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王倫曾進京應(yīng)舉,路途倒也熟悉,魯智深也在大相國寺待過些時日,二人由東而進,直到內(nèi)城馬行街上,卻是各間藥鋪醫(yī)館林立,這馬行街比起其他街市多了一樣好處,便是夏日間,沒有蟲蟻叮咬,因為街上藥鋪太多,各種藥材各色味道散發(fā),蟲蟻不近。
二人轉(zhuǎn)到御街,眼前更是一亮,燈火愈加多了,見兩行都是煙月牌,魯智深不以為意,王倫知曉街上樊樓最是有名,要去那樊樓再去開些眼界,拐角處,有兩人匆匆過來,撞在王倫身上,一齊跌倒,兩人起身剛要大罵,見是王倫,打個激靈,嚇得撲通跪倒,又不敢高聲,顫聲道:“大頭領(lǐng)恕罪!”
王倫一看,卻是認得,原來是林沖身邊兩個心腹小嘍啰,驀然想起,定是林沖見自己離了山寨,晁蓋做主了,不信自己所言,便派遣了心腹來探聽家小。
東京城里見到這兩個,一個叫嚴小口,一個叫華有邊,正好消除魯智深疑慮,王倫暗道:人算不如天算!
“還不起來,御街之上,成何體統(tǒng)?”王倫壓抑了內(nèi)心欣喜,向那兩個使個眼色,低聲申斥道。
魯智深見那二人對王倫如此恭敬,料想便是王倫京中耳目,見王倫低聲想問,也不便湊過去,只得握了戒刀,四方戒備,雖有些距離,卻也聽的真切。
只聽那嚴小口輕聲道:“不知大頭領(lǐng)何時到的東京,小的也好接應(yīng)?!?p> 王倫道:“呸!只說些緊要的,吩咐你們的,可曾查探清楚?”
嚴小口忙道:“小的兩個直至東京城內(nèi)殿帥府前,尋到張教頭家,聞?wù)f娘子被高太尉威逼親事,自縊身死,已故數(shù)月。張教頭亦為憂疑,三日前染患身故。止剩得女使錦兒,小的怕有不實,這兩日訪問鄰里,亦是如此說。才算打聽得真實?!?p> 王倫見他們神色有些不安,知道是山上待得日久,見了這天下第一繁華所在,必是要放開手腳,做些個身體力行之事,怕是言多有失,打斷了話,說道:“你們兩個早日回山,報信去吧,到了山寨,不許提起見到我等,稍有走漏,山規(guī)處置?!?p> 兩個嘍啰聽了,如蒙大赦,剛要走開,華有邊卻想起一事說道:“大頭領(lǐng),有件事還要稟報?!?p> “撿些要緊的說?!蓖鮽愑行┬募保逻@兩個露出是林沖所派,那就尷尬了。
“今日在那張教頭家邊,見了一個年紀二十幾歲男子,進了張教頭家,左鄰說,那錦兒要招婿在家,小的心想:這錦兒雖說與那張教頭沒有血親,只是這張教頭剛故去三日,哪有就急著招婿的道理?”華有邊道。
“你倒是個心細的,這些我自會去查探,你們二人速回山寨?!蓖鮽惖?。
兩個嘍啰忙拜別了,隱身在游人之中,急走了幾條街,兩人方才上了間酒樓,要些酒肉坐了,嚴小口道:“好險,聽說這大頭領(lǐng)讓位給晁天王,回不得山了?!?p> “哪能?聽說只是說他不在山寨時,晁天王才行這寨主之職?!比A有邊飲了一口酒道:“若是他哪日回到山寨,還是大頭領(lǐng)。”
嚴小口笑道:“說得容易,你沒看出些蹊蹺?這七雄上山,大頭領(lǐng)便下山,當(dāng)初林教頭上山時,大頭領(lǐng)怎地不下山去?”
“這豈是你我能管得了的事?”華有邊道:“只是這東京汴梁真是繁華,這幾日我夢里都是這東京的影子?!?p> “呸!你夢里哪里有甚東京,全是那錦兒吧?!眹佬】谡{(diào)笑道。
華有邊紅了臉道:“莫要胡言亂語,吃酒。”
嚴小口滿飲一碗道:“胡言亂語?呵呵,你這幾日,說那夢話句句不離錦兒二字,有些葷話都沒了邊兒了?!?p> “哥哥莫笑我,你見了那錦兒,不也似腿灌了鉛?”華有邊道。
“不管這許多了,明日起身回山寨,睡上幾個囫圇覺,便忘了這繁華世界?!眹佬】谟行┝魬?。
“這錦兒也是著急......今日見的那個男子,哪有你我兄弟這般氣魄,怪里怪氣,不像個正經(jīng)人?!比A有邊道。
“兄弟,若不然,你就留下去爭那上門女婿,我回到山寨,見了林教頭便說:那錦兒也算得半個家人,華兄弟為防被那些個浮浪子弟騙了去,委屈了自己,主動獻身護主,那林教頭必定日日念起你的好處?!眹佬】谡{(diào)侃道。
提起林教頭,華有邊寒了臉,飲了半碗酒,頗有些無奈道:“休提休提。”
魯智深手握了戒刀,想起往事種種,仰天嘆道:“這定是真的自縊了,張教頭若不是遭遇這般,也還有幾年好活,哎...”又問王倫道:“秀才,你說的莫不是真的?灑家雖做了和尚,可這煞氣未消,所遇之人多遭禍事。”
王倫見魯智深消沉語氣忙道:“玩笑之語,和尚怎還當(dāng)真?恰恰相反,乃是遭了禍事之人,得遇大師廣發(fā)慈悲,救人于水火,解難于倒懸,金翠蓮不遇大師,必受逼迫欺凌之辱,林沖不遇大師,今日便是林教頭祭日,劉小姐不遇大師,已然成了周通壓寨夫人,崔道成,丘小乙不遇大師,不知又禍害多少良家,非是大師煞氣未消,而是煞氣不夠,煞氣夠時,那鄭屠不敢強媒硬保,煞氣夠時,高衙內(nèi)見了大師早已肝膽俱裂,煞氣夠時,李忠與你相識,早知救那金翠蓮之事,焉敢不去約束周通?”
魯智深聽了,若有所悟,怔了一怔道:“原來殺人放火亦可成佛,多謝秀才說法。”
王倫笑道:“小可哪會什么說法,不過是徒呈口舌而已,不及大師十一,只是世間不平之事太多,僅憑大師一人能管得多少?小可倒也可發(fā)一宏愿,廣聚這天下英雄,借那山東煙水寨,蕩盡世間不平事。”
“秀才,你這是要做多大事?你比灑家看得明白,日后有事只管吩咐,灑家只會去做,走,同去參禪,哈哈?!濒斨巧罱忾_心鎖,立刻想起酒肉禪。
王倫正色道:“既如此,小可就吩咐了,和尚這酒肉禪稍等,你可還記得還欠了人家一頓酒?”
“欠哪個?”魯智深疑問道。
“和尚可還記得,當(dāng)日如何在大相國寺走脫的?”王倫問道。
魯智深猛拍一下光頭道:“哎呀!倒也是,應(yīng)該請他們吃一次酒。”
斯蒂芬·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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