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針鋒相對
“白姑娘似乎并不驚訝于我二人方才的對話?”
百里覦聽他轉(zhuǎn)開話題,這才將視線收了回來,漫不經(jīng)心的回道
“沒什么可驚訝的,再說你二人的話太深奧,聽不懂聽不懂……我呢,就是來看他一眼,看過之后也就安心了?!?p> 她此次來看江溯,其實(shí)沒有絲毫意義,畢竟對江溯而言,這個時間的百里覦正在前往穹蒼派的路上,兩人也根本不在一個時間線上,她的回憶是對方還沒來得及經(jīng)歷的未來,除了靈城之內(nèi)因幻象而產(chǎn)生的短暫交集外,她和他完全就是不相干的兩個陌生人罷了。
但這世間,本就不是一切皆有意義。
荼君和百里覦從偏僻小屋出來,過九曲回廊向王府大門徑直走去,按理來講,這段路說短不短,說長挺長,斷然不該沒有半個下人經(jīng)過,可她除了看門的那個門房之外,在這兒就真是再沒看到半個人影兒。
就在快要走到大門之時,荼君又駐足問道
“也不好奇我是干什么的?”
百里覦低著頭一言不發(fā),思來想去也不知他是何用意,便直接回問道
“我為什么要好奇?我自然能猜出公子你是干什么的。”
“是么?白姑娘且說說看,我是做什么的?!?p> “你不就個配冥婚的么,不然要什么身體?”
“……”
百里覦本打算出了王府大門就與荼君告別,可前腳剛踏出去,一抬頭便看見云煜正對著大門抱肩來回踱步,卻是只身一人,身邊并沒有叁兒的蹤影。
“你怎么自己過來了?”
她健步如飛的從臺階上一躍而下,然后差點(diǎn)兒摔了個狗啃泥……云煜這回倒沒像之前那般對她避之不及,反而迎上前來攙了她一把。
“關(guān)于靈城,我想大致情況我心中已了然?!?p> “啊……好事好事。”
“可我沒錢付蒔花閣的賬?!?p> 百里覦站穩(wěn)身形后,仰起頭雙手撩開帽帷,看著他的眼神中不乏詫異。
“怎么可能?我不是說了讓你點(diǎn)一壺茶吸溜著么?!”
云煜面對她卻是一臉坦然,絲毫未有愧色。
“我是點(diǎn)了壺茶,和那狐妖對坐著喝了一會兒,但是中途突然有一衣著暴露的女子向我走了過來?!?p> 衣著暴露?蒔花閣的姑娘,平時走的大多不是這個路子吧,難道說詩情畫意比的起了膩,突然轉(zhuǎn)了性子,今兒個打算賣弄風(fēng)情了?
“你繼續(xù)說?!?p> 他遲疑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后沉吟道
“后來就圍過來很多人,跟我要錢,還讓我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不然只會越掙扎賠的越多?!?p> 百里覦嘆了口氣,一雙明眸萬分誠懇的看著他問道
“你嫖人家了,對嗎?”
“我沒有。”
云煜否認(rèn)的也很是堅(jiān)決,不知為什么,邊說還邊皺起了眉頭。
“我跟她說我沒錢,你不要勾引我?!?p> “然后呢?”
“然后她跟我說不要錢,我覺得她是在騙我?!?p> 也不知是不是夜風(fēng)太大被迷了眼,百里覦忽然感覺有些熱淚盈眶……云煜的腦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在靈城這人煙鼎盛的地方,它居然屬實(shí)變的不算好用起來了。
那騙你不是顯而易見的么,怎么還得加上“覺得”二字?
“她肯定是騙你??!”
“我雖覺得騙人不對,但礙于她是個姑娘,我便不好動手了?!?p> 一種不祥的預(yù)感,突然涌上心頭……
“你先告訴我,你是不是沒聽我的話,你是不是碰人家姑娘了?”
云煜垂眼看著她,沉聲道
“我聽了,我沒碰?!?p> 百里覦放下手,如釋重負(fù)。
“那還行,你繼續(xù)說吧?!?p> “但你沒說不讓我碰東西。”
她情緒大起大落之下,竟被氣的有些發(fā)抖,只能輕嘆一聲道
“云煜……”
“那女子總往我身上蹭,你讓我?guī)У哪莻€狐妖又總是吃,實(shí)在太耽誤我探聽消息了。”
“你一生氣,掀桌子了是吧?”
“嗯。”
百里覦其實(shí)可以不在乎這些,畢竟她已經(jīng)知道城中景象皆為虛幻,那欠下多少銀子當(dāng)然也都無所謂,只要她們能找到破幻之法,債務(wù)也就可隨之一起清了,但現(xiàn)在最關(guān)鍵的地方就是,她們不知何時才能找到方法出去,而在未找到出口之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們目前必須遵守城內(nèi)的法度規(guī)則,不然還不知會鬧出什么更大的事來。
云煜見她久不出聲,如同講述故事般繼續(xù)娓娓道出他想說的話。
“后來我看到了你的婢女,就是那個叫繡球的,為了避免鬧的不可收場,我便商量著看看能不能把帳算在你頭上。”
百里覦笑出了聲,抬手拍了拍他肩膀,篤定道
“別開玩笑了,我還沒聽說過喝花酒把賬記在花樓姑娘名下的,再說我人都已經(jīng)跑了,她又怎么可能同意?”
說完,稍頓一下,又加重語氣繼續(xù)道
“便是她同意也沒用,賬目這種事哪是她一個丫頭說的算的?!?p> “但在我說我會把你帶回去之后,她們就都同意了,現(xiàn)在我把那狐妖當(dāng)人質(zhì)押在那兒了,要不就帶錢回去贖她,要不就帶你回去贖她?!?p> 百里覦看了看云煜,云煜又看了看百里覦,兩人立在原地一動不動,誰也沒有說話,任穿巷而過得夜風(fēng)將他們風(fēng)化成兩座石雕。
“大師兄,你是開玩笑的吧?!?p> “抱歉師妹,我并不是。”
面對他的淡定,百里覦卻再不能淡定下去,于是干脆壓低聲音勃然怒吼道
“你是故意的吧,你所謂的沉著冷靜呢?!”
云煜扭頭嗤笑一聲,徹底無視了她的悲憤,理直氣壯反問道
“我何時沉著冷靜了?”
百里覦用帷幔掩蓋住眼中的氣憤不滿,稍作緩和后淡淡道
“嗯,你沒有,整個無妄都知道你脾氣最是不好,誰招惹了你總沒什么好果子吃?!?p> 她想了想,覺得這一句只是對云煜在無妄為人處世的一個總結(jié),絲毫不能體現(xiàn)出自己此刻的心情,便又冷笑著補(bǔ)上一句,繼續(xù)道
“但我不明白的是,我招你惹你了?你為什么要讓我沒好果子吃?”
云煜在擁月崖時曾對男身的百里覦說過,不聽話的,就活該被教訓(xùn)……說真的,要不是百里覦打不過他的話,早就動手揍他了,他們兩個人如今陷入了一個極其尷尬的境地,那就是誰都想打?qū)Ψ?,但不是?shí)力不允許,就是條件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