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輪回?!崩町嬒蔁o力的笑笑,說道?!拔姨哿??!?p> “我走了之后,你要照顧好自己,不要亂吃東西,不要食物中毒……”
輪回對每個鬼來說,都是真正的死亡。
記憶沒了,就真的不是他自己了。
既然不是自己了,那就是真的消散在天地了。
后面就算能找回來記憶,也是一樣的。
現(xiàn)在的崔玨,不是老病而死,寫作座右銘的書法家崔瑗了,因為他是一個全新的人。
崔玨沉默了很長時間,微微點頭,道。“好,我?guī)闳??!?p> “各人輪回有命數(shù),你喝下孟婆湯,跳下輪回池,便可忘記一切,重新開始。你是現(xiàn)在就想投胎嗎?”
“是”
崔君有些著急,他剛見到母親,卻沒想到這么快就要離別。
“阿耶你……”
崔玨向他擺擺手,也是一臉疲憊。“我們活著,我們死去,我們精神的消散都應(yīng)當為我們或道所主宰,妻,子不屬于你,父,母不依存于你,他人的選擇與你又有什么干系?
這一切都不是我們所主宰的,他人的決定不是我們所干涉的。自然而然的來,自然而然的去,你本來就不曾擁有母親,擁有之后又失去,只不過回到了原本的狀態(tài)罷了。
這世間萬物,什么是我們真正所有的?我們所有的不過是自己罷了。誰都是誰的過客,沒必要為了離別而慨嘆,為了生死而悲傷。什么都可能會來到,什么也都可能會離去,這是世間的準則啊……”
崔君若有所思,當他理解之后一抬頭。
wc無情!
留下來的只有剛才回避的李胤,崔玨跟李畫仙二人不知所蹤。
崔玨想要去送一送李畫仙,二人都清楚,這是永別。
陰間的輪回系統(tǒng)如今很完善,投胎者想要投胎甚至連預(yù)約都不需要,你下去,自然會有符合其功過判斷的身份自動安排。
崔玨站在橋頭,看著那穿著半臂的女子將臨時身份證與號碼牌遞給站在那里接引的鬼差,鬼差向她點點頭,身份證件散作一片華光消散在掌心。
李畫仙踏進輪回前回眸看了崔玨一眼,崔玨遙遙一拜。
“浣花箋紙?zhí)一ㄉ?,好好題詩詠玉鉤。”
這首詩是當年李義山送崔玨往西川所做,他并沒有寫與好友分別多么傷感,反而通過描寫波瀾壯闊的景象表達了深深的祝福與揮別,并沒有一絲一毫的凄涼寂寥。
不知為何,崔玨此時此刻只想到了這首詩。
她希望,李畫仙此生再也遇不見她,遇到更好的人,做更好的自己。
崔玨不知道李畫仙將要投什么胎,她也不愿意去查。
互相放過,是二人最好的結(jié)局。
她話未說完,李畫仙身形就已經(jīng)沒入了輪回池。
崔玨苦笑一下,想要去孟婆的店里吃些東西。
她轉(zhuǎn)身未走幾步,身后就響起了一聲歷喝。
“大膽!膽敢冒充我陰間鬼差!”
崔玨聞聲轉(zhuǎn)過頭,只見一戴口罩遮著臉的女鬼突然從袖子里掏出個什么向那鬼差砸去。
那人見勢不妙想跑,卻被那女子的東西砸了個正中。
那人臉色一變,從身側(cè)拽出一把紫色的折扇來,雙指一并,身子微微前傾,折扇向女子飛去。
看那人結(jié)印的動作,活像是凹凸曼打小怪獸。
她無心戀戰(zhàn),扔出法器后轉(zhuǎn)身踏云而去。
冥玄抓過折扇也不去追,用手摸了摸折扇,牽引出一絲元神來。
這人真厲害,cosplay被發(fā)現(xiàn)連本命法器都能扔。
冥玄手指微微一緊,捏碎了元神,天上越飛越高的人啪唧一下子落下來。
那人也不管自己摔沒摔出毛病,捂著腦袋在地上打起滾來。
“帝君?”崔玨看著那個擋著臉戴著眼鏡的人不確定的問道。
冥玄瘋狂搖頭。
“你看錯人了,朕不是什么帝君……”
“注意你的自稱?!贝瞢k分外無語?!澳銇磉@兒干甚?”
冥玄意識到自己掉馬甲后果斷摘下來口罩和墨鏡,露出一張五官立體頗有攻擊性的臉來。
“我聽說你失戀了,過來安慰你的。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呢?男的那么多,干嘛非要找女的?”
崔玨心里有一句mmp不知道要不要講。
“誰知道碰上個冒充我陰司鬼差的人,呵呵……”冥玄話頭一轉(zhuǎn),冷笑兩聲走上前去端詳在地上打滾的那人。
她因為疼痛五官扭曲,崔玨看上去卻依然有些眼熟。
“帝君,你覺不覺得這個人有些像令正?”
“確實像歷容?!壁ばc點頭。
“帝君,你對她做了什么?為什么……她疼成這樣?”崔玨能看出這人修為不一般,雖然不及她,但也是難得的大能了。
冥玄盯著那人看了許久,給她下了個定身咒,接著嘆道。“自古婆媳是冤家”
“咋了?”
