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訥扁扁嘴說:“卉娘是東南泉州府的人,家里做著海上的生意,闔家就這么一個女兒,婚事自然是挑剔得很。有一個叫操瓊壘的北方人來到她的視野之內(nèi)?;苣镎f過,他不富裕,沒有才氣,只是不同與南方人的體貌,方臉闊口,肌肉健碩,很有些陽剛之氣,女兒的心就淪陷了,義無反顧地要嫁給他。家里人不許,她便和家里人鬧得翻天覆地,街坊們也指指點點。操瓊壘卻信誓旦旦的,兩人便趁著月黑風(fēng)高的時候私奔了。還沒走得特別遠,卉娘就發(fā)現(xiàn)這是個別有心計的男人。他想著的是卉娘家里的錢財,沒有料到卉娘在家中地位如此低下,父母竟絲毫不肯妥協(xié)。便丟下她,不知所蹤了。卉娘無顏回家,便喬裝為小生,來到京城,到不器齋找活計,與我娘相識,便留在這里了?!?p> 她繼續(xù)說:“自那次感情受挫,便再不嫁人了。她人吶,倔強得很,順其自然吧!她可以算是我的遠房親戚了,人很精干,不多言語,若以后有什么要求,我會盡力滿足她的?!?p> 鄭索這才放下心來。不料譚訥問他:“那,送我的東西呢?”
鄭索一時語塞,害羞道:“覺得那些都配不上你呢。”
“怕是心不誠吧!凈在這里哄人呢!”譚訥佯怒。
鄭索環(huán)住她,將她的臉偎在自己的頸側(cè),拿起她的手撫在自己的心間,喃喃說:“我決定了,這輩子不收偏房,你只管拿著我橫眉冷對,心里也一定要快活。”
譚訥感受著他有力的心跳,臉上泛起紅暈,她眼波流轉(zhuǎn),拿出嗔怪的語氣:“妾身是生意人,郡王不如立個字據(jù),畫個押,將來也好有個憑證。”
鄭索聽了,也不猶豫,當(dāng)即便鋪紙磨墨,工工整整地將剛才的話寫上,末尾還加了一句:“??菔癄€,我心匪轉(zhuǎn)。”又寫了自己的名號,還按了手印。便微笑著將它交到譚訥手里。
譚訥拿著這紙契約,心里沉甸甸的。
如今鄭索的懷中已有過了兩個小兒在那里吮手指頭了,鄭綦的婚事卻故障頻出。
鄭索結(jié)婚的第二年,鄭綦見他二人如膠似漆,便眼饞著娶妻。鄭之囿也鼓勵他自己去尋找中意的。
清明節(jié),鄭綦去為自己的親奶奶王閬茹修整陵墓,碰見了前來掃墓的王御史家的人。鄭綦只一眼就瞥見其中的一個小丫頭,圓臉大眼睛,粉嘟嘟的嘴巴,說不出的可愛?;亓藮|宮,鄭綦就回稟了父親,鄭之囿心里很是沒底,就問他:“這女孩子那里好?”鄭綦竟回答:“我瞧著那里都挺好的?!?p> 鄭之囿腦袋上一排黑線,鄙視地說:“本宮瞧你在戰(zhàn)場上也是個能夠?qū)彆r度勢、發(fā)號施令的將才,怎么遇到姑娘家,就這德行了。你大哥和我說這事的時候,那是頭頭是道,有理有據(jù)。本宮著人私下一探聽,確實如此。你怎么如此草率?”
鄭綦還有些摸不著頭腦:“大哥和嫂子不是一見鐘情的么?”
“是個屁,你大哥婚前雖說只是見了你嫂子一面,但那時,你嫂子所言所行,都能從中窺出人格品行。你這呢?人家姑娘全程只是在那行禮,一言未發(fā),一眼也沒瞧你,你知道她為人怎么樣?與你日后能不能相處融洽?”
“你與娘親還一面沒見著呢,這不也十分恩愛嗎?”
“死小子,你還真是屬綠豆的啊,一看人家姑娘就對眼啦。”
旁邊的凌霄咯咯直笑:“這能怨誰?這小名還不都是殿下自己取的?!?p> 鄭之囿也頗為無奈,語重心長地同鄭綦說:“別覺得婚姻是件小事,為父和你母親當(dāng)時的情況與你現(xiàn)在不同。國家早已安定,你有的是機會細細挑選,不必著急,正妻之位,一定是與你相知相守、聰慧理智之人才可居之。否則,她一旦與你掣肘,你豈不是要腹背受敵?”
鄭綦也沒強求,便求著父親和母親私下里打探打探,撮合撮合。
春季,太子率百官下田犁地,太子妃則召集眾官員夫人在針功局紡織,勸課農(nóng)桑。借此機會,兩人都私下里找到王御史和王夫人,探聽此事。
王家夫婦自然也是聰明絕頂?shù)娜宋铮R上就揣測到了東宮的意圖。
鄭之囿夫婦回來互相溝通了一下信息。鄭綦看上的是王家王韼的女兒。據(jù)說,王夫人生這個女兒的前一天夜里,風(fēng)塵三俠中的紅拂女入夢,道喜說,此胎是個乖巧的千金,一切皆有主意,做母親的只管放心。所以,將這個女兒取名為“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