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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RVIVORS生還者們

第一百一十章 燃爆死夜之雨·新生

SURVIVORS生還者們 小蛋崽 3571 2021-09-16 11:20:53

  “咔呲呲——”無光的蒼穹之上滾過一道驚雷。

  它在一瞬間刺穿了黑暗,卻又在一瞬間被黑暗所吞食。

  秦默坐在地上,看著這道轉(zhuǎn)瞬即逝的驚雷,雙目中的目光也在隨著血逐漸流盡。他靜靜地與黑暗一同死亡著,等待著注定到來的自己的結(jié)局。

  秦默,如果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像當(dāng)初一樣嗎?

  “別白費功夫了……”

  秦默看著一直俯身為自己包扎的老鼠,苦苦地笑著。一向精明的老鼠,現(xiàn)在卻像是傻了一樣,把帶出來的所有的繃帶和有利于止血的東西全給自己用上了。這些稀缺的醫(yī)療物資,在其他任何時候都有可能就回一命……

  為什么要用給將死之人呢?秦默想不明白。

  如果換他,他覺得用那把槍給自己來個痛快的更好。

  陳善絲一直伏在自己的身上,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秦默從未感覺到自己離她這么近過,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這種兩個人的心一同跳動的感覺。

  他忍不住抬起了另一只尚存的手,將她抱住。

  她并沒有掙脫,只是感覺著那只依然有力的手摟緊自己。

  秦默完全將她摟緊了,他能感受到那瘦小的身軀。自小到大,兩個人都從來沒有像這樣摟在過一起……

  “咔——”

  又是一道驚雷。滂沱的雨下得愈來愈大,風(fēng)也在變得愈來愈大,斜斜地吹進屋子里,無情地抽打在他的臉上,她的身上,他停止了血液流動的斷臂上……

  “好了?!?p>  與其說是在回答秦默,倒不如說老鼠這是在回答自己,因為秦默自始至終什么都沒有說。

  “這樣,血就不會流了,不會再流了,這個分量的失血對人體而言是尚且不致命的……”老鼠反復(fù)查看著包扎好的地方,目光僵硬,似是在喃喃自語……

  “老鼠。”

  秦默說話了。因為長時間沒有喝水,他的聲音已經(jīng)變得沙啞。他的雙眼甚至一直都在看著頭頂那已經(jīng)塵封了的消火栓,渴望它什么時候能噴下些水來。

  “你知道的,我是不可能活下去了。這扇門,馬上也要塌了吧?!?p>  “不!默哥,我可以帶著你一起走,我可以……”

  “老鼠啊,謝謝你?!?p>  秦默的眼中流出了一滴眼淚。不同于以往,這滴淚水居然是如此地幸福。

  “算下來,你算是我唯一的朋友了。我有什么話,有時候也只能找你說說了,而你也從來沒有嫌我煩過。本來你繼續(xù)留在狼組,你的地位是不愁的……”

  “默哥,你別這么說……”老鼠也哭了,他哭得泣不成聲,黝黑尖瘦的臉上找不見眼睛,也看不清眼淚。

  “馬上就要死了,我……我拜托你幾件事情,成不成???”

  秦默用刀支棱著身子,坐起來。

  老鼠低下頭,淚水愈發(fā)地洶涌……但他片刻之后還是毅然決然地昂起頭,用從來沒有過的無比堅定、可靠的眼神望著秦默:“您說!”

  “第一件,你……要給我好好地活下去。我是個很自私的人,我是從來不在乎別人死活的,這只是我給你的命令,你聽懂了沒?”

  “嗯嗯,您,您放心!”

  “第二件……”

  秦默苦苦地笑了。

  他的手不舍地?fù)崦艘幌玛惿平z的臉。她的臉,還是那么冰涼,那樣舒適,就像夏天時靠在教室一角的墻上……

  “這樣說或許更自私吧。但還請拜托你,一定讓她也……”

  “您放心!”

  不等秦默說完,老鼠便站直身子,臉上浮現(xiàn)出只有在決策軍務(wù)時才會有的嚴(yán)肅。

  “您怎么保護陳善絲,我就會怎么保護陳善絲。就算沒有您的命令,我也會用自己的命保護好她!”