“我…把我對象親娘的元神給…捏爆了…”
冥玄娶了歷容,一樹梨花壓海棠,歷容的娘是前仙帝,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如今居然詭異出現(xiàn)在地府,還打扮成鬼差。
這到底是道德的泯滅還是仙性的淪喪?
敬請收看,今日說八卦
“這些都不重要,我就想知道,她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崔玨咬牙切齒的說道。
歷玨風就是個瘋子!
她本名歷風,自從當年崔玨去跟人談判見了人一面,歷玨風就不顧眾仙官阻攔,在自己的名字里加了個玨,說是要把崔玨放在心里。
崔玨當時就把桌子掀了,但這依然沒能阻擋厲玨風改名。
自那以后她都不大看仙界的生死簿,因為最頂上就是厲玨風這個扎眼的名字,讓她特別想劃。
歷玨風是個直女癌,特別nc的那種。她看上崔玨之后曾經(jīng)堵過崔玨一次,那次她說的話讓崔玨永世難忘。
你身為一個男人沒了第一次什么都不是,我愿意看上你是你的榮幸。她還讓崔玨當她情,人?
當時崔玨就發(fā)飆了,恰好聽到的冥玄也發(fā)飆了。
崔玨多么重視儀表的一人,厲玨風氣得她當場拔劍追著對方砍。
這堪稱外交事故了都
后來她被逼退位了,退位之后就神出鬼沒的,崔玨各種前女友都莫名其妙的遭了難。
要么死,要么殘。
崔玨想護,但不一定能全護住,畢竟大部分人他都忘了,還有一部分人他聯(lián)系不上了…
厲玨風這個精神病,幫她把她忘了的前女友們都找了個名單出來,搞得她焦頭爛額的同時還背了一身孽債,最后被罰變了個妹子。
還有畫仙,崔玨懷疑弄畫仙的人就是她。只有她才會那么奇葩,bt,想出這種不入流的招式來。
“你有何居心?”崔玨冷著一張臉喝道。
“你覺得呢?”歷玨風聲音有些沙啞的反問道。
“你都成了這個樣子我也不嫌棄你,你還想要我做什么?我哪里比不上你那個什么都不會,只知道跳舞來取悅他人的小白臉?”
“你乖乖的聽我的話不好嗎?”
“畫仙之死,可是你所為?”崔玨沒有理會她自顧自的話,表情凝重的問道。
“是本君干的,嗯?不過是個落后地方的小白臉,我不止干了這個,我還干了別的呢。
你知道我剛才把她送到哪里投胎了嗎?其父李伯陽,她這一輩子也會叫李畫仙,也會去學(xué)跳舞,也會遭遇時空亂流穿越,也會再次被我剝皮抽筋?!?p> 歷玨風陰陽怪氣的說道。
怪不得。
生死簿之所以看不到畫仙命格,是因為她一直過著不斷循環(huán)的人生。
對崔玨來說,她可以從唐朝死到現(xiàn)在,再從地府加班幾千年。對其他的鬼來說,他們會轉(zhuǎn)世輪回,時光也會在他們身上留下痕跡。
而畫仙不是,她是字面意思上的不斷輪回。這是一個圓,永遠繞不出去的圓。或許這些事情發(fā)展本來應(yīng)有它命定且正常的途徑,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這一切都亂了套,又都串成了一個圓。
這一切的一切,或許源頭都在歷玨風的一念之差。
當然,對畫仙本鬼來講,這是無數(shù)個一念之差,因為她會經(jīng)歷無數(shù)個一念之差。
生死簿不是看不到李畫仙的未來,而是……
她根本沒有未來!
她的未來就是過去,她的過去就是未來。
崔玨脫下身上朱紅的官袍,露出白色的里衣,解開頭冠,都堆到冥玄手里。
她現(xiàn)在做的事情,跟地府,陰律司無關(guān),她不是以崔判官的身份打人,而是以一個丈夫的身份揍人。
她抬起一只腳,脫下腳上的粉底皂靴,趁其不備塞進厲玨風嘴里。
厲玨風還沒反應(yīng)過來,臉上就中了一拳。
拳拳到肉,直被打的鼻青臉腫,魂魄都出了去。
打出她魂魄來后,崔玨揪住她魂魄的頭發(fā)往一旁忘川河里摁。
歷玨風本身元神有損,如此一來更加打不過崔玨,只能讓崔玨摁著打。
去他媽的君子風度!
去他爹的風流才子!
冥玄見多識廣,卻也從未見過這樣的事情。
這件事情就像一個莫比烏斯環(huán)!永遠只有一個面。
也像著名的祖母效應(yīng),從源頭說就是錯誤的。
她第一時間就想到能不能去陽間殺死現(xiàn)在的畫仙勾魂入地府,但是,如果這樣的話那崔玨根本不會認識畫仙,更不可能有殺掉她的念頭……
很有可能這么一來所有的事都亂了,整個世界的秩序都會毀壞,或許將迎來一次崩潰。
這簡直是死循環(h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