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南,你看看人都走了沒。我們總不能在這里蹲一晚上——與其在這蹲著,征寧肯回地府工作?!蔽赫魅嗳嗨崽鄣难?,合上賞善簿,對靠外的鐘馗說。
鐘馗應聲,伸頭一望,這可嚇得幾位小道長魂飛魄散。
媽呀,道觀半夜鬧鬼了!
還是很丑的鬼!
他看見外面的是紫云觀的道長們,忙帶二人出去。他們其實都和尋云道長混熟了,此時進去毫無心理負擔。
主殿內(nèi)為首的塑像下,剛才扮崔玨的那個壯漢哭得眼圈紅腫,尋云道長正在安慰他。
見三人進來,屋里大大小小的幾位道士都愣在了原地,還是一位二十來歲的年輕道士迎上去問道。
“我觀游覽時間已經(jīng)結束,三位居士是?”
道士話罷,尋云道長轉過頭來,仿佛遇見了救星般的戳了下哭的梨花帶雨的男人。
“宗元,別哭了。你不是把府君請來了嗎?”
話罷,未等宗元回過神來,尋云道長就匆忙上前請三人落座。
“尋云道長,我們仨今天著實打擾了。今日是子玉的生日,不然我們也不會來叨擾。”鐘馗拱拱手說。
尋云道長慌忙擺手,連道?!扮娞鞄熌烧凵防系懒??!?p> 二人說話間,一眾紫云觀道士卻是有些懵圈。
尋云道長看見眾人一臉茫然的模樣,連忙向眾人解釋了下三人的身份,樂的宗元嘴都合不上。
紫云觀有個老祖宗傳下的規(guī)矩,每隔十年,道館必然會舉行一次迎府君的活動,向地府陰律司締結契約,代替鬼差在凡間懲惡揚善,同時也向崔玨借來力量,以此斬妖除魔。
平日里就算地府陰司太忙,也至少會有本地鬼差來一圈送個文書啥的。沒想到今天宗元扮了府君,別提鬼差,連個人都沒來,因而被師兄弟指責了幾句,哭的那個慘阿。
而宗元這個人,天性至純至性,這才被選中扮演府君,坑爹的就是他的扮相略與鐘馗相似,而且扮演者必須樣貌與所扮者相似,并且跳大神的動作標準才能招來。
這也就是為什么崔玨自從得知了真相坐在這里,一直悶頭吃東西的原因。
任誰長的貌比潘安卻被人誤認為貌比鐘馗都不高興。
關鍵是她還看出那宗元原本長相挺好看,為了扮相愣是給自己搞成這個模樣…
得知幾人身份的眾人也沒敢再在這里待多久,該回去修煉的都回去了,只有宗良,宗元與他們師父尋云道長留了下來。
殿內(nèi)的燈昏昏暗暗的投在四座高大的塑像身上,投出深深淺淺的影子,在夜色中好似真人。良久的沉寂使殿內(nèi)越發(fā)有了鬼故事般的氛圍。
半晌,崔玨默默的抬起頭來?!暗篱L,我長得真的和他畫的妝一樣嗎?”
幽怨的語氣嚇了眾人一大跳,只見魏征誠懇的點了點頭。
“哦,沒事,至少玄成還比我丑。”她一愣,語氣十分平淡的說道。
聞言,宗元勉勉強強的一笑,擦干凈臉上的妝容與面皮,露出一張有些俊俏的臉。“其實我花了很大力氣才易容成這樣的,還有那個肚子也是假的。”
崔玨早就知道他是易容的,但還憋不住胸中的一腔幽怨。
“我在你們心中就是他方才易容的那個形象?”
方才宗元易容的模樣與神像有七八分相似,方臉大耳,雙目圓瞪,挺著啤酒肚,慈祥嚴肅的臉上胡子多的她看了都想上前抓一抓。更令她感到接受無能的是,那是個中老年油膩大叔的模樣。沒錯,再慈祥的表情也遮蓋不了神像本身的丑。
她一個風流倜儻,貌比潘安的公子,就算活到五六十歲也是中年帥大叔,怎么可能變成這幅模樣!
“照你們這扮的樣子,我長得也忒著急了吧?”崔玨氣的胸口上下起伏,險些一口氣上不來。
“子玉你先消消氣,氣壞了沒人干活。著急就著急點吧,頂多算未老先衰。”鐘馗連忙拍了拍她后背,給她遞了杯水。
崔玨:好像聽完這句話更氣了怎么辦?
正當她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崔玨神像之下的洞中竟爬出了兩人,當真是把眾人嚇的不輕。
傳說府君的神像底座下有個洞,就是當初李世民入地府走的路。
對此,崔玨表示她要辟謠。那個狗洞天知道通往山上的哪個石窟窿,讓她爬她準迷路。
地下爬出來的是兩個活人,其中還有一個是外國友人。
二人剛爬出來看見人就支撐不住一頭栽倒了,崔玨摸出些丹藥什么的喂了下去,托人將二人扶到一旁。
二人她認識,其中的女子是圈子里的富二代敖淺姝,膽子賊大。仗著有哥哥繼承家業(yè)成天到處探險到處浪,尤其喜歡跑海里潛水。
敖淺姝灰頭土臉的,容貌英氣,眉毛飛揚,扎著高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哪怕暈著也顯得很有精神。
而外國男子則生的金發(fā)碧眼,應該是她的玩伴,只是不知道他們來這里干什么。
等到二人醒了,看著周遭高高的神像,仙風道骨的道士,還沒等敖淺姝說什么,外國男子亞瑟就開始默念?!案粡娢拿骱椭C自由平等……”
敖淺姝掙扎著制止了亞瑟,艱難的開口問尋云道長?!斑@是什么地方?”
