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燕兒很大程度上繼承了其母親的樣貌,和宮遠正本人也就個一兩分相似,因此也斷不會有人懷疑到這其實是他的私生女這一檔子上來。再說回到她本身來,客觀來講,宮燕兒的相貌是一種標準的古典美,單拉出來絕對是一個美人,但是和真正將門出身的宮綾本人比起來,始終少了一分大氣和淡然。
不過這種內(nèi)在層面的東西說明不了什么,至少對于把宮將軍視為保護神的普通民眾來說,一個皇帝承認了的宮將軍遺女,已經(jīng)足夠讓他們對這個姑娘表現(xiàn)出最大程度的愛戴了。
“不必多禮了,宮姑娘請隨本王一起進宮面圣吧?!奔w绔界代表三殿下依舊是平日里一副滿面春風的笑意,不過在看向?qū)m遠正和宮燕兒的時候多少帶了點不屑與嘲諷。
“好好好,綾兒啊,我們走?!睂m遠正翻身上馬,宮燕兒朝唐燁一福身,也坐回了馬車中。
唐燁調(diào)轉(zhuǎn)馬頭,忽然又轉(zhuǎn)過身來:“潯陽侯還是先去找太醫(yī)好好看看傷吧,免得落下什么病根,宮姑娘隨本王前去就可以了。”
“唐燁這架子拿的可以啊。”宮綾和溫吟閑來無事,找了個路邊的小茶樓,要了個臨街的包間看熱鬧。
溫吟點頭:“怎么說他也是個正經(jīng)皇家人,雖然平日里散漫慣了,但是這種大場面還是能撐得起來的?!?p> 宮綾手里抓著一把瓜子:“你說,宮燕兒不會在老皇帝面前露餡兒吧,那我可就白折騰這么一遭了?!?p> 見宮燕兒跟著唐燁進宮了,周圍的人群沒有了關(guān)注點,也慢慢散去,溫吟才拍了拍衣擺上的褶皺:“走吧,回府了?!?p> 由于溫吟腿疾早已痊愈的事情還是個不為人知的秘密,所以他們一般出門多少都稍微變一變裝,回府的時候也都是挑偏僻無人的小路繞回去。
宮綾今天就是換了一身藏青色的男裝,她常年在外以九公子的身份行走,因此相比起來,穿男裝她好像還感覺更自在些。
“一會皇上就得叫你進宮吧?”周圍一片靜寂,別說人了,連個鳥都沒有,一直這么沉默看上去很奇怪,所以宮綾就開始沒話找話。
溫吟轉(zhuǎn)頭看她:“為什么?”
“你裝什么呢……”宮綾撇嘴,“當初你可是拿跟‘宮綾’的婚約拒絕過南唐的小公主啊,現(xiàn)在‘正主’出現(xiàn)了,皇上還不得叫你去討論討論什么時候完婚的事兒???”
這么兩句話可是又捅了簍子了,宮綾一邊走一邊嘮,突然覺得有點安靜,一回頭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不見了。
她剛想轉(zhuǎn)身去找,冷不防地感受到身后一陣風極快地襲來,她下意識地想要出手,卻又在轉(zhuǎn)身看到來人的時候硬生生收住了手。
高手過招,分出高下只需一瞬,轉(zhuǎn)眼間,宮綾已經(jīng)被溫子玉抵在了墻邊。
“額……你干嘛?”
溫吟危險地雙眸盯著她:“如果我娶她了,你待如何?”
這個問題宮綾還真的從未仔細想過,一開始她以為她和溫吟只是大夫和病患的關(guān)系,后來又演變成了互惠互利的合作關(guān)系,再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跟這人之間竟然還有一個從未被知悉過的婚約,這種不斷處在變化狀態(tài)中的關(guān)系其實并沒有影響到宮綾對于溫吟這個人的肯定,但是現(xiàn)在真的要問她,如果這人和自己一定要殺的一個人成婚的話……
宮綾抬頭,雙眼直直照進他的雙眸中:“我覺得你應該不喜歡那個宮燕兒,這個問題沒什么意義……”
溫吟卻沒打算就這么簡單放過她:“如果皇上非要我娶呢?”
“不會的,”宮綾思考了一下,認真的搖頭,“她應該活不到你娶的那一天?!?p> 大名鼎鼎的溫公子被她搞的沒脾氣了,好半天沒說話,宮綾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小聲地開口:“那你現(xiàn)在可以放開我了吧?”
二人現(xiàn)在的姿勢很曖昧,溫吟稍微一低頭就能看到宮綾垂下的睫毛,本來是十分美好的場景,如果宮綾現(xiàn)在身上不是一副明眸皓齒的翩翩小公子打扮,那看上去應該會更美好。
溫子玉早年間征戰(zhàn)沙場的時候,是一個戾氣外露的苦主,看到誰都是冷著一張臉,每個人見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不好惹,別說女子,就連尋常人家的公子見了他都要特地繞開走,在家歇了幾年,性子倒是沉淀了下來,渾身的戾氣統(tǒng)統(tǒng)被收斂了個干凈,但是變得愈發(fā)冷漠不好接近了。
但他對宮綾確實是不同的,就比如現(xiàn)在……
溫吟湊到她耳邊,低沉的聲音仿佛被灌注了一種奇異的力量,聽的宮綾一陣臉紅心跳:“我之前說過了,我只會娶宮綾,真正的宮綾?!?p> “娶娶娶!你愿意娶哪個就娶哪個!”宮綾感覺自己要燒起來了,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于是手底下使了個巧勁兒,猛地敲在他手臂上的一處穴位上,趁著他手麻的一瞬間,連忙鉆出了溫吟的桎梏,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溫吟盯著她走遠的背影,微微一笑,快步追了上去。
玉清殿中,唐嘯一身明黃色的龍袍,銳利的眼神在下方跪著的宮燕兒身上掃來掃去,半晌才揮手叫她起身。
“你就是鎮(zhèn)遠將軍的獨女宮綾?”老皇帝唐嘯的語氣聽不出喜樂,自帶著皇帝的一股威嚴。
宮燕兒雖然從未見過如此的大場面,但是她常年在別院下人手底下討生活造就的一股子圓滑,讓她在這種階級分明的場合更清楚自己應當如何表現(xiàn)。
她微微一點頭:“回陛下,家父正是鎮(zhèn)遠將軍宮遠道?!?p> 唐嘯:“你這些年是去了何處?”
宮燕兒見唐嘯臉上換上了一副和藹的笑容,心里不由得踏實了:“臣女這些年一直在平撫郡,生活雖然清苦,但是也勉強過得去?!?p> 她適時地做出了一副悲愴的表情,讓人不忍提起她的傷心事。
果然,唐嘯沒有再仔細追問她這些年的生活,想也知道過的不會太好,轉(zhuǎn)而回憶起了往事:“朕還記得,當年你剛出生的時候,朕看你肩頭有一顆紅痣,煞是好看,當時就說這姑娘將來一定是個美人坯子,看樣子當年果然所言非虛啊?!?p> 宮燕兒心中一喜,連忙順著他的話說下去:“是啊,這些事情當年家父也經(jīng)常對我講,只可惜他早已不在了……”
唐燁就站在一邊,不插嘴不接話,安安靜靜地看她表演,準備回去了給大家當笑話講。
冷不防唐嘯一道目光掃過來:“云修,去定北侯府把溫子玉那孩子叫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