  陳善絲一直沒有抬起頭,但秦默早就感覺到自己的胸襟濕透了,他知道那肯定不是血,也不是雨水……

  “此生有你們,是我秦默的榮幸了。槍還有一發(fā)子彈吧……留給我吧?!?p>  “咔!”

  門口處又傳來一絲清脆的碎裂聲,那年老失修的木門,終于在喪尸瘋狂的淫威下,顯得愈來愈力不從心……

  秦默站起來了,他用僅存的手臂,揚起了砍刀,指向晃動幅度越來越大的那扇防盜門。

  “走吧,你們都走吧。從窗戶出去,外面的喪尸應(yīng)該還沒來得及靠近?!?p>  他說道,心底一橫,一把將陳善絲推到老鼠懷中。老鼠麻利地接過,本打算應(yīng)對隨之而來的掙扎,卻發(fā)現(xiàn)并沒有,陳善絲是出奇地安靜。

  陳善絲用那樣的目光看著老鼠,就像……

  老鼠明白了,老鼠松開了她。

  她一步,一步,然后張開雙臂,將秦默緊緊抱住。

  “秦默……”

  “走吧,你們快走吧?!?p>  即使這輩子還有遺憾,我也要……

  忽地,一雙手搭在自己的頭上。陳善絲將他的頭掰到自己跟前,她對準(zhǔn)他的嘴唇,使勁吻下去。

  “我愛你?!?p>  ……

  那雙手,緩緩松開了。

  他能聽見的。陳善絲跟隨老鼠出去。

  她成功地跨越了距離的限制,踩在了樹上,他能聽得清她的腳丫踩上樹枝時,鞋底與木質(zhì)所摩擦,擠壓,所發(fā)出的特有的聲音。

  他們下樹去了,秦默能聽清那踩水踏地的聲音,離他的耳畔愈來愈遠……

  走進心里。

  如果這時有旁觀的第三者,會發(fā)現(xiàn)秦默在笑。

  是那種不自覺露出的,心滿意足地笑。

  呵。

  沒有遺憾了,你已經(jīng)永遠地留在了我的這個地方——只為你而開辟的地方。下輩子,下下輩子,我會生在不同的地方,以不同的模樣活著,遇到無數(shù)張不同的臉……

  再愛上同一個你。

  他反手一挑,然后又是一擰,刀刃便卷住舊窗簾,將它拉扯下來。

  正好勾出來一個不大不小的洞,那就省得再捆綁了。秦默將它披在身上,把空蕩的右臂遮擋。一刀在手,僵的殺意仿佛點燃身邊的每一寸空氣。

  身后的狂風(fēng)刮得愈來愈大了,暴雨也幾乎像高壓水槍一樣卷入屋內(nèi),噼里啪啦將一切全都打濕。這個世界仿佛從未下過如此大的雨。

  此刻,掌管驟雨的神,為秦默奏響終末的樂章。

  這里只屬于秦默!這是魔神的舞臺!

  來吧!你們這些可憐的喪尸!

  我們殺!

  殺到雨停!

  殺到明天日出!

  殺到我這條命結(jié)束!

  殺到世界上再沒有喪尸!

  “哐!”

  門終于被整個連帶著門框掀翻了。那一側(cè),被阻擋以久的喪尸們終于露出了猙容。但是,他們猩紅的眼中所映照出的不是顫抖的躲在陰暗處的獵物,或許它們也被驚愕到了吧……那是,那是……

  那是神。

  那是神才會有的姿態(tài)。

  狂風(fēng)與驟雨將秦默的披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那如水龍般的雨嘯也從大開著的窗外涌入,轟擊在喪尸們的身上,幾乎把它們轟得站立不穩(wěn)。

  那一刻,最后的魔神提起戰(zhàn)刀,挾著雨的盛怒,幻影般地殺來……

  “哧——哧——”

  “咔咔咔!”

  “噗——”

  “唰——”

  “哧!”