“紫云觀。二位居士是從神像下的洞爬出來的。”
敖淺姝傷好了點,環(huán)顧四周居然看見了熟人,趕忙揉著摔青的胳膊走過去。“崔姐!你居然在這里!身為大學教授,你不應該滿腦子都是富強文明和諧……嗎?”
崔玨默了又默,道。“我教的課不是馬哲,還有,你到底干了些什么?怎么在這個洞里爬出來的,那個男人是誰?”
她登時苦著一張臉,抱住崔玨的胳膊。“我和亞瑟是在海邊認識的好友,后來約著來這邊爬山,結果我作死的鉆山洞跟他迷路在迷窟中近兩天,這才尋著光線從底下爬出來?!?p> “我活的真的好不容易啊~~”她裝腔作勢的哭了兩聲,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崔玨?!敖?,我有點餓。”
之前這小姑娘就因為太浪險些把自己搞死在海里,恰好崔玨法身還跟著,當時被那便宜娘罵的慘啊,她現(xiàn)在還記得。
“都是自己浪出來的,趕緊給家人打電話讓敖叔的司機接你回去,要是不想走就問問道長能不能在這里學幾天道陶冶性情?!贝瞢k沒好氣的說道。
“居士,老道觀你面相不凡,要不留下修道吧?我們不出家的?!睂ぴ频篱L湊過去仔仔細細一看,這可是個好苗子啊,欣喜之下問道。
只見敖淺姝弱小可憐又無助的連連搖頭?!安徊徊唬挥昧耍也焕肆?,這就回家。”
這時,亞瑟掙扎了一下醒了過來。他的傷可比敖淺姝重點,一醒來疼的五官都抽搐了。
“你們是活人還是亡靈?”他用著令人極其蛋疼的大舌頭說話,讓崔玨險些沒聽懂。
“我們要是亡靈難不成你還是獵魔者?”魏征欠揍的一笑,隨后問道。
這個世界的西方也有不少非人的物種,鬼先不說了,還有吸血鬼,巫師,人魚等等中世紀才會出現(xiàn)的物種,屬于地府管轄,但與地府幾乎零交流。
只見亞瑟搖搖頭,極其誠懇的露出一條魚尾來,燦爛的笑道?!癐 am a merman。”
幾位道長面面相覷,只見魏征極負責任的翻譯道?!八f,他是人魚?!?p> 看來,現(xiàn)在修道都要考英語四六級了。
敖淺姝嚇的一口氣險些沒上來就厥過去,幸好平時探險多了心理承受能力也強,只是死死盯著他說不出話來。
“Don’t be afraid?!彼兓厝送群笞叩桨綔\姝面前,紳士的一笑,卻忘記了自己剛才腿變尾巴爆了褲子。
“流氓啊!”只見敖淺姝一聲尖叫,一腳踹上他臉,捂著雙眼蹲在墻角。
這時候師徒三人也捂住眼睛背過身去,魏征崔玨顧及禮法將眼睛一閉,只有鐘馗大大咧咧的給人扔了條褲子過去,只聽見羞紅臉的外國友人羞羞答答的穿上褲子,忙過來跟敖淺姝解釋。
敖淺姝對他的解釋愛答不理,再三打電話給管家讓他派車來接二人。直到管家不耐煩的通知她車子已經(jīng)到了時,她才把幾張黑金色的請柬往崔玨手里一塞,蹦蹦跳跳的跑出門去。
看著舉動完全不像個成年人的妹子,崔玨嚴重懷疑她嚇傻了。
原來這妹子挺正常的,智商也不低啊?
妹子走后,崔玨低頭翻了翻這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請柬,轉過頭遞給鐘馗他們看。
請柬是邀請去參加一場游輪宴會的,一共給了她三張,讓她帶人去。
這場宴會是由外省首富的兒子劉傲天發(fā)起的,他剛繼承家業(yè),準備在霸道總裁的路上越走越遠。
上游輪的日子定在三天之后,上了游輪還要在海上玩半個月,真正的宴會在旅行開始后第一天晚上舉行,其中的游樂設施,餐飲設備無一不是極好的,請去的人也是圈子里有名的。
身為不好好經(jīng)商跑去搞學術搞成考古教授的崔玨,自小都是同齡人眼中別人家的孩子,不可謂無名,影響力也不小。就算這位大佬不去,那也得把請柬送去做個面子工程。
畢竟,影響力大的學者絕對不能惹,誰惹誰倒霉。
身為年假早就放完了的陰司,魏征鐘馗只能眼饞的看著請柬沒辦法請假去玩,畢竟,崔玨攢下的假期少說也得有幾百年了,想浪隨時可以在手頭沒大事情的時候打個假條出去浪。
正當崔玨尋思著要把請柬給誰的當口,宗良卻看著請柬咦了一聲。
“前些天有個人找到我們道觀,請我陪著出海保駕護航,就給了這么張請柬,還捐了不少錢。不會就是府君您要去的吧?那我還去干什么啊?崔府君在,邪祟東西哪里敢過去啊。”宗良苦著一張臉道,他忽然有一種要失業(yè)的恐慌。
尋云笑了,輕拍他的肩膀?!吧低降埽X子該去治治了,不然我怕你再辱沒我門派?!?p> 宗良一想才想明白自己占了大便宜,趕忙向崔玨道謝求多多關照。
有這么個大神在,他不就可以躺贏了?
崔玨接了請柬心情倒是不錯,略略點了頭后就打算打電話問問其他人有沒有空去。沒想到李胤最近碰上大案子正在忙,陸之道還下不了床。
哀嘆他們沒福分的同時,崔玨又把電話打給了孟憲與冥璉,幸好他們有空,不然讓她一個人去她還真覺得沒意思。
寒中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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