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二柱打算利用眼前這些日子,教蘭嫂子和水大柱再摸索出幾樣甜點(diǎn)。想起上回用蒸鍋?zhàn)龅牡案猓h(yuǎn)遠(yuǎn)比不上烤出來的地道,她決定先讓水大柱砌個像樣的壁爐要緊。
水大柱沒讓她失望,兩天就砌出一個小壁爐,又照她的吩咐打出兩副鐵架子放在壁爐里,一個原始版的烤箱就這么成行。水大柱試著用壁爐做一回上次的糕點(diǎn),水二柱讓他提前刷點(diǎn)油上去。出爐后,那香味差點(diǎn)沒叫水大柱和蘭嫂子把舌頭吞了!
于是乎,母子倆熱情空前高漲。水二柱趁熱打鐵,叫他們扛上兩袋米,去鎮(zhèn)里馬表舅的妹子妹婿那里換些莜麥還有一大包磨好的面粉回來備用,省得母子倆回頭自己慢慢磨,否則不累死也得脫層皮。
而后,水二柱又讓蘭嫂子用鹽酒腌上幾個鴨蛋黃,再熬制一小罐豬油和豆沙,又磨出些杏子粉。聽說隔壁村有人養(yǎng)了好多牛,水二柱很想知道那是不是奶牛,便慫恿水大柱去問。待水大柱垂頭喪氣的回來,她才知道自己想多了,這地方田都不夠耕,哪有多余的地喂養(yǎng)奶牛?
……
所有東西準(zhǔn)備齊全,水二柱又開始她的“蜻蜓點(diǎn)水”式教徒工作。這回她讓水大柱和蘭嫂子嘗試另外兩樣點(diǎn)心。這兩樣做起來不難,味道也是水二柱喜歡的。說來這是她的私心,但誰讓她是出主意的人咧?
第一樣是用面粉、莜麥粒、杏子粉、豬油、蛋液、芽糖,再加點(diǎn)粗鹽和果干,和成面團(tuán),捏成小孩巴掌大的方塊兒放進(jìn)壁爐里烘烤??境鰜砗艹晒?,不僅賣相好,味道又香又脆。
第二樣是用豆沙和腌好的蛋黃,刷上豬油,包在發(fā)酵好的面團(tuán)里,一層疊一層,上面再撒些芝麻一起烤。成品也不錯,一口咬下去,香酥咸甜幾種味道同時攻占味蕾,細(xì)細(xì)再品,又回味無窮。
一家三口忍不住,在灶房里圍著爐子便好吃一頓。蘭嫂子和水大柱按捺不住心底的小歡喜,除了給馬表舅和馬瑞香、明大娘他們送去一些,還特意趕工多做幾爐,給村里附近幾家?guī)讘粢菜土诵﹪L鮮。小孩們饞得口水直流,纏著自個爹娘還要。有三兩稍微寬裕些的人家不好意思白討,拿著些錢上門來問。恰好幾個媳婦碰到一起,都擔(dān)心手短搶不著,便直接往灶房沖。見案板上只剩倆盤子里還碼著幾個,手快的兩個媳婦忙扔下錢,連點(diǎn)心帶盤子端起便往自家跑,也不管手里盤子還是人家的。
蘭嫂子和水大柱在后面追不上,只得親自把錢送到她們家里去,順帶把自家的盤子要回來。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錢母子倆不好收,硬是退回去了。但人家也沒虧待他們,果瓜蔬菜、雞鴨魚肉的,手邊但有什么便都撈上一些塞給他們帶上。
最終,蘭嫂子和水大柱“滿載而歸”。雖說這些東西雖然算不得什么,卻也足夠母子倆掩上門躲在院里高興一場。
經(jīng)此一事,母子倆對水二柱佩服的五體投地,顧不上細(xì)究她到底從哪個小攤小販那兒學(xué)來這些新鮮花樣,只想著既然她這么厲害,他們還管那么多干嘛,日后跟著她吃香的喝辣的便是。
母子倆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認(rèn)可水二柱的能力,并且把她的能力充分放大。
此前他們從沒想過除了種地還能有其他辦法掙錢養(yǎng)家,而今他們才算大開眼界。記得前兩日,水二柱簡單跟他們提起去縣里開點(diǎn)心鋪?zhàn)拥氖?,兩人完全沒在放心上,覺得她異想天開。如今,兩人再沒有半點(diǎn)質(zhì)疑,恨不得這便扔下村里這副破家當(dāng),跟著水二柱去縣里發(fā)財。
水二柱覺得嘛,做事還得講究個天時地利與人和。眼下人和已有一小半--蘭嫂子和水大柱母子倆勤加練習(xí),把手藝再提高提高不是問題;地利的事,馬表舅還在勘察,估計還需一段時日才能定下來;天時隨之也就更遠(yuǎn)了??傊痪湓挘哼@事日后再說。
可眼前的母子倆已興奮的有些過頭,就像兩匹快要脫韁的野馬,拉都拉不住,心心念念的就是要進(jìn)城開鋪?zhàn)尤?。水二柱只得給他們來個釜底抽薪,問他們租鋪?zhàn)雍驮鹤拥腻X從何而來。兩人頓時啞在原地,滿腔熱忱被澆滅的一點(diǎn)不剩,垂著頭悶不做聲,好似兩個泄氣的皮球。
水二柱見他們終于安生下來,便把情況跟他們好生解釋一遍,讓他們稍安勿躁,先練好手藝,待秋收之后,馬表舅那邊諸項事宜準(zhǔn)備的差不多,那時再著手不遲。
母子倆覺得這個結(jié)果好接受多了,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爭相保證,日后一定抓緊練習(xí)手藝,把他們該做的事情準(zhǔn)備好,只等水二柱發(fā)號施令的那一天。
發(fā)號施令?
