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癡妄

　　她屏息等待，腳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挑著泳池里的水，漣漪片片。

　　齊如風道：“住都住一起了，有什么好約的?！?p>　　顏小默道：“也對?！?p>　　到底在期盼什么呢！

　　她起身把泳圈全部收好，推開休息室的門，里面的孩子刷刷回頭，看到不是來接他們的人，又紛紛轉(zhuǎn)回去，繼續(xù)搗鼓手中的玩具。

　　小漁從椅子上跳下來，抱著布偶娃娃走到顏小默身邊，仰頭看了她身后之人許久，糯糯開口：“顏老師，我媽媽來接我了?！?p>　　顏小默見過小漁的媽媽，很有古代女子的溫婉，是位氣質(zhì)極佳的女人。她蹲下身子整了整小漁的外套，笑道：“那我們一起去外面等好不好？”

　　沒兩分鐘，小漁媽媽就來了。小漁握著媽媽的手指，小腳在地上畫呀畫呀，眼睛直盯著顏小默的臉，欲言又止。

　　顏小默看得出她想說話，于是又蹲下身子抱住她，在她耳邊低聲道：“小漁想說什么呢？老師聽著?！?p>　　小漁只說了兩個字，顏小默低低笑起來，跟著也回了兩個字。

　　小孩子接二連三的被接走，等最后一個孩子離開，已經(jīng)五點，恰是下班的時間。

　　齊如風一直不說來這兒干嘛，顏小默也沒心思猜，把游泳室所有的地方都檢查一遍，確認無誤后，換好衣服，準備出門赴約。

　　不知來干嘛的人一直跟在屁股后面，默不作聲，她總覺得這人有些奇怪。走到一半忍不住回頭問他：“出門時有好好關(guān)門嗎？”

　　“關(guān)了。”齊如風道。

　　“有被夾到什么地方嗎？”

　　齊如風一腳踹過去，顏小默動都不用動就知道這腳肯定踹不過來，眼都不眨一下繼續(xù)道：“真的，你腦子沒問題的話，就說來這兒干嘛，我還約了人……”

　　“你約了人？男的女的？還是不男不女？”

　　“滾，”顏小默白了一眼，“重點是這個嗎？重點是你來這兒干嘛！”

　　齊如風道：“我就來看看怎么了，我看看朋友工作的地方還不行了？喂，顏小默，你這么小心眼的嗎？”

　　顏小默轉(zhuǎn)身就走，越走越快，后面的話幾乎都要聽不見。

　　齊如風追上去道：“在家無聊，來接你回家。”

　　她的腳步一頓，突然邁不開。

　　世界萬籟俱靜。

　　“你說……”過了好一會兒，顏小默抓緊背包帶，小心翼翼地問他，“來接我回家？”

　　幻想過無數(shù)次的場景，乍然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生活中時，什么都覺得像是鏡花水月。

　　人呀，話呀，時間呀，都顯得飄渺。

　　她又重復一次問道：“你到這兒是來接我的？回家？”

　　齊如風道：“不行？”

　　“沒，”顏小默不由得嘴角上揚，眼睛掃過大門外看到熟悉的背影，驀地想起自己是約了人吃飯的，忙道，“我約了一起共事的朋友，還不能回家。”

　　“男性？女性？”

　　“男。文靳哥人很好，幫過我很多忙……”

　　“是嗎？那一起去吧?！?p>　　顏小默思索片刻，掏出手機說打電話問問。這時，齊如風的手機也跳進電話，他低頭看了眼，蹙眉。

　　兩人一左一右，一聽一問，表情各不同。一分鐘后，兩人同時掛斷電話。顏小默開心的跑過去，想說可以出發(fā)了，話還沒出口，就率先聽到齊如風開口了。

　　一切都太突然，以至于直到他離開，她的臉上還是一副難掩開心的樣子，甚至來不及收回。

　　他說：“研婷有事找我，這次就算了吧?！?p>　　他還說：“小默兒，晚上早點回家，不要在外面待太晚?！?p>　　如從前一樣，他大人般叮囑外出玩耍的她早點回家。

　　也如從前一樣，她微笑著點頭說好。

　　只是從前好是真好，現(xiàn)在好像不知道了。

　　鐘文靳等不到人，又從停車場出來，在游泳館大門看到發(fā)呆的顏小默，他邊走邊笑道：“怎么，出游泳館就不認路了？”

　　等靠近才發(fā)現(xiàn)她眼眶泛紅，像是哭過。

　　“走，吃火鍋，最最最辣的火鍋?！?p>　　未給他詢問的機會，顏小默長腿一邁，往大馬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