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隨著眾人一路到了大廳,心中竟是暖暖的。舅母們怕長歌初入府里尷尬,一路上都在說些輕松的事逗長歌開心。長歌也將府里的事了解了個大概。
自己的大舅舅如今還在雁門關沒有回京,倒是三舅舅在府里,聽大舅母說自己的這兩個舅舅一年里也就過年的時候能見上一面,眼下北原虎視眈眈,皇上自然是要派個可靠的將士守在雁門關。如今外祖父年歲已高,這戍守邊關的重任就交到了大舅舅和三舅舅肩上。而自己的大舅母和三舅母也是將門虎女,倒是二舅母家里一直是文官,比起大舅母和三舅母倒是多了幾分文靜嫻雅。
大舅母帶著長歌進了屋子,朝著屋里面說了聲:“父親母親,歌丫頭來了。”
長歌一進屋子,便瞧見鎮(zhèn)國公和鎮(zhèn)國夫人二人坐在軟榻上,鎮(zhèn)國公一臉嚴肅,可是當長歌進來的時候卻還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眼里劃過了一絲懷念。倒是鎮(zhèn)國夫人一見到長歌便眉開眼笑的,連忙招呼長歌到她面前仔仔細細的看了一番,嘴里念叨著:“老爺,您瞧瞧歌丫頭的眉眼倒是像極了清兒。只是太瘦了些,這摸上去都是骨頭……”
似乎是因為提到了已經(jīng)逝去的孟妙清,屋子里的氣氛沉重了些,長歌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么來安慰老太太。倒是二舅母出聲打趣道:“方才我還在門口勸了大嫂和弟妹,讓她們別招著歌丫頭,如今倒是母親開始招歌丫頭了。”
鎮(zhèn)國公夫人聽著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眼里帶著幾分懷念,幾分憐惜,放緩了聲音問道:“溫儒言待你可好?國相府里可有人欺負你?”
長歌瞧著鎮(zhèn)國公夫人真心關心自己的模樣,心下一軟,聲音放緩了些回道:“父親他待我很好,外祖母不用擔心,歌兒一切都好?!?p> “哼!”鎮(zhèn)國公冷哼一聲,語氣聽著也有幾分怒氣:“若是那個混賬真的帶你好,你能跌進荷花池?”
長歌眨了眨眼,心中倒是對鎮(zhèn)國公的性子猜到了個大概。鎮(zhèn)國公雖是表面看起來嚴肅,可心里卻還是很關心溫長歌的,只是鎮(zhèn)國公不好意思表現(xiàn)出來罷了。上一世的長歌父母早亡,自己與妹妹相依為命,記憶里的長歌似乎從來沒有感受過來自長輩的關愛。如今鎮(zhèn)國公的性子雖是變扭,長歌卻清楚他是真的關心自己。
“外祖父外祖母放心,歌兒回好好保護自己的。你們瞧,歌兒如今不是好好的嗎?”長歌笑著朝二老眨了眨眼睛,出聲安慰著二老。可內(nèi)心卻帶著濃濃的內(nèi)疚,真正的溫長歌已經(jīng)死了。他們只是以為自己是溫長歌,才這般溫柔的對待自己。
長歌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無恥的小偷,偷走了那個叫溫長歌的少女的最后一點點幸福。
心中雖是有許多苦澀,可長歌卻依舊演出一副興奮的女兒家的模樣,笑著哄二老開心。長歌陪著二老聊了許久,直到快到了用午膳的時候,二老才叫著大舅母陪長歌去了為長歌準備的院子。
聽大舅母說,這個院子本來是溫長歌的母親未出閣時住的院子,她出嫁以后二老也沒叫這院子里住人,只是依舊派人打掃著,如今長歌回來了,便叫工人將院子上上下下翻新了一遍,又添置了許多東西。
大舅母帶著長歌走到了一處院落,笑道:“歌丫頭,你瞧,這兒便是清心苑。你若是覺著缺了什么或是有什么不好的,就給大舅母說?!?p> 長歌笑著謝過了大舅母,一眼望向院子里,心中更是感慨。就長歌朝著院子里瞧了一眼,便看到院子里栽了十幾盆名貴的花,院子中有一棵巨大的樹,粗壯的樹枝上還綁了個秋千。走進屋子里,更是瞧見了諸多名貴的飾品,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萬馬奔騰的畫屏,長歌記著自己在二夫人的房間里也瞧見了這副畫屏心中有些奇怪的多看了兩眼。
大舅母看見歌兒對著畫屏多看了兩眼,便解釋道:“這萬馬奔騰的畫屏本來就是一對兒的,你母親帶去國相府一副,鎮(zhèn)國將軍府里也是留了一幅?!?p> 長歌在心中冷笑,眼中也劃過一絲恨意,看來這二夫人竟是連孟妙清的嫁妝都下手了?可真是不要臉面了,不過倒也無妨,終有一日長歌會讓她們吃了多少進肚子,便連本帶利的全都吐出來!
