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險境
陸寧一拼命思索著該如何對付這群狼，一時沒有辦法，頭痛卻逐漸加重，她不由松開手抱住了頭。
刀落地的聲音驚動了周圍的孩子。
“六一！”余山低呼出聲，“你別逞強了，好好休息一會兒吧。你已經(jīng)好整整兩天沒合過眼了?！?p> 陸寧一沒有回答，實在是這會兒頭疼的厲害。
“盯緊點！”余山囑咐其余幾個大孩子，然后過來扶住陸寧一。陸寧一沒有拒絕，順著他的腳步往墻根走。
陸寧一靠墻坐下，吐出一口氣，吩咐余山:“添柴！”
“可是……”
“先熬過這一段再說?！标憣幰恢烙嗌绞窍胗萌肆ρa上火勢的不足，這樣能省點柴，篝火就能燃燒得更久一些?？墒茄巯逻t一點早一點又有什么區(qū)別？
既然暫時全無辦法，陸寧一索性放空了頭腦，什么也不去想，漸漸地竟沉睡了過去。
睡夢中，她想起了六一的過往。
她們所在的村落叫樺南村，祖先是中原人，為了躲避戰(zhàn)亂而拖家?guī)Э谔拥侥抢锶サ摹?p> 那里處在多羅部和哈胡部的交界處，物產(chǎn)并不豐富，但也足夠勤勞的樺南村人自給自足的生活下去。
可是幾年前多羅部和哈胡部兩個部族起了齷齪，便時常有小規(guī)模的爭戰(zhàn)斗毆發(fā)生。兩個部族到是沒有大礙，可夾在中間的樺南村人因此損失了大量財產(chǎn)，元氣大傷，欲要搬遷又被兩個部族一番威脅，可謂是進(jìn)退維谷。
此次更是被多羅部以‘投靠哈胡部出賣多羅部’為由肆意殺戮，除了提前藏起來的幾十個孩子和部分大人，幾乎全部被殺了。
幸存的大人們也不敢提報仇。不是怕死，而是這些孩子需要他們保護(hù)著活下去。他們是村子的火種，只要他們活著，一切皆有可能。
不敢從兩個部族那里借路，一群人只好按照祖先的記錄穿越沙漠。而且一旦進(jìn)入了沙漠，那兩個部族的人就定不會追來了。
以前有兩個外出闖蕩的村人曾托過往的商人捎信回來，說在沙漠對面置下了產(chǎn)業(yè)，此番他們就是要帶著孩子們?nèi)ネ侗歼@兩人。
這一路走來，孩子死去的倒不多，但護(hù)著他們的大人都死了。有的死于沙漠風(fēng)暴，有的死于野獸之口，有的死在尋找水和食物的途中……
都說人性丑陋，這里卻只見人性的光輝。大人們一路護(hù)著孩子，他們寧可自己吃不飽，也不讓孩子們餓肚子。而這種情況下，他們還要帶著食物，偶爾背著小一點的孩子走一段路。每一個死去的大人都心中無憾:他們對得起為掩護(hù)他們一群人而死的村人。
大人死了，大一點的孩子就自動接過了保護(hù)大家的任務(wù)，最強的一個就是隊伍的守領(lǐng)，等他死了，下一個自動接替。
到了現(xiàn)在，在孩子中也已經(jīng)換了四五個守領(lǐng)。六一是昨天晚上接過前任守領(lǐng)死前遞過來的羅盤，成為新守領(lǐng)的。但她作為隊伍里的主要武力輸出，自從兩天前遇到狼群開始，就已經(jīng)整整沒合過眼了。
這些記憶很清楚，告訴她她叫六一，也只是六一。但心底還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她叫陸寧一。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即便是在夢中，陸寧一也是滿心困惑。
“啊……”一聲慘叫把她驚醒。她一下子坐起身來，條件反射地握緊了手中的刀。
