一個小丫頭片子吸引了。大皇子太過涼薄,不是良人?!眹磊w氏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說:“你就不怕大皇子逼宮成功,立蘇樂熙為后?到時候別說是你沒有后位,就是大皇孫也不是正統(tǒng)。”
嚴氏一聽嚇了一跳,連忙說:“母親慎言,大皇子斷斷沒有此意?!?p> 嚴趙氏一聽就笑了,說:“他沒有也得有!皇帝已經(jīng)老了,大皇子若是還不有所動作,遲早會被其他皇子踩在腳下?!?p> 嚴氏有事下了一天大跳,直接站了起來,驚慌說道:“母親慎言!”
嚴趙氏看著嚴氏這般驚慌的樣子搖了搖頭,嚴氏沒有經(jīng)歷過什么大風大浪,規(guī)規(guī)矩矩的當姑娘,規(guī)規(guī)矩矩的嫁人,規(guī)規(guī)矩矩的當側(cè)妃,就是有些小手段也是上不得臺面的,嚴趙氏不同,從不受寵的庶女道人人敬重的嚴家宗婦,嚴趙氏經(jīng)歷了太多做了太多,兵行險著的道理沒人比嚴趙氏更懂了。嚴趙氏說道:“嚴家有意輔佐四皇子與大皇子打擂臺,到時候大皇子只有你一個嚴家女可以依靠,嚴加只要坐收漁翁之利就好?!?p> 嚴趙氏沒有顧忌嚴氏慘白的臉,又說:“蘇樂熙不能留,在你的生辰宴上,想辦法把這個給蘇樂熙吃了?!闭f著嚴趙氏拿出來一包東西,“這毒無色無味,服用之后不會立即死亡,而是在三日之后毒發(fā),宛如月事不定,最最忌諱的就是女子月事時常用的生姜?!?p> 嚴氏還在冷著,就連坐下都忘了,顫抖著說:“母親這是要女兒殺人?”
嚴趙氏冷哼了一聲,說:“你別忘了你是嚴家女,一切當以家族利益為重。嚴家精打細算就為了最后一天,你難道要蘇樂熙破壞這一切?這藥我也給凌妙兒送去了一份,你們姐妹兩個可千萬別讓我失望?!?p> 嚴氏被嚴趙氏嚇到了,就連嚴趙氏離開都沒有相送,傻傻的坐著,看著那一包白色的粉末出神。嚴家雖說是開國元勛,可是功績不顯,無非就是當初跟對了主子,到了嚴氏這一代已經(jīng)是邊緣化了。嚴趙氏當年有魄力把娘家從出了五服的旁支拉起來,就有這個心里拉起來嚴家。嚴氏突然把那一包藥粉抓在手里,怕被人看見,深深呼吸了幾口平復心情。叫了丫鬟過來伺候,免得被人看出破綻。
嚴趙氏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去了一趟凌妙兒的屋子。凌妙兒懶懶的半躺半靠在軟榻上,看見嚴趙氏還是有些害怕,確實硬撐著沒有起來。當初知道自己親爹是嚴家家主的時候凌妙兒就攛掇著母親上嚴家討還一個公道,雖說是凌妙兒生母死了,卻還是住進了嚴家的別院當小姐。那時候嚴趙氏可沒少磋磨凌妙兒,直到現(xiàn)在凌妙兒還能想起來嚴趙氏來別院小住的時候總是讓人把自己關(guān)到柴房,稍有不順心就是帶到面前立規(guī)矩。
到了凌妙兒及笄的時候嚴趙氏就把她送到了軟紅坊,第一天就讓人開了苞,軟紅坊的媽媽最是會調(diào)教人,身上看著白白嫩嫩,只有凌妙兒知道有多疼多難受。這時候嚴趙氏還會每個月定期讓人帶凌妙兒出去見見,不過就是看看凌妙兒伺候人的功夫?qū)W得怎么樣。這段時間凌妙兒過得生不如死,還好遇到了大皇子,嚴趙氏也沒有阻攔。
這會兒凌妙兒仗著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漸漸不把嚴趙氏看的可怕了。懶懶的說道:“母親怎么到這里來了?”
