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穆少謙果真醒了一次,喝了兩口參雞湯就又睡下了。
到了府中,穆少誠倒是自己好好回了桂閣,穆少謙卻是干脆被幾個小廝架了回去。
只一回竹軒,連洗漱都不曾,直直躺倒睡了,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
穆茂渲也沒再去打擾,只讓他好好休息,便不再過問。
待穆少謙醒來時,已經(jīng)第二天上午未時初刻,他剛支起身,竹先便趕緊扶他起來又遞了水。
穆少謙只覺得如大病一場,勉強下了地。
行走兩步,只覺得腰酸背痛,又渾身都不像自己身上的肉,左右不聽使喚。
穆少謙疼的齜牙咧嘴,咬著牙聲聲抽氣,只好又顫顫巍巍的扶著桌子坐下。
“竹先,你替我洗漱束發(fā),我一會便去給父親請安?!?p> 竹先“嗯”了一身,又不急與穆少謙收拾一番,反倒是先出了房門,不多時又捧回來一個陶罐。
那陶罐還冒著熱氣,罐里咕嚕咕嚕響個不停,竹先將陶罐一放,便上跳下跳抓耳撓腮。
穆少謙見他隔著帕子捧罐還被燙的上躥下跳,心里好奇。
也不知是不是應試用光了腦子,也伸了一根手指探去,頓時就燙的指尖紅腫,驚叫連連。
“這是什么,怎么如此燙人?!?p> 竹先憋著笑,答的勉強:“這是三小姐派人送過來的燉湯,說少爺一醒,就催著少爺用些,昨天夜里就送來了,但少爺一直沒醒,就熬煮到現(xiàn)在?!?p> “這陶罐能經(jīng)得起這般熬煮?”
“嗨,小姐說了,這不是普通陶罐,這叫砂鍋,是小姐新進讓人燒的。囑咐了咱們只管熱著,甭管什么樣的大火,都裂不了縫兒?!?p> 說罷就翻開碗勺盛上一勺,果然,那湯在勺中都還在冒泡。
穆少謙端過碗,又不敢喝,想來是剛剛被燙的狠了,有了教訓,只好直著眼睛,咽著唾沫守著湯。
那湯里燉了什么,早已經(jīng)看不清楚,一鍋東西早已經(jīng)燉的綿軟絨滑,什么都燉進了湯里,香氣撲鼻。
穆少謙等了一會便沒了耐性,悶頭就往嘴里遞了一勺。
一勺入口便燙的嘴皮翻飛,舌頭亂串,但嘗著味鮮又舍不得吐出來,直不停張口哈氣,半天才敢下咽。
“這什么時候是個頭,看得吃不得,快都翻倒出來,取點冰碴子來冷著?!?p> 竹先笑著應了,便留得穆少謙一個人在房中,去了地庫要冰。再回房時,見桌上早是狼藉,一罐湯已沒了大半。心里直嘀咕,您這還要冰碴子做什么,您嘴皮子都燙紅了不還是用了半罐了嗎?
穆少謙見竹先神情,也不怎么繃得住面子,只清了清嗓子,干咳兩聲,方才端著架子開了口:“這湯味甚好,剩下的便是你們分下去用吧。”
竹先聞言,哪里還顧得上取笑穆少謙,笑嘻嘻的就捧著碗出去了。
這一來一回,穆少謙一直沒有收拾成,到了申時,才往前院書房去了。
到了書房,這兩父子又不知是怎的,還是一個二個都不說話,直捱到了晚飯時辰,還沒說上話來。
穆茂渲到了句“走罷”,又一起去了飯?zhí)谩?p> 一桌飯菜擺將上來,看著都是精致的菜色,穆少謙心頭也一陣暖流涌過,知道是父親心疼體恤。
但奈何他直睡到未時,又用掉了大半罐子燉湯,此時肚子里不叮當亂響都是好的,哪里還用的下去餐飯。
只拿著筷子左挑右撿也沒用下去兩口。
穆茂渲看在眼里,只當是穆少謙還是不大舒爽,又或者是心思太重,食不知味。
“多少吃點,身體要緊,其他倒是都不打緊?!?p> 穆少謙點點頭,又用了兩口,還是放下了碗筷:“父親多用些,早前三妹妹送了湯來,我飲了兩口,早不至于肚子空空,此刻已是飯飽,還請父親多用些。”
穆茂渲點了點頭,知道不是因為心思重或者不舒爽用不下飯,心頭也就放心些,于是也動了心思,想問出些門道。
“我聽禮部宋大人講,這次的考題算不得難,你道是如何?”
這宋大人正是這次的主考官之一,是禮部的主事大人。
穆少謙點點頭,算是認同。
“這次所考,四書文,五經(jīng)文都算不得難,五言八韻也算的平常,只策論難些,考的是淮安旱澇,不過兒子也勉強對付的來。”
穆茂渲聞言也是點頭應聲:“我聽你弟弟講,也是這么個不上不下的說法。但若考的平常,答得就不能太規(guī)矩,得多謝新意?!?p> “是,兒子知道,這次策論,兒子除了答些禮義教化,賑災辦法,額外答了一些農(nóng)耕理論以及設想,也講了引黃掏沙,想來出不了什么錯?!?p> “你既心里有數(shù),也可早些準備殿試,別被打個措手不及?!?p>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也勉強過了這頓茶飯,就早早回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