天色依然昏暗，她睡的時間并不長。外圈的篝火，火勢已經(jīng)減弱了很多。一個大孩子可能太困了，狼群又沒有半點動靜，便不由自主地打起了瞌睡。旁邊的同伴還沒有察覺他的異樣，守在外面的一只狼早已動了。它瞅準(zhǔn)了這一時機(jī)一躍而入，一下咬住了那個孩子的胳膊。
等其他人反應(yīng)過來，那孩子已經(jīng)被拖往了篝火圈外，其他人極力援救卻并沒能阻擋得了，眼睜睜看著他被拖到了圈外。圍著的其他狼虎視眈眈，盯著篝火圈內(nèi)的下一個目標(biāo)。
而現(xiàn)在更危險的是，那個孩子被拖出去時，身體落在了篝火上。木柴被跟著拖動火花四濺，半圓形的篝火就這樣出現(xiàn)了一個缺口。
陸寧一顧不得再說其他，沙啞的聲音喝道:“其他人守好原地別動！”自己立刻跳起來沖向了篝火缺口處。
一只狼敏銳的發(fā)現(xiàn)了這個防守漏洞，從缺口中躍入。
陸寧一揮出了手中的刀，和狼撞在了一起，一股鮮血迎面兜來。也許是由于心中的恐懼，這一下她幾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氣，那只狼還沒來的及慘嚎出聲就被遠(yuǎn)遠(yuǎn)的擊出去了，落地時才聽見了幾聲慘嚎。
來不及救那個孩子了！六一的記憶里早已經(jīng)歷過生離死別，陸寧一記憶中卻不曾見過這樣場景。無論如何，看見同伴葬身于獸口，心中難免一片慘然。
可陸寧一現(xiàn)在連悲傷的時間都沒有。這個缺口的出現(xiàn)是個多么好的機(jī)會呀，狼接連竄了進(jìn)來。她現(xiàn)在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不能放一只狼進(jìn)來！
其他早已在見慣了生死的孩子臉上雖有悲傷，但卻并不慌張，握著武器迎擊試圖闖進(jìn)來的狼。
一個蹲在墻根下的小孩子跑了過來，他手里拿著一把長矛，茅尖上挑了一件衣服。趁著陸寧一擊退一只狼的空隙，把這件衣服扔在了缺口處。
哄的一下火光騰起，試圖通過缺口的一只狼又退了出去。
陸寧一松了一口氣。不用大孩子們吩咐，后面的幾個小孩子就把僅剩的木柴抱了過來。
守在火邊的大孩子們接過木柴扔進(jìn)了火里，篝火組成的半圓又完整了。
“那衣服上涂了什么？”暫時放下心的陸寧一問。
“余山哥哥讓我們在不穿的衣服上涂上了白天殺死的獵物的油。”
扔衣服的那小孩子回答了她，眼睛亮亮的，聽聲音是個小女孩兒。
“真棒！”陸寧一由衷的贊到。那小孩子的眼睛更亮了。陸寧一又轉(zhuǎn)頭看向余山，余山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
要是六一死了，余山會成為下一個更為合格的首領(lǐng)吧！陸寧一心想。
“這樣的衣服還有嗎？”她問道。
“還有四五件呢?！被卮鹚倪€是剛才那個小孩子。
數(shù)量不多，她也沒有失望，在這樣的艱難的環(huán)境中行走，自然要帶最為重要的東西。這四五件衣服說不定是還是剛剛從他們身上脫下來的呢。
“你們誰身上有皮帶呢？”陸寧一問大家。
“六一姐姐要皮帶做什么？”
“我想做一個彈弓啊。”
沒有人問她做彈弓干什么，因為大家都知道她不是無聊到想玩兒。
“六一姐姐，我身上帶著一個彈弓呢。那是我爹做給我的?！币粋€個子有點矮的小男孩開口說，并把那個貼身藏著的彈弓拿出來遞向她。
陸寧一接過了彈弓。這把彈弓一看就很結(jié)實:鐵樺木做的弓，牛筋做的弦。大概是做父親的怕自己淘氣的孩子傷到自己吧，弓身被修理得很光滑，一點也不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