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顏小默

　　電視還在重播齊氏集團破產(chǎn)的各種報道，敞亮的大廳里，兩人都無心去琢磨其中的是非對錯。

　　他們分坐沙發(fā)兩頭，一人抱一個沙雕抱枕，盯著跳躍的電視頻幕，各懷心事，不發(fā)一言。

　　他一分鐘擺弄了五次手機。

　　他一分鐘皺了兩次眉頭。

　　他一分鐘偷笑了八次。

　　他一分鐘吃了半串葡萄。

　　……

　　他一分鐘也沒瞧過她。

　　顏小默起身關(guān)了電視，然后是燈，正要趿著拖鞋回臥室，黑暗中聽到齊如風(fēng)愉悅的聲音：“你都關(guān)了，我怎么辦啊？”

　　手機頻幕的亮光打在他的臉上，映出一張咧著嘴的笑臉。

　　有點陰森，有點恐怖，有點好看。

　　顏小默回頭看他：“什么怎么辦？”

　　話落，啪嗒兩聲，一室亮堂。

　　顏小默收回手，望向趴著沙發(fā)的人：“有屁快放，電費貴?！?p>　　“不就……”齊如風(fēng)剛想說不就電費嗎？寒磣，這輩子老子都替你包了，話到嘴邊，突然想起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話鋒一轉(zhuǎn)成了，“不就想問問你，我都睡五天沙發(fā)，腰酸背痛的，給我睡床?！?p>　　“這兒沒你的床?！?p>　　“你臥室不就有。”

　　“笑話，那我呢？”

　　“你可以睡沙發(fā)，小胳膊短腿的，絕配！”

　　“……”顏小默一掌拍上開關(guān)，大廳再次陷入黑暗，在齊如風(fēng)的控訴中，她毫無感情轉(zhuǎn)身回臥室，“你死沙發(fā)上去吧。”

　　門發(fā)出“砰”的一聲，隔斷了一切喧囂。

　　萬籟俱寂！

　　輾轉(zhuǎn)發(fā)側(cè)！

　　晚上十二點，顏小默望著床上沉睡的人：“……”

　　所以現(xiàn)在是怎樣？

　　她不過是去廚房接杯水，怎的回來就多了個搶床的男人？

　　“齊如風(fēng)？”顏小默小聲試探，沒反應(yīng)，再抬腿踹幾腳，“齊如風(fēng)？”

　　依舊沒反應(yīng)。

　　月光透過窗戶撒了一室光輝，像掉了一地的金銀財寶，金燦燦。

　　顏小默輕嘆一口氣，目不轉(zhuǎn)睛盯了半響，待喝完一杯水，將杯子擱到床邊，動作輕柔的將滑落一邊的被子蓋上。

　　“多大人了，還踢被子。”顏小默望著他的臉，輕笑，不由自主撫上去，惡作劇般撩動他的睫毛，熟睡的人頓時皺起眉頭，翻個身，繼續(xù)沉睡。

　　顏小默捂嘴偷笑，好似又回到了從前。

　　那是對于她來說很久很久以前的從前。

　　從認識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二年，其中有八年不屬于他們。

　　每次遇見，她都想問一問這個人，那八年，你想沒想我？

　　如果沒想，那就算了。

　　如果想，那她也會迫不及待的告訴他，我也挺想你。

　　不是很想很想的想你，而是挺想你。

　　這是她給自己的界定。

　　朋友，不越矩。

　　朝夕相處的五天里，她無數(shù)次的脫口而出都被理智拐彎抹角的抹殺。

　　“你想沒想我？”她望著盈盈月色輕聲細語。

　　許久，沒有人回答。

　　這終歸只能是個問題。

　　等不到答案。

　　離開臥室，輕輕地掩上門，顏小默拉上客廳窗簾，盈盈月光被隔絕在外，只剩無邊黑夜。

　　沙發(fā)上的被子留有余溫，她躺上去，閉上眼睛，突然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