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水二柱終究坐不住,果真把自己包成個黑粽子,捏著昨日收到的那張?zhí)靸r罰單,直接找到內(nèi)門執(zhí)事堂。
她已打聽清楚,藏書閣歸內(nèi)門執(zhí)事堂管理。藏書閣那潘老太太估計閑得慌,給她整這幺個蛾子尋開心呢!她可沒閑工夫陪她玩。上司護下屬是不錯,可上司的上司就不一定了。既然潘老太喜歡拿著雞毛當令箭么,那她就讓人把她這雞毛拔了試試,看她的戲還怎么唱。
她把那張罰單交給執(zhí)事堂相應管事之人驗看,將事情原委仔細道來,誠懇的認過錯,又把藏書閣相應的管理條例與處罰辦法一條一條搬出來,問那管事之人藏書閣開給她的罰單是否合理。
通常犯罪自首都要講究個從寬從輕,何況水二柱這不過雞毛蒜皮的小事,能從輕處理自然從輕處理,最好不了了之,這是太蒼宗一貫默認的處事原則。宗門畢竟不是親爹親媽,哪有那么多時間與精力把什么事都管個清楚明白。且宗門也希望給弟子足夠的空間,讓他們自由競爭,這才能優(yōu)勝劣汰。
至于上一回朱師叔肯親自跑出來幫水二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留著她問清楚筑基丹的事。像從前七號豬場屢屢被暗中欺壓,就從沒見宗門出來管過,還不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他們自己折騰去,只要不明著鬧事就行。
此外,太蒼宗還有一點值得提倡,那便是嚴格貫徹“執(zhí)法犯法,罪加一等”的原則。想來上面之人腦子是清楚的,深諳“萬丈之木,爛于根里”之理。
執(zhí)事堂那管事也是宗門正統(tǒng)的堅定擁護者,見那罰單開的毫無根據(jù),基本已判定背后開具那罰單之人的罪名,又見水二柱認錯態(tài)度良好,還親自上交應當處罰的相應靈石,再聽她賣了一頓體弱多病、時日無多的慘,管事便不再猶豫,大筆一勾,替她將此事消掉,回頭便命人通知藏書閣的潘綾速回執(zhí)事閣領(lǐng)罪。水二柱看他那架勢,估摸著潘老太的“雞毛”恐怕不???;就算保住了,恐怕也得折損掉幾根。
這事一解決,她心里舒服多了,順道跟那管事打聽掌門何時出關(guān),答案是預料之中的“不知道”。她也不灰心,不是還有扶一手嘛?她相信浮光峰那倆二傻子早已把她是楊傲云侍妾的事告訴扶一手。既然這樣,扶一手應該抹不開面子隨便趕她走了吧?她覺得豁出臉皮死纏爛打一頓,總歸能達成目的。
她原想既然進內(nèi)門了,順道這就走一趟浮光峰,把這事辦了,結(jié)果剛從執(zhí)事堂出來不久,便被人叫住,回頭一看,原來是蘇牧深。
蘇牧深正好從任務堂交了任務回來。因任務堂與執(zhí)事堂相隔不遠,他轉(zhuǎn)頭便看見一個包得嚴嚴實實的小姑娘在前面走著,覺得背影很像她,便試著叫一下,果然就是她。
兩人有一段時日沒見了,再見他覺得水二柱跟之前有些不一樣,腿腳麻利許多毋庸置疑,最重要的是她的一雙眼睛比從前更加明亮,黑溜溜的活似一對黑玉珠子,極為惹眼。
至于他為什么會開口叫住她,他也說不清楚,只是覺得當日這個小姑娘給他留下的印象比較深刻,下意識的就想問問她的現(xiàn)狀。
水二柱見是他,也有些驚喜,她這兩日正琢磨找人學些法術(shù)口訣。上回在縹緲樓吃的虧,她可沒敢忘,那種被人按在砧板上宰割、自己毫無還手之力的滋味,她可不想再嘗一回。蘇牧深上次傳授的“跑路”術(shù)法,已被她派上用場,證實是切實可用的,她便還想著找他討要討要。
從之前打過的交道來看,蘇牧深還算和氣也是講道理的一個人,她便不客氣了,開門見山就要討要。
蘇牧深聽她的意思只要法術(shù)口訣,不要內(nèi)功心法,心道奇怪:“內(nèi)功心法乃是修煉的基石,這丫頭光要個法術(shù)口訣能做什么?”
