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我真的要吐了,但羅欽站在那兒,只是挑了挑眉毛。他臉上露出一種奇異的神情,仿佛獵人找到了自己心愛的獵物。
“這是誰干的,潘云嗎?”
“怎么可能?!笨纯茨菐拙吣腥说氖w,他們一個個看起來壯的跟牛一樣,一般人很難將其制服,更別說掛到天花板上了。就潘云那病懨懨的瘦小身子板,絕對沒法干這種事。
“潘云才住進來沒多久,她都沒進過這地下室,不是她。”我捂住鼻子,忍住要嘔吐的感覺,“應該是他男朋友干的?!?p> “她這男朋友本事不小啊?!绷_欽冷笑一聲,走到一具十分高大的尸體面前,“這么魁梧的人,他也能殺了。”
除了尸體外,房間里擺著一堆陳舊的家具,有裂開的鏡子,也有缺了腿的桌椅板凳,但都用白布遮著。但這些尸體已經不是我們能夠處理的范疇了,我應該去報警。
我剛拿出手機,就被羅欽阻止了。
“警察要是來了,咱們怎么跟他們解釋,說我們是抓鬼的嗎?你覺得他們會相信?”他反問道,“先不著急,等我先抓住它再說?!?p> 說著,他將自己的工具箱放在地上,并從里面拿出厚厚的一疊黃符,貼滿了四周的墻壁。這之后,他又從箱子里取出了一枚木制的釘子。
他在屋子里轉了一圈,然后在墻角的一個地方停了下來。他蹲下身子,將釘子輕輕往地上一按,那釘子的下半身就沒入了地板中。接下來,他又拿了一根繩子,一頭拴在釘子上,另一頭則綁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你這是干什么?”我覺得很驚奇,我可從沒見過驅鬼的儀式,覺得很新鮮。
“釘子釘住的這個地方,是整個房間陰氣最重的地方。”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將自己的血抹在了繩子上,繩子上掛了一個鈴鐺,晃動起來吵得要命?!岸@釘子是桃木制成的,能暫時固定住我的魂魄?!?p> “為什么要固定你的魂魄?”
“跟你解釋多了也沒用,你根本聽不懂?!彼@得興高采烈,仿佛認為自己能大干一場?!斑@繩子上沾了我的血,只要我將繩子系在自己手腕上,我的魂魄跟陽世的聯系就會被大大削弱,我就能看見陰間的那些鬼怪?!?p> “可這有什么用?”
“用處大了,我要試著跟那個鬼對話,搞清楚它究竟想要什么。如果順利的話,一個小時之內就能搞定這件事……至于你,就別閑著了,去,從我的箱子里拿一把刀出來?!彼蛭曳愿赖?,“你記住,如果我在驅鬼的過程中出了什么事,就砍斷這條繩子?!?p> “你會出什么事?”我覺得有些不妥,這件事太危險了,我有點后悔把他扯進來?!澳悴挥梅堑眠@么做,萬一你……”
“不用擔心我,我命硬著呢?!彼麧M不在乎的走到房間中央,然后用紅色的符水在地面上畫了一個圓形的符印,他站在了圓形的正中間,并就地坐了下來。
“等會兒可能會發(fā)生一些怪事,但你別害怕,也別嗚哇亂叫?!彼蛭叶诘?,“你背對著我坐在釘子旁邊,記著,不管你聽見什么聲音,都不要回頭看我。”
說完,他就閉上眼睛,并在嘴中喃喃自語,似乎在念著什么咒語。我依照他的話轉過身子,忐忑不安的在楔釘子的那個地方坐下。
他最好能成功,想想看,這房間如此狹小,一旦出了什么事,我們倆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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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那兒坐了大約十幾分鐘,這期間羅欽一句話都沒說,但他嘴中念咒的聲音一會兒大,一會兒小,就像蚊子哼哼一樣,我又一句都聽不懂,不免煩躁起來。
“你到底有沒有譜?”我忍不住問了一句。這兒有沒有鬼我不管,但我再跟這些尸體待在一起,我就要崩潰了。我已經很努力的不去在意那些尸體,但這尸臭的味道真的讓我頭昏腦漲。
但他沒回答。我正想繼續(xù)說話時,那繩子上的鈴鐺突然響了起來,與此同時,我身后突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我身子一僵,立即有種站起來逃跑的欲望,但我終究還是聽從了羅欽的話,忍住沒有回頭看。
它來了嗎,它想要做什么?
那腳步聲卻越來越近,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朝我走過來,我閉上眼睛,想忽略這個聲音,但不知哪兒吹起了一陣風,將繩子上的鈴鐺吹的叮鈴作響,仿佛是有一百只鬼正揪著那根繩子打秋千。
我偷偷瞥了一眼四周墻壁上的黃符,那些黃符被吹的四處亂飄,但沒有一張掉落到地上來。但那刺耳的鈴聲仿佛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它們像針一樣鉆進了我耳朵里,我覺得頭疼欲裂。
我忍不住用手捂住耳朵,然后借著眼睛的余光去看羅欽。他沉靜的站在那兒,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但突然的,他像是被隱形的手打了一拳,身子一軟跪倒在了地上,我聽見了吐血的聲音。
他真的嚇著我了,但我記得他的叮囑,一直不敢回頭。
“你沒事吧?”我連忙問道,我瞧不見他的臉色,但我眼見著他身子一下子癱軟了下去,像是一灘融化了的泥。
就在這時,我發(fā)現墻壁上貼的那些黃色符紙有些不對勁,那些紙上突然開始滲出了血,僅僅幾秒的功夫,它們都被浸染成了紅色,血水順著墻壁流淌下來,甚至流到了我的腳邊。
與此同時,我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聞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濃重霉味,那味道直嗆入我的肺部,我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不能繼續(xù)下去了,羅欽看上去就要死了,他要是出什么事,我心里可過意不去。
“我要砍繩子了。”我顫顫巍巍的說道,“這次就算了吧,咱們下次再來也不遲……”
“等等,我要再試試!”羅欽伸手阻止了我,他喘著粗氣,甚至說話都不利索,“這件事還沒完……你別砍繩子,再等我一下!”
他晃了幾下,但還是勉強支撐著將身子立了起來。他似乎抹了一把地上的血,然后又開始在地上畫起了咒印。
就在這時,風掀翻了我對面家具上的綢布,并將一面破裂的鏡子露了出來。我看著羅欽在鏡子里的影像,突然發(fā)現他背后站著一個人影,我捂住嘴,差點叫出聲來。
“你背后有人?!蔽液暗?,“它就在那兒。”
我從鏡子里看見了那只鬼,它慢慢靠近了羅欽,但羅欽還在地上專心的畫著符,似乎沒聽見我的話,對此也毫無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