“別叫我母親,下賤的東西?!眹磊w氏對凌妙兒全然是個刻薄形象,從懷中逃出一包藥粉扔到凌妙兒身上,說:“生辰宴上,把這個給蘇樂熙吃了,辦不到也得辦到?!?p> 凌妙兒一聽就知道這不是什么好東西,趕緊揮開,尖聲說道:“嚴趙氏你別太過分!如今我懷的可是大皇子的種,你就敢拿毒藥給我!”
嚴趙氏看著凌妙兒冷笑了一下,身邊的嬤嬤快步上前拔下頭上的簪子拉過凌妙兒的手狠狠扎在她的手心,任凌妙兒掙扎也掙脫不了,嬤嬤放了手,凌妙兒只能捧著手掉眼淚?!皣磊w氏你這個毒婦!你就不怕我失了孩子大皇子怪罪你?”
嚴趙氏冷笑著,說:“你也不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就是大皇子疼惜孩子,可會多看你一眼?凌妙兒,一次為娼終生為娼,別以為你爬上了大皇子的床就高貴了,我照樣有的是法子折磨你?!眹磊w氏對著嬤嬤是了個眼色,嬤嬤心領(lǐng)神會拉過來凌妙兒,絲毫不顧及凌妙兒的肚子,這就是把凌妙兒翻了個個兒趴著,肚子正正好卡在軟塌邊上,凌妙兒嚇壞了,生怕嬤嬤一用力傷到孩子。大叫著求饒。嬤嬤力氣出奇的大,凌妙兒半爬半跪著難受的厲害,嬤嬤就已經(jīng)脫了凌妙兒的鞋狠狠踩上了凌妙兒的腳,手里的簪子胡亂的往凌妙兒軟肉上扎,好一會兒才放開。
嚴趙氏笑著說:“你最好識相點兒,別以為懷著孩子我就不敢動你,我這嬤嬤可不是個會疼人的?!眹磊w氏不是沒有給丈夫拿過小妾,小妾也有過生養(yǎng),可是懷著孩子立規(guī)矩也不是一次兩次,嚴趙氏最是能知道怎么折磨人不傷者孩子。
凌妙兒跌坐在地上,一手扶著肚子一手搭在軟榻上,一只鞋子扔在一邊,看起來甚至狼狽,偏偏肚子里的孩子還是安生,就連踢他一下都沒有。凌妙兒咬牙切齒的看著嚴趙氏,說:“你等著,總有一天我要你嘗嘗這種滋味!”
嚴趙氏只當她是氣急了開玩笑,俯下身去抬起凌妙兒的臉,雖說是有些發(fā)福了,看著還是清秀靈巧,嚴趙氏長長的指甲劃過來劃過去,說:“好,蒹葭姑娘,本夫人等著,您可千萬好生照顧著自己,免得出了什么意外本夫人嘗不到苦頭!”
說完嚴趙氏就狠狠地把凌妙兒的臉甩到一邊,闊步離開了。見嚴趙氏走了小丫鬟才敢進來伺候,剛才聽到里面的聲音就覺得可怕,這看到凌妙兒跌坐在地上更是難過,慌忙過去。凌妙兒這會兒正在氣頭上,揮手給了小丫鬟一個大嘴巴,口中罵著小賤蹄子,好容易坐好了,突然就是拔下了自己頭上的簪子往小丫鬟手心里扎,小丫鬟疼的掉眼淚也不敢出生,嗚嗚咽咽的哭著求饒,凌妙兒生生把小丫鬟一雙手扎出了血還是不解氣,小丫鬟哭著跪在地上,任由凌妙兒拉扯自己的頭發(fā)扇著耳光。
這么一通折騰凌妙兒也覺得累了,小丫鬟披頭散發(fā)手中流著血,凌妙兒踢了一腳讓小丫頭滾,換了其他人來伺候梳洗,可憐小丫頭平白無故受了這一通打,有苦不能言。
梳洗過后凌妙兒看向了那一包藥,眼中漸漸染上了怨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