水二柱一個沒忍住笑了。對不起,這是要跟她起義造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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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有條不紊的劃過,像輕柔的溪水一樣,平靜的流淌著,無需擔(dān)心它會泛起波瀾。這樣的日子,最讓人舒心,舒心得看著冬日的陰霾都覺可愛。
上元節(jié)過后,馬安陽來水家村跟蘭嫂子一家辭行,順便帶上水英才。出村的時候,水老鬼夫婦兩人跟兒子水英才細(xì)細(xì)叮囑一番,抹兩把淚就算那么回事。最傷心的卻屬茉莉花,哭天喊地的抱著馬安陽的腿,死活不讓他走。她老子娘拉都拉不開,只覺這輩子辛苦攢下的臉在這一刻全都丟盡。
馬安陽秉承“君子不與女斗”的古訓(xùn),不好動對茉莉花動手,只能咬牙拼命拖著她艱難的往前挪步子。茉莉花緊緊吊在他腿上不肯撒手。兩人每走一步便要在地上拖出一大片泥印子,惹得圍觀的眾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的樂壞了。水二柱也被這兩人各自強(qiáng)烈的求生欲逗得忍俊不禁,“修煉”都煉不好了。
突然,馬安陽瞥見她在人群里看著,心下一驚,生怕她有所誤會,登時把古訓(xùn)一股腦兒全忘到腦后,奮力掙開地上的茉莉花,跳起來躲開老遠(yuǎn)去。茉莉花一個不慎被他甩在地上,吃了一嘴泥,哇哇哇的大哭大嚎起來,聲大的如魔音穿耳。馬安陽聽的頭大如麻,只恨自己命不好,竟然被這么個賴皮糖黏上,而一心想著盼著的那人卻在旁邊事不關(guān)己的看熱鬧。他越想越氣悶,干脆把頭死死扭到一邊,連看都不看水二柱那個方向。
水二柱哪里知道小男孩這別別扭扭的心思。她只是聽說村口有熱鬧,趁機(jī)過來練習(xí)一下她的意念控制力罷了。
最后,馬安陽白著一張小臉,失落的和水英才出村去了。茉莉花也白著一張不小的臉,哭哭啼啼的被老子娘拖回家去。大伙兒看了一場小年輕的熱鬧,嘻嘻哈哈的也散了。水二柱也和蘭嫂子、水大柱一道有說有笑的走回家。
一路上,蘭嫂子和水大柱悄悄關(guān)注著水二柱的反應(yīng),發(fā)現(xiàn)她對馬安陽的離開完全不當(dāng)一回事,蘭嫂子心里便涼了一截。水大柱卻轉(zhuǎn)念一想這樣也好,原先他小妹傻的時候,他就沒指望過馬安陽,還做好了養(yǎng)他小妹一輩子的打算;如今他小妹好的小仙子似的,他更犯不著巴著馬安陽。照他小妹這樣的,將來說不定真能嫁個大貴人呢!
水大柱給他娘使了個眼色。蘭嫂子大致也猜到他的意思,雖然對兒子“攀附權(quán)貴”之心有些不滿,到底自己也沒什么好法子,只得收起這份心思,往后一心一意的對女兒好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