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那日的事情對碧霄大致講了一遍之后便縮在一邊不敢說話,眼神不停打量著碧霄,生怕她嘴角咧出那抹滿是嘲笑意味的笑容。但是碧霄卻沒有笑,只是喚了一聲我的名字,我轉(zhuǎn)頭過去,碧霄嘴角含笑,我正想還她一抹笑,碧霄的巴掌便毫不留情地打在了我的臉上。
“啪——”的一聲,我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臉頰火辣辣的痛,等到回過神來,我才緩緩想起,“你......打我?”
“打你怎么?你這小子就是欠打!”碧霄的嘴角溢出一抹冷笑,冷哼一聲,“我不打你,你又怎么會醒?”
醒?我醒什么,我這眼睛不是瞪得大大的嘛。
“還不知錯?”
我自知理虧,低著頭,“我自然知道此事做得不妥,但是,話都說出去了,哪里還有收回來的道理?”要夏嵐風(fēng)那般為我效命的話早就收不回來了,我能怎么辦?
反正我在他們眼里,這奸商的形象是回不來了。
“話的確不能收回,但你就不能道歉么?”道歉?這樣的概念,從未在我腦子里形成過,我還想反駁,但是看著碧霄陰沉下去的臉,我手不自覺地?fù)嵘媳淮蛱鄣哪橆a,慫了。
我實在不知,為何我堂堂一個七尺男兒,會怕這樣一個小女人。這個小女人的身體里好像有使不完的力,而一旦惹了她,后果則是她自爆,順便殃及池魚。
老鴇送了美酒過來,看著我與碧霄,別有深意地笑了。
等到老鴇離開后,我方問碧霄,“你這些年掙了那么多,早就把你那賣身錢賺夠了,為何不自己贖身離開尋個正經(jīng)人家嫁了?”
碧霄狐貍眼對我眨了眨,“我在這里還能繼續(xù)賺一賺你們這些傻小子的錢有何不可?”
這里不是什么正經(jīng)地方,拿著那筆錢隨便做些什么生意都比這里賣笑要強得多,更何況這里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不是誰都跟武長歌一般的豁達的。
“我啊,要是有人想要我自己不知道贖我?還用本姑娘親自么?如若那人不愿意贖我,那我就算嫁過去了也沒什么??上怼!?p> 說到底還不是舍不得那幾十兩贖身銀?真是,世人都說我是奸商,可這姑娘不知道精打細(xì)算到哪里去了,以后哪個人娶了她,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也罷,那些事與我又何干呢?
我玩味地笑了笑,不做他話。
我不說話了,碧霄卻很不滿我的反應(yīng)。
“你這是什么反應(yīng),說著難道本姑娘如此如花似玉還沒人要不成?”
我嘻嘻笑了笑,沒敢說話。
“武大人說要見你?!币娢??這么快?碧霄慢條斯理道:“如若不出意外,過不了多久,蜀錦的市場大半都會落入你手里?!?p> 蜀錦的大半市場?這么夸張?我不過是想要立足罷了,看來武長歌的名號并非浪得虛名。
明明成功眼看就在眼前,我卻沒有一點點應(yīng)該有的高興,反而更是遲疑了,好像前面等著我的是深淵一般。
“怎么還是這副死樣子?你不會還在遲疑那件事情吧?辜負(fù)了人家姑娘,只是要你去結(jié)一場陰親就這般推脫了?”
碧霄還欲再說,我打斷了碧霄的話頭,“并非如此,我只是覺得這件事情成得太容易了?!?p> 容易?碧霄的臉上全是不可置信,“容易你還不高興么?”
“就是太容易了才要好好思考一下。”
碧霄不滿道:“你就是太婆媽了,反正我牽線搭橋做到位了,那五百萬兩如何你是賴不掉的?!?p> 我白了碧霄一眼,“少不了你的!”說著抓起一旁的折扇就要走。
“今日如此快就要走?”
碧霄送我送到門口,我往后一笑,給了碧霄一個自以為很是迷人的微笑,“怎么?舍不得爺?”碧霄的眼神有些躲避,“怎么可能?只不過掛念我那五百兩罷了?!?p> 我無奈笑笑,“走了!”
碧霄在門口站了多久我不知道,不過這些青樓女子送客出去以后都會在門口站上許久,不管她的恩客是否會回眸,我不知這是為什么,大抵是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吧。
我回到院落的時候,小三子往院里努努嘴,“已經(jīng)把人請過來了?!?p> 我嘆口氣,該來的還是得來,再是艱難,這個事情是因我而起,我就必須得付出該有的擔(dān)當(dāng)才可以。不然我又有何顏面面對那些人呢。我雖然不在意別人如何評價我,但是卻也實在不愿太過于虧欠別人什么。
那些為我冤死的亡魂,我需得擔(dān)負(fù)起那責(zé)任,而夏小小也是我的責(zé)任,她本來沒有任何緣由幫我,但是她幫了,并且還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此等深情,如何相負(fù)?
若說夏小小活著的時候有什么最想要的事情,那約莫就是想著把她自己嫁出去。這個傻姑娘,平白搶了那么多男子回來,搶的時候知道什么是強迫,到了搶回來卻是什么也不愿意強迫了。早沒那么傻,等什么別人心甘情愿她哪里就有這些事兒呢。
夏小小,你是個傻瓜。
傻到會以為我是真心待你,傻到早就把自己當(dāng)成了我這個負(fù)心漢的夫人。
好在我還算是沒有泯滅良心,夏小小,你這個傻女人啊,我還能怎么辦呢?我娶你吧,你為我付出了生命,我現(xiàn)而唯一能為你做的事情,也不過如此了,這一切都很公平......或者對你有失偏頗了。
想著這樣那樣,我還是走進了大廳,夏嵐風(fēng)坐在大廳上,旁邊立侍著撲棱,看著夏嵐風(fēng)的表情,大抵撲棱已經(jīng)把我的話給他好好地傳達了。
夏嵐風(fēng)看著我的眼神很是復(fù)雜,復(fù)雜到我不知道他到底是高興還是憤怒,那雙眼里面蘊含了太多。無論怎么說,都是我對不起他多一些。
“對以前的事情,我深表愧疚,兄長在上,受愚弟一拜,”我直接跪了下去,夏嵐風(fēng)從椅子上站起來,并沒其他舉動?!靶⌒【徒唤o我了,她生前我沒能好好待她,是我的不是,她死后這個名分,我卻是一定要給的?!?p> “當(dāng)真這樣想?”
“當(dāng)真?!?p> 夏嵐風(fēng)嘴唇微微蠕動,最后脫口而出幾個字,卻讓我呆滯在原地。
嵇阮
碧霄是只狐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