他把疑惑問出來。
水二柱沒打算瞞他。一個人在黑暗里摸索了這么久,她早就想得到別人的指點。蘇牧深這個人她還算信得過,于是向他坦誠道:“蘇師兄,我身體資質(zhì)很差,沒法修煉。不過,此前易真君給了我一本心法。我照著練了一段時日,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能控制外界的靈氣……前幾日,有人找我麻煩,我逃命時默念你教我的口訣,結(jié)果腳下步子變快了不少,成功躲開了那人的追殺……”
“是嗎?”蘇牧深聽了也覺奇怪,用神識探了探她的修為,發(fā)現(xiàn)確實沒什么長進,還在門外晃著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這事說不通??!……”
水二柱想了想,把《坐忘經(jīng)》也拿出來給他看。蘇牧深大致翻了幾番,知道是一本還算高級的心法,但也絕不可能叫她一個毫無內(nèi)功修為之人成功修習法術(shù)呀!
他擰著眉頭想了半晌道:“罷了,我先給你一套功法,里面有許多實用的法術(shù),你回去練著試試。若還能再成功,那我回頭便請教師祖去。他老人家見多識廣,定能明白個中緣由。”
水二柱一聽開心極了:“那就多謝蘇師兄了!”見他風塵仆仆的,又問:“蘇師兄這是剛打外面回來?”
蘇牧深點了點頭:“嗯,上回取公孫草是為了煉制‘通虛丹’。但煉制這味丹藥還需一些其他輔料,這些日子我便領(lǐng)任務下山搜集這些材料去了?!?p> “哦?”水二柱彎著眼淺淺笑著,“那蘇師兄定然已收齊了吧?”
“都差不多了。”蘇牧深也笑了笑。雖然水二柱沒多嘴問他這丹藥有何作用,但他心情好,主動說道:“通虛丹是我筑基前的墊腳石。相信服用通虛丹之后,我很快能摸到筑基的門檻了?!?p> “哇哦!”
水二柱十分配合的驚喜道:“那我預祝蘇師兄一舉成功!看來宗門很快又要迎來一位筑基期的小師叔了,吼吼!”
蘇牧深無奈的搖搖頭,笑道:“承你吉言。不過,師叔便師叔,你為何要加個‘小’字?”
水二柱睜大眼睛:“難道蘇師兄覺得自己年紀很大了?哎,蘇師兄你實在太謙虛了!咱們宗門除了楊真人、扶真人那些奇葩怪才,你的修煉速度便算頂尖的了!”
蘇牧深被她說的極為受用,不禁開懷大笑起來:“呵呵,就你嘴甜!”
兩人又說笑了幾句,蘇牧深還有事,從儲物袋里取出一本功法交給水二柱,叮囑她“勿要貪多,慢慢來”,便匆忙離去了。
水二柱見太陽已開始偏西,此時若去浮光峰,一時半會恐還是見不到扶一手,便暫且閣下,轉(zhuǎn)頭回到外門自己的小屋,照著蘇牧深給的功法開始練習。
這功法名為《化物錄》。她翻了翻,大致已了然于胸,決定略過前面與太蒼宗入門功法基本一致的內(nèi)功心法篇,直奔后面的術(shù)法篇。
她先選了一個簡單的法術(shù)--呼風術(shù),進行嘗試。托她上輩子的福,生活在一個信息爆炸的社會里,每天接觸到的知識與信息量數(shù)以萬計,練就她一目十行的快速閱讀本領(lǐng),以及在千頭萬緒的信息里,迅速抓到關(guān)鍵點、領(lǐng)悟核心意思的能力。于是她很快抓到呼風術(shù)的訣竅,再運轉(zhuǎn)《坐忘經(jīng)》心法。未幾,便見屋里的靈氣自動聚集成風,徐徐而來,吹拂在她面上涼爽宜人。
她試著加大《坐忘經(jīng)》心法運轉(zhuǎn)力度,那風也隨之變成狂風,卷著旋兒呼嘯肆虐,屋里的東西霎時被刮得東倒西歪,凌亂不堪。小蘿嚇得急忙躲進她衣兜里,半晌不肯出來。
她一鼓作氣,又試了一個喚雨術(shù)。沒過多久,她那間小屋子便水流成河……
這次實驗大獲成功,她喜不自勝,夜里睡覺沒能合攏嘴,迫不及待的想要再多練幾個法術(shù),待日后再遇上什么意外,起碼能反抗反抗,再不用做那束手就擒的呆頭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