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結(jié)束的時候,陳一墨回了一趟河坊街。
胖丫考上本地一個大專,馬上就要去上學(xué)了,陳一墨剛好趕上送她。親朋好友們就在胖丫爸爸開的餐館里吃了一頓。
宋河生正式拜胖丫爸爸為師,學(xué)做菜,這頓飯就是宋河生打的下手,只是,他始終還戴著帽子和口罩,不愿意以口罩下的面目示人。
宋叔和宋嬸兒的打算,還是要給他去做整容的,不然也不會死死摳著手里的現(xiàn)錢不放,讓宋河生不得已賣了房子,當(dāng)然,這些陳一墨都不知道。
陳一墨只看見大家都越來越好了,心里高興,就連大黑如今也過得十分滋潤,跟著宋河生,養(yǎng)在餐館的后院里,吃香的喝辣的,過上了“醉生夢死”的生活,胖了不少,遺憾的是,燒傷后的皮,有大片大片沒再長出毛來,有些部位又長了些些絨毛,看起來更怪異了。
陳一鳴卻不太好,人變得傻傻的,老看著一個地方發(fā)呆,稍有點響動,就受驚了般跳起來,莫名其妙總是打嗝,一個暑假都在看醫(yī)生,藥吃了不少,卻總不見好,而且晚上睡眠特別不好,常常驚醒,如今都不敢一個人睡了,和付英英睡,陳亮去睡兒子的房間。
這狀況,付英英都不讓他上學(xué)了,不顧陳亮反對,辦了一學(xué)期休學(xué),說要先給他治病。
陳一墨原是好心,問要不要去省城看,結(jié)果被付英英一頓狂噴,“都是你害的!不是去看你師父家的火災(zāi),哪里會被嚇到?”
老頭兒……
那是她心里永遠的痛……
她便不吱聲了。
付英英接下來卻嘮叨了一大通,什么去省城享福了,嫌棄他們窮了,什么拿了老頭大筆遺產(chǎn),也不給家里一分錢,什么吃陳家的喝陳家的,把她養(yǎng)這么大,不知道回報,還不如養(yǎng)條狗能看門等等。
陳一墨還想,怎么是老頭兒留給她的錢呢?后來再一想又明白了,爸爸去貸款,肯定不敢讓媽媽知道,所以才在媽媽面前假稱是老頭兒的錢吧?
“弟弟現(xiàn)在要看??!你不給弟弟醫(yī)藥費?真是養(yǎng)了頭白眼狼!”付英英在陳一墨再次出發(fā)去省城前瞪著眼不讓她走。
陳一墨兜里只留了幾百塊日常花費,但她還是把錢都掏空了,放在桌上。陳亮在一旁看著直搖頭。
付英英嫌少,罵罵咧咧的,但終于還是放她走了。
宋河生在樓下等她,手里又提了一兜吃的,塑料袋里三層外三層包裹。
從河坊街到火車站這條路,后來陳一墨不知道走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是宋河生送她,每一次他都提著這么一兜吃的,抱在懷里微微溫?zé)?,有炒好的菜,有蒸熟的粽子或者米糕,有自家晾的各種干菜。前兩次還是宋河生纏著宋嬸兒做的,后來就都是學(xué)廚師的他自己做的了。
不知道從哪一次開始,兩人默契地不再搭車,而是提早出發(fā),走到火車站,搭車十幾分鐘,慢慢地走,能走一個小時。
又是一年暑假結(jié)束的時候,陳一墨奔赴的是省內(nèi)最好的綜合性大學(xué),她考上了這個學(xué)校的設(shè)計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