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報雖到了,卻半晌也不見老爺進門來,穆玥瑯自派人出去查問,卻回報說是二小姐道小姐患的是個會傳染的惡疾,不讓老爺進門來,可老爺還欲再進,正與二小姐講理論情。
穆玥瑯面色一緩,心頭有些暖意,不論這大宅如何骯臟齷齪,人心如何不堪,她這爹爹還是好的。
又過了一會,才有人推門進來,只是進來不止他那便宜老爹,還跟著她那氣急敗壞的姐姐,只是她卻故意落了老遠,生怕近了身惹到些臟病。
穆茂渲回頭一瞥,似乎有些不滿,卻也沒有言語,只走到穆玥瑯床前坐下:“爹爹不好,幾日不見你,竟不知你又有了反復(fù)?!边@話語氣雖是堅定,可尾聲卻控制不住的有些發(fā)虛顫抖。
“你只管好好治病,休要胡思亂想。咱們府里什么藥也是用的起的,怎么也會讓你有些好轉(zhuǎn)。你素來是個不爭不搶的,爹爹知道你懂事,只是爹爹到底冷落了你們這些兒女,讓你受這些無妄之災(zāi)?!?p> 穆玥瑯聽著爹爹的話有些前后不接,顛七倒八,心里十分不忍,知道他是真的傷了心了,兒女的這些爭斗,受傷的終究還是父母。但奈何開弓沒有回頭箭,鑼聲既響,戲也必須要開場了。
“女兒讓爹爹憂心了,是女兒不好。爹爹不必傷神,生老病死總是常事,大不了女兒去陪母親說話打趣,免得她孤獨。何況我如今尚能言語,尚知饑渴,定能得大夫妙手回春的?!?p> 穆茂渲只搖著頭不知想著些什么,只聽得嘴里不停念到:“你是個好的,你母親也是個好的。。。。。?!?p> 屋里氣氛沉悶,只余穆茂渲嘴里不停的喃語,其他人也久不曾言語,穆玥琳觀這情態(tài),朝崔大夫使了一個眼色,方才轉(zhuǎn)頭向穆茂渲道:“爹爹,如今最要緊的,是問了病癥,為妹妹醫(yī)治啊,妹妹的身子,不能再耽擱了啊?!?p> 穆茂渲如大夢初醒般猛一激靈,竟是起身向崔大夫深鞠一躬:“我是聽過先生的,久聞先生醫(yī)術(shù)高明,今日若吾兒得治,我必薦書一封,上奏天聽,請官家賜旨,準(zhǔn)先生入太醫(yī)院?!?p> 還不等那崔大夫反應(yīng),屋里各個都已經(jīng)瞠目結(jié)舌。且不說這一句先生和這一禮躬,可這上疏請旨是何等荒唐。就算他穆茂渲如今如日中天,位極人臣,但為兒女家事請旨求官,往小了說是弄權(quán)結(jié)黨,往大了說便是目無王法大逆不道。
穆玥瑯有些怔神,差點就要起身辯言,卻被挽冬一把按下。
“大人不可,救死扶傷本是醫(yī)者義責(zé),小人定當(dāng)盡心醫(yī)治?!?p> 穆茂渲卻是再一鞠躬方才坐下。
那崔大夫只得再取出方帕在診治一番,神色小心,不悲不喜。
反復(fù)查探半晌,方起身道:“大人,還請借一步說話。”
穆玥瑯,穆玥琳卻是聞言心頭一緊,暗道一句不好,難不成賭錯了?緣何要借一步說話,豈不是。。。
挽冬瞧著穆玥瑯臉色,只尋了一個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對她耳語道:“小姐不可亂了方寸,大夫不當(dāng)重患言病是不成文的規(guī)矩,小姐莫要關(guān)心則亂,失了先機。”
穆玥瑯這才穩(wěn)了神色,微微定下心來,她雖看過不少小說電視劇里的宅斗,說起實操,這還是第一次,難免有些緊張。只等她再細細想來,就算是那崔大夫告了密,她也不過是求自保而已,比不上她二姐姐那般心狠手辣要奪人性命。
想罷又去瞧她那二姐姐,只見她心神不寧,面如土色,不由得心里大呼痛快!便又再松了一口氣。
一會功夫,等穆茂渲與崔大夫再回了房間,房里人卻是各有心思,不發(fā)一語。
穆茂渲面色陰沉,也不言語,只走到桌旁飲起茶來,待茶都涼盡了,他方才悠悠吐出一句:“我竟不知這府中,還有如此大膽之人?!?p> 穆玥琳聞言猛一踉蹌,被身邊丫鬟支著才勉強穩(wěn)住身形。
穆茂渲聞聲只睨著穆玥琳,不曾開口。
穆玥琳卻是慌了神色,撲通一身直撲跪到他腳下來:“爹爹,你休要信那江湖郎中挑撥攀誣,女兒一心只為著家里啊。”
穆茂渲似是累的極了,也不再詢問,只嘆了一口氣方才說道:“崔先生什么也沒說,只說這病的蹊蹺,讓我對房里人乍上一乍,等那人自亂陣腳,現(xiàn)出原形,免得以后再生事端。琳兒,我卻沒想到,怎的是你!”
此時那崔大夫卻是悄悄朝穆玥瑯一干人一笑,又恢復(fù)平常神色。
穆玥瑯心頭一樂,只道:“這大夫倒是個聰明人,雖兩不得罪,又偏偏是幫上了我,這也算是繳了投名狀了,如此,以后也可用上一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