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天眼儀

　　無憂吃著吃著，突然想起前天讓方茗替自己問的事情。

　　“誒，對了，我托你向劉老頭問的事兒，可有眉目？”

　　聽到無憂提起這茬，方茗有些為難地皺起眉頭，她要忘了這事才好，自己都沒想好該不該對她如實相告。

　　“怎么了？你倒是說呀！”看到方茗的神情不對，無憂心下驀地升起莫名的焦慮與不安。

　　方茗再三思量，認(rèn)為無憂的人生還得是由她自己做主，他無權(quán)去干涉，便一五一十地說：“先生說…那物似是天璣門里的一個法器，名叫什么……哦！天眼儀，這個天眼儀的作用就是可以看到你想監(jiān)視的人的一舉一動！但驅(qū)動這個法器需要在對其想要監(jiān)視的人身上取一信物作為媒介，不過劉先生說，天璣門的天眼儀通常都是圓的，還從未有過方的?！?p>　　無憂聽罷，悶著頭不說話，腦子里細(xì)細(xì)琢磨著這其中蘊含著的所有可能。

　　第一種可能，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神妖之事，所以有法器的天璣門也根本不存在，劉老頭瞎掰。

　　第二種可能，神妖不存在，天璣門存在，但只是一個普通的打造器物的地方，劉老頭吹牛。

　　第三種可能，或許劉老頭說的都是真的，可是天璣門中的天眼儀是圓的，與自己夢中之物有所差異，也許并不能對自己恢復(fù)記憶有任何的幫助，但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神妖，那么無憂此刻應(yīng)該做的便是去找到劉老頭，尋求他的幫助。

　　“我想和劉老頭聊聊?！弊罱K無憂下定決心要會一會這個神秘的說書人。

　　“那…只要姐姐同意我在場，我便去替你約他，如果他答應(yīng)了，你可記得千萬不要當(dāng)著他的面叫他劉老頭，先生脾氣古怪得很，萬一發(fā)起怒來跑了，我就只有被我爹打死的下場。”

　　無憂見他可憐兮兮的模樣，憋著笑應(yīng)下：“我就同你一樣，叫他一聲先生，或者方家搖錢樹，可好？”

　　用方家搖錢樹來形容劉老頭在他們家的地位是真的再貼切不過了，這個茶樓原是凄凄慘慘戚戚的模樣，來喝茶的人本就不多，加之對面又是百花樓，這許多客人經(jīng)不住那些媚骨香腮的小娘子們勾引，這茶喝著喝著便喝成了花酒。

　　方老爺子接手茶樓以來，是想盡了千方百計都無濟于事，急得頭發(fā)都白了不少，終于在半個多月前抓住了劉老頭這根救命草，他用他的奇聞故事，和唾沫星子，灌溉出了今日的方家茶樓。

　　“唉……你就莫要取笑了。”方茗也感嘆自己一個大少爺，在茶樓的地位還比不上劉先生，雖說他也時常委屈得很，但對劉先生還是心存著感激與敬重。

　　無憂見他有些沉重的模樣，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頂，安慰道：“放心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會胡鬧，何況，你爹也斷不會為了一個說書先生而打你的！”

　　方茗見狀下意識地縮了縮頭想要躲開，他不喜歡被無憂這樣對待，像哄碎娃兒（小孩兒）一般毫無戒備，別家公子，像他這個年紀(jì)，都已成婚了，可這無憂不知道是腦子里少根筋還是怎么回事？

　　無憂感受到方茗的抗拒，也就默默收回了手，想著許是自己玩笑失了分寸，惹得他不高興，在耍性子，便柔著聲對他說：“是姐姐不好，不該亂開玩笑，傷了弟弟的心，姐姐給茗兒賠個不是！”

　　茗兒？！方茗被這兩個字驚得氣得渾身發(fā)抖又耳根通紅，抿著嘴半天憋了三個字出來：“蠢女人！”

　　說完便一溜煙地跑了，留下一臉茫然的無憂在房間里琢磨了許久他這是怎么了，小小年紀(jì)，蠢女人這么傻氣的詞語也不知道是在哪兒學(xué)來的，真是沒有品味，唉……最近這般喜怒無常？莫不是青春期來了？不對…這話又說回來，青春期是什么意思??？怎么腦子里又蹦出個新詞？上次的簡筆畫到現(xiàn)在都還沒解釋出來……

　　氣呼呼的方茗跑到院子里，對著大樹拳打腳踢地撒氣，嘴里念叨著：“什么茗兒！爹娘才這般喚我！笨死了！”

　　“少爺這是？”

　　這時，背后響起熟悉的聲音，方茗聽出是劉先生，心下詫異，先生從來不早到，如今這情形是怎么回事？

　　“無事，我…隨便練練，先生今日來得這般早，可是有什么要事？”方茗許是覺得劉先生有太多太多的秘密，趁著問話的功夫，細(xì)細(xì)打量了他一番，只見劉先生與尋常老人一般無異，但總覺得有一種違和感，卻又說不出到底哪里不對。

　　“我來找少爺，是想見一見無憂姑娘?！?p>　　在劉先生漆黑如墨的眼瞳里，方茗解讀不到任何可以窺探他心思的蛛絲馬跡，許是老者本就擁有著的沉靜。

　　他就站在那里，背有些駝，風(fēng)撩起他花白的頭發(fā)，滿臉的斑點與褶皺，可他的眼神始終是有神且靈敏的，他的嗓門底氣十足，響徹茶樓每個角落，方茗有那么一瞬的錯覺認(rèn)為跟前站著的，是一個朝氣蓬勃的男人。

　　雖然方茗只打量了片刻便轉(zhuǎn)移了視線，但還是沒能逃過劉先生那雙似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劉先生便趕在方茗詢問理由之前主動解釋來意：“老夫想聽無憂姑娘親自說說她的夢境?！?p>　　“如此正好?！狈杰南掳迪玻畈恢廊绾胃_口，他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方茗領(lǐng)著劉先生進(jìn)了自己房間，哪知一進(jìn)門屋內(nèi)的氣氛便開始詭異了起來。

　　那劉老頭陰沉著一張臉，盯著無憂斥責(zé)道：“原來無憂姑娘便是那位常來茶樓攪我場子的潑皮無賴?！?p>　　無憂雖知自己往日里常在茶樓起哄胡鬧是有些不懂規(guī)矩，可是萬萬沒想到這劉老頭心眼如此小，竟還記起仇來了，剛一見面就火藥味十足。

　　方茗在一旁心驚膽戰(zhàn)地想，都怪自己思慮不周，沒有想到這一層去！這兩個人都是火爆脾氣，等會兒要是打起來，可如何是好！

　　正當(dāng)他苦著臉為難時，卻見無憂一臉陪笑地拉著劉先生的衣袖，近乎是用討好的語氣說：“往日里是無憂不好，無憂一個混跡煙花之地的俗人，不識抬舉，得罪了先生，今日如此近距離地見著先生，切實感受到了先生的大家風(fēng)范，先生這般大人物，自然也不會同無憂這等小女子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