大舅母覺著歌兒的樣子有些奇怪,心中也有些擔心的問道:“歌丫頭怎么了?可是不喜歡這畫屏?”
長歌有些勉強的笑了笑,眼里染上幾分落寞,語氣里也帶了一絲悲傷道:“不是的大舅母,這畫屏我很喜歡。只是……只是歌兒曾經(jīng)在二夫人的房間里見到過,所以才有些好奇罷了?!?p> 大舅母一聽便知道了其中的緣由,眼里帶著幾分憤怒,可瞧著長歌這般可憐的模樣心頭也軟了下去,雖是想安慰長歌可又不知道給如何開口,只能在心里暗暗感慨為什么沒拉上二弟妹一起來,若是二弟妹在定是能想辦法叫長歌不這么難過的。
長歌是故意演出的一副悲傷難過的樣子,她可不想鎮(zhèn)國將軍府和國相府就此化干戈為玉帛,她還沒有替溫長歌報仇,怎么可能會讓國相府輕松好過?
“叫大舅母擔心了,歌兒沒事的,只是一想歌兒連母親的嫁妝都保護不了就有些自責。”長歌帶著勉強的笑意牽起了大舅母的手,似是要轉(zhuǎn)移話題一般:“歌兒瞧著一路走來有好多好看的地方,不如大舅母再陪歌兒四處轉(zhuǎn)轉(zhuǎn)吧?!?p> 大舅母心想長歌是怕自己也跟著難過,所以才找了這個由頭,心下更是覺得長歌又懂事又貼心,比自己那幾個臭小子好多了,果然女兒是母親貼心的棉襖。想到這便答應了長歌,帶著長歌到府上四處逛了逛。
“也好,大舅母便帶你四處轉(zhuǎn)轉(zhuǎn),等到下午你二舅舅和三舅舅回來了,我們一家人再好好聚聚??上愦缶司说玫搅路莶拍芑貋恚貢耗闳司艘膊畈欢嘣撊パ汩T關了,若是日子巧一家人還能再見上一面,等下次你三舅舅回來便是十一月份該過年的時候了?!边@一路上大舅母邊走邊說,倒是與長歌說了不少事。
長歌有些好奇的問道:“冬日里不用駐守在雁門關嗎?若是大舅舅和三舅舅都回來的時候北原大進攻了該怎么辦?”
大舅母細心的解釋道:“北原不似中州,冬日的時候氣候總是更冷些,所以北原的將士一般不會在冬日出兵,久而久之也就成了兩國不成文的規(guī)定了?!?p> 長歌點了點頭,中州緊鄰四國,可國力又是五個國家里最強盛的,長歌知道東海的權貴里又許多人想要向中州出兵,可若是真的攻打中州,中州想要與東海魚死網(wǎng)破,將其余三國交界處的兵力全部調(diào)遣來對付東海,對東海而言都是致命的。更重要的是,東海若是想與他國聯(lián)手攻打中州,只能選擇北原或者南夏??赡舷纳衩?,南夏人們善于用蠱,東海不敢輕易與之聯(lián)手。而北原如今的帝王是個出了名的暴君,東海好幾次派使者前去交涉都是有去無回。這也是如今五國形成微妙平衡的原因。
若是在冬季里,將北原的兵力調(diào)去攻打東海呢?
長歌心中暗暗計算著,自己最大的目的還是要復仇,如今自己身為鎮(zhèn)國公的外孫女倒是有了諸多優(yōu)勢。
大舅母陪著長歌將鎮(zhèn)國將軍府轉(zhuǎn)了個遍,才將長歌送回了清心苑里,又不放心的對長歌吩咐了幾句才離開了長歌的院子。
待長歌回到清心苑的時候,白灼已經(jīng)將屋子里收拾的差不多了。長歌好不容易坐下來休息會兒,瞧著窗外的景色發(fā)呆。從這扇窗子里剛好能看見院子里的一個小池塘,池塘邊立著的就是方才一進院子就瞧見的那棵大樹,院子里種著各種各樣的花。
長歌想,孟妙清定是一個愛花的女子,鎮(zhèn)國公夫婦也定是極其寵愛這個女兒。若非如此,這么多年過去了,這清心苑里怎么還會有這么多花盛開著。
想著想著,長歌竟是有些困了,瞇著眼靜靜的靠在一旁感受著這份平淡,心中竟是有幾分羨慕。連長歌都搞不清自己此時的心情究竟該怎么描述。
“溫長歌?!?p> 長歌皺了皺眉,自己莫不是睡著了,耳畔怎么響起了蘇衍那個老狐貍的聲音?是不是平日里思考的太多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了?長歌心中凈是不滿,沒好氣的嘟囔道:“老狐貍煩死了!夢里都不讓我安生?!?p> 說完長歌才感到一絲絲的不對勁,連忙睜開眼睛,卻瞧見蘇衍黑著一張臉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蘇衍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朝長歌問道:“你叫我什么?老狐貍?在你眼里本王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