  “噗——”

  “哧——”

  ……

  “砰?!?p>  “嘩啦啦……”

  那酣暢淋漓的殺伐,仿佛還在繼續(xù)著……

  雨下的越來越大了。

  大得讓人不敢相信,這居然是飛機營造的人工降雨。

  驟雨淋在那些寒冷的鎖鏈上,凝結(jié)出的碩大的含著血的水珠有落入底下的水洼,融入這個世界。

  從高空俯視下去,這個地方的鎖鏈縱橫交錯,居然交織出一種奇妙的美感。再拉得高一些,鎖鏈笨重的金屬質(zhì)感消失全無,像是古老的圖騰,平添一種莊嚴(yán)和神秘……

  鎖鏈下那些躺著的尸首和機車就把這些美感破壞得一點不剩了。

  幸存者們喘著氣,結(jié)成一隊,和跟前的狼組相對峙著——他們也同樣是在不遠處喘著氣。雙方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殊死的拼殺,各自折了不少人手——其實是幸存者這邊的傷亡稍微多一點。

  占人數(shù)優(yōu)勢的幸存者隊伍,有效戰(zhàn)斗力并不比狼組多。

  他們都在快速地休息,等著先對方一步發(fā)動攻擊。原本機動高速的戰(zhàn)場也變得遲緩了,重回了最原始的兩軍堆壘……

  鄧晨安眼中的怒火,先一步將潮濕的身體烘干。

  “隨我殺!”

  “殺!”

  他再一次地沖幸存者的陣地?fù)溥^來了。幸存者們只能被動地應(yīng)對。他是……直直沖著李光啟去的!

  該死!

  幸存者們也抄起家伙事準(zhǔn)備應(yīng)對,可鄧晨安手起刀落,已是兩人身首異處。他直直沖著李光啟過來了……

  “乒!”

  撬棍都沒能完全抵擋他的沖鋒,憑借體重優(yōu)勢,鄧晨安直接將李光啟壓倒在地。他的拳頭亦如冰雹一般迅猛地砸在李光啟臉上,當(dāng)即砸得他兩顆牙齒脫落,血沫也順著雨水洋洋灑灑地飄出,揚在空中。

  只是一擊,便……

  鄧晨安的第二擊就要上來了。不過他的拳頭剛要落下,便僵在空中。隨后他競快速地抽身離開……

  “砰!”

  只聽得一聲驚雷般的爆響,剛剛鄧晨安頭顱所在的地方已經(jīng)是一柄長戈扎進了一旁的車門。

  趙國強又是提戈一記橫掃,卻立刻就被鄧晨安接住了。他抓著戈鋒旁的戈柄,巨手簡直像一把鐵鉗。趙國強揮舞不得,眼中的銳利在隨著體力快速耗盡。

  “哼,死老頭有兩下子?!编嚦堪驳难壑虚W過一絲殺機,隨后便飛起一腳,踹在趙國強的小腹上。

  “放到三十年前,分分鐘讓你滿地找牙!”趙國強擦著嘴角的血,咬牙切齒地回應(yīng)道。

  “可惜現(xiàn)在可不是三十年前!”

  “砰!”

  又是一記直拳,砸得他眼冒金星。趙國強終于支撐不住,摔倒在雨水之中。

  “趙叔!”

  李光啟只覺得渾身都被怒火填滿了。上一秒還灌鉛一般的軀體,仿佛也不再疲憊。腎上腺素開始加速分泌,他直持撬棍,猛劈向鄧晨安的后背……

  “咚!”

  只聽得一聲悶響,鄧晨安的虎背熊腰挨了這巨力一擊,下意識地便俯下身去,閃到一邊。李光啟趁著他回頭的功夫,又是一記以牙還牙,以直拳砸在他的面門上。

  那面具碎裂了,如同碎裂的骨骼一般,一片一片地脫落下倆……

  鄧晨安露出了他的真容。

  憤怒,可怕,一如他戴著面具時那樣。

  只是他并不是李光啟想象之中的滿臉橫肉,面如猛虎,相反,那突出的顴骨,澡型的大臉,還有從人中兩旁硬張出去的八字胡,實在有些……

  不,這些都不重要了。

  他的臉上密密麻麻的數(shù)十道刀痕,以更加猙獰的痕跡將剛剛上述的一切丑陋全都壓下去,給人以魔王般的感覺。

  那兩條流出的鼻血,更加給他一種可怖的感覺。

  “你們,都得死!”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著,從腰間掏出手槍來。

  那黑洞洞的槍口,瞄準(zhǔn)了李光啟的胸口……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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