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想怎么樣?”我向它問道,“你為什么那么想殺我,我到底哪兒得罪你了?”
但它沒說話。過了很久,我看見它將頭轉了過來,它的眼睛仍然是那種沉淀的猩紅色,它的皮膚是焦黑色的。
“有火在燃燒我……”它的聲音渾濁又模糊,“我覺得……痛苦,都是痛苦……”
“潘云呢?”我問道,“你把她怎么了?”
“我花了很多力氣,才從那兒出來……”它慢慢的說著,“你將我的骨頭帶到了外面,我附在了那骨頭上,才到這兒來……”
骨頭,什么骨頭?
這時,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第一次到潘云家中的時候,這只鬼變成潘云的模樣,讓我換燈泡。那時它塞給我一塊黑乎乎的東西,難道那東西就是它的骨頭?
我一掏口袋,果然,那塊骨頭就在那兒。難怪它能追蹤到我的下落,原來是因為我?guī)е墓穷^。
“到地下室去,到地下室去看看……”
“我已經去過地下室了,我看見了被你殺掉的那些人。”我說道,“你真是喪心病狂。”
“是我做的,但你沒看到別的東西……”它突然開始搖頭,它的頭像是個被掰斷了的木偶,在那兒晃來晃去。
“我被困在這兒了,被困住了……”它氣若游絲的說著,“放我出去,把我放出去……”
“什么意思?”我不解的問道,“你被困在哪兒了?”
“我的胳膊被困在了櫥柜里,我的腳趾被放在了瓶子里,我的頭發(fā)被一根根的梳理好了,掛在墻上,我的骨頭被埋進了土里……我的腦子,被放在了一個罐子里?!?p> “什么?”我聽不懂,“你說什么呢?”
它沒回答,而是又從喉嚨里發(fā)出尖利的呼嘯聲,我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就在這時,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被嚇了一跳,遂下意識的揪過那只手,并將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去,然而與此同時,我聽見了一聲慘叫。
“姑娘,你干嗎?”那是列車員,他躺在地上,因疼痛而打著滾,“你怎么突然打人?”
“”我連忙上前把他扶起來,“你……你干嗎在我身后啊,你沒事吧?”
“我剛才路過這兒,看見你一個人站在這兒自言自語,我以為你發(fā)瘋了呢……”他捂住腰,一瘸一拐的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方才我那一下似乎把他打的不輕,他臉色都白了。
“你沒事吧,要不要叫醫(yī)生?”
“沒事,一點小傷?!彼麛[擺手,“你來這兒干什么?”
“我就是想來問問,火車下一次停靠是什么時間?”
“兩分鐘之后啊?!彼f道,“可這天都快亮了,你要去哪兒?。俊?p> -----------------------------
我匆忙的來到了潘云家,但我敲了好久的門,都不見有人回應。于是,我試著推了推那扇門,卻發(fā)現(xiàn)門本來就是虛掩著的。
我推門進去,并喊著潘云的名字。屋內靜悄悄的,沒有半個人影,但我走了幾步,就發(fā)現(xiàn)自己腳下踩出了一個個暗紅色的腳印,我用手抹了抹那紅色液體,發(fā)現(xiàn)是血。地上有一道長長的血跡,一直通往地下室的位置。
潘云出事了?
我沿著那血跡走了過去,并來到地下室的門前。那門沒有關,我看見里面的燈一閃一滅,而且還有哼歌的聲音,潘云似乎在里面。
我推開門朝里瞥了一眼。果然,潘云正坐在水泥地上,懷里摟著那只貓,并用手一下一下?lián)崦拿ぁ?p> “你……你坐這兒干什么?”我問道,“你沒事啊?”
“哎,是你啊?!彼痤^看著我,似乎對我的到來很開心,“你這么快就回來了?”
她還活著,幸好幸好,我還以為那只鬼對她做了什么。
“我在火車上遇見了那只鬼?!币娝踩粺o恙,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它是不是又來找你麻煩了?”
“你都離開了,還一直惦記著我,謝謝你了,真的?!彼龘]揮手,那只貓笨拙的從她膝蓋上跳下來,然后不知為何,它尖叫著逃走了。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放火燒掉這個房子,然后跟那個鬼同歸于盡?!蔽艺f道,“這可不值得?!?p> “你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你看過我的日記了?”她露出疑惑神情,“恕我直言,值不值得是我說了算。我執(zhí)意如此,你就不必勸了?!?p> “萬一沒成功呢,你豈不是要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她沒說話,而是把我請到了客廳去,然后泡了茶給我。我試著繼續(xù)勸說她,但她不為所動。
“能怎么樣呢,我是窮途末路了,想想看,連靈媒都消滅不了他,我們只能任他宰割。”她嘆了口氣,“話說,你的那個靈媒呢,他不是要幫我的嗎?”
“別提他了,他退出了,現(xiàn)在就剩咱們兩個了?!蔽依浜咭宦?,“他之前說了那么多豪言壯語,我以為他有多厲害呢,沒成想也是個縮頭烏龜?!?p> “那我豈不是只能等死了?”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死的?!蔽艺f道,“那個靈媒不肯幫你,那就我留下來幫你。我要在這兒住下來,然后跟你一起想辦法對付那鬼的?!?p> “你真的要留下來幫我?”她有點不敢相信,“啊,那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謝你?!?p> 說真的,潘云這么可憐,要是在這種關頭我棄她而去,那就太不夠朋友了。既然羅欽指望不上了,那我最好還是想想別的辦法。這鬼厲害的很,一般的靈媒之類不會起作用,我還是應該從根源上著手解決……我最好先報警,讓警察把地下室那些尸體給清理走,然后再試試能不能聯(lián)系上喬霽之。
想到這兒,我突然覺得頭有些暈眩,眼前的景象也逐漸開始模糊起來。
“怎么了?”我在嘴里嘀咕了一句,為什么會突然頭暈,沒吃早飯嗎?
我手一松,茶碗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與此同時,我也一頭栽到了旁邊的沙發(fā)上,我的四肢無力,眼皮也酸澀的睜不開。在失去意識之前,潘云似乎朝我走了過來,她哼著歌,并用什么東西捆住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