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血淋淋的事兒,從薄羅嘴里說出來顯得輕飄飄的,老嬤嬤不敢再跟她多言,依她看這姑娘多半是腦子受了刺激,表面上像個正常人,實際上已經(jīng)傻得不輕。以防薄羅再繼續(xù)問下去,老嬤嬤率其他三四個婢子朝薄羅行了個禮:“既已收拾干凈,小娘子還是趕緊去陪將軍練字吧,咱們幾個手上還有活兒沒做完,先行退下了。”
薄羅卻不依:“不行,你們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彼龑θ碎g之事知之甚少,很多東西都還沒有聽過,早就積了半肚子的疑惑,今兒個老嬤嬤撕開了這道口子,她的好奇心想藏也藏不住了,索性一股腦兒問完。
“頭砍了是不是會很疼?砍了頭人是不是就死了?若是一刀下去沒有砍掉怎么辦呢?”她抓住老嬤嬤的袖子,一張櫻桃小嘴噼里啪啦地拋出一個又一個問題,“將軍不是東西是什么?將軍府又是什么?你們的刀可以殺死妖怪嗎?為什么你們那么討厭香菜?香菜哪里招惹你們了?為什么其他蔬果可以被做成佳肴而香菜要遭到嫌棄?你們是不是和香菜有仇?還是說你們的祖先和香菜的祖先有過節(jié)?……”
薄羅問得問題越來越離譜,嚇得老嬤嬤和其他幾個婢子還以為她瘋癲了,紛紛奪門而出,其中一個婢子還因為跑得太急而被門檻絆倒重重跌在地上,盡管痛的齜牙咧嘴,可她也不敢停下查看是否有摔傷,一瘸一拐地跑沒影了。
看到她們這般激烈的反應(yīng),薄羅郁悶的半天說不出話,難道是她問得那些問題都太難,她們回答不上來所以跑了?薄羅覺著自己的猜測十分有道理,她們見識淺薄,不知道如何作答,以防被自己嘲笑愚蠢,所以趕快跑了。
陳倦練完字打算來看看薄羅是否有換洗干凈,結(jié)果遠遠地就瞧見那些婢子一個個跟逃命似的溜不見了,難道是薄羅的房間里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想到這兒陳倦加快腳步,春天不僅是花草復(fù)蘇的季節(jié),也是許多蛇蟲探頭的季節(jié),剛剛那些婢子跑得那樣慌張,唯獨不見偷菜賊出來,難道是已經(jīng)被咬中毒了?
不怪他多心,而是將軍府的一角曾經(jīng)是個蛇窩,每到春夏便從洞中爬出來在府內(nèi)四處流傳,前兩年咬傷不少家丁,后來他率人把蛇窩端了,斬了數(shù)十條長蛇,但這并不能保證府中自此以后就沒有蛇的影子了,畢竟誰也不知當(dāng)時是否有遺漏。
不過好在他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薄羅并未有事,只是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獨自蹲在角落療傷。陳倦走上前:“在想什么?”
薄羅的下巴托在膝蓋上,說道:“我在想將軍是什么東西?”
陳倦一愣,答道:“將軍不是東西。”話剛脫口,余音尚在,陳倦就意識到這句話有不小的毛病。他佯裝咳嗽,企圖化解因言語失誤帶來的尷尬,思量著如何用另一種方式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