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盤問人的麻煩事有人代勞,宮綾樂得清閑,還有空說說閑話:“誒你知道要問什么嗎?”
說是閑話其實就真的是閑話,她對于溫公子的情報線還是十分有信心的,就算他本人穩(wěn)坐唐京定北侯府,平撫的一點風吹草動也逃不開他的關注。
溫吟意味深長地盯了她一會兒,慢悠悠地接話:“你知道楚瀟瀟已經把你賣了嗎?”
宮綾:“???她跟你說什么了?”
溫吟只是盯著她看,并沒有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現(xiàn)在宮姑娘體會到唐京傳聞中不近人情的定北侯家公子是個什么狀態(tài)了,主要他這么一言不發(fā)毫無感情地盯著自己,壓力很大。
宮綾這個人有個毛病,一心虛就想開溜,這個毛病具體體現(xiàn)在溫公子只是盯著她看了一小會她就悄悄地伸腿去夠自己的鞋子。
溫吟:“想干什么?”
宮綾一抖:“我去……找楚瀟瀟問問她又賣我什么了……”
溫吟面無表情:“坐回去?!?p> 宮綾吸吸鼻子,‘噌’一下把腳縮回去:“哦?!?p> 傳聞當中行醫(yī)看心情,一巴掌能把閻王老爺抽回老家的小神醫(yī)簡直是毫無尊嚴。
瞧著她的小動作,溫吟有點想笑,但是看在邊上還有外人的份上還是忍住了,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個空點了點宮綾:“一會我再跟你算賬?!?p> 從來沒人敢跟她算賬,宮綾現(xiàn)在有點小慌張,她需要一點時間來思考一下怎么應對一下這個局面:“你慢慢問,不急不急……”
被隨意丟在地上的兩個南蠻人感受到了坐著的那位姑娘投來的目光,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眼花了,總覺得那位的眼神帶著一絲心虛。
“兩位,”溫吟修長的手指在二人面前搖了搖,“這么晚大費周章的跑到瀾城來,有什么目的?”
兩個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轉過來拼命搖頭,其中還夾雜著幾句完全聽不懂的語言。
意思很明顯,我們聽不懂你說的是什么,我們只會說南蠻話。
宮綾忍不住要嘲諷:“不是我說……”
溫吟壓根兒不給她講完話的機會:“你別說話?!?p> 宮姑娘現(xiàn)在虎落平陽,溫大爺說什么就是什么:“好的,沒問題?!?p> 如果白天在隔離營帳篷里的任何一個人在場都會驚奇的發(fā)現(xiàn),溫公子審人的路子跟宮綾簡直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見他后退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兩個人:“你們不是來找東西的?劉項那個蠢貨總不能找兩個不識字的來吧?”
兩個南蠻人明顯是揣著明白裝糊涂,還是拼命搖頭。
“行,”溫吟抽出長劍,“既然你們什么都聽不懂,那我也就不多留了。”
話畢就準備一劍砍下去。
南蠻就是個巴掌大點的外邦小國,像他們這種身懷一技之長的人平常被捧著還來不及,哪兒見過這種架勢,當場就差點哭出來。
說是讓宮綾閉上嘴別說話,但是碰到這種場景她還總是忍不住插嘴:“最近士氣不太高,干脆把這兩個扒光了掛到城墻上曬曬太陽,順便讓敵軍將士感受一下來自我方的嘲諷?”
溫吟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之前沒看出來她這么能說?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好像自從來了邊關之后她連心情都變好了似的。
事實上宮綾前幾天也沒心情開玩笑,今天也許是因為看到他,又或者是有兩個傻子自投羅網(wǎng)的緣故,她確實是很高興。
再說回兩位可憐兮兮的南蠻人,哪兒受過這個,他們的傳統(tǒng)服飾恨不得把自己從頭到腳包成繭,要真是被扒光了掛到外邊,就算有命活著回去,恐怕也要被國主大人凌遲處死。
沒想到這個姑娘看起來高潔優(yōu)雅,簡直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兩位南蠻來客用帶著十分責備的眼神望向宮綾——她難道就不知道矜持兩個字怎么寫嗎?
宮綾壓根沒領會到這二位的意思,并且這兩個字就從來沒在宮姑娘的考慮范圍之內。
溫吟沉默了一會:“辦法不錯,就這么辦吧。”
對南蠻人來說,尊嚴甚至超過生命,宮綾也算是歪打正著打中了蛇的七寸。
“等等!”其中一位突然開口說道,標準的中原話,甚至還帶著些刻意的字正腔圓,“你們不能這樣對天神的子民,天神不會放過你們的!”
“天神的子民?”溫吟向來不信這些鬼神邪說,手中的長劍直指他的領口,“那等我把你掛上墻了再叫你的天神來救你也不遲。”
剛剛講話的這一位明顯是兩人中地位更高的那一個,言語之間還能有來有回,另外一個就沒這么強大的毅力了,從溫吟拔劍開始就在努力克制自己的顫抖,現(xiàn)在更是臉色煞白,仿佛下一刻就要升天了一樣。
溫吟自然不會放過他,劍鋒一轉指向那人眉心。
“別!我說!”
宮綾緊了緊裹在身上的大氅,漫不經心地打了個哈欠——早這么爽快就好了,她也不用耽誤這么久在這里干熬著。
雖然宮綾說了她有安排,不過其他幾人還是免不了地擔心會不會出什么意外狀況,于是第二天一大清早就都紛紛跑來了郡首府。
結果在大門口碰見了一個鬼鬼祟祟四處張望的身影,一個兜帽大披風從頭裹到腳。
顧青檀一愣:“這大早晨的就招賊?”
楚瀟瀟:“……你不覺得這個背影有點眼熟嗎?”
幾人快步走到宮綾的院子,眼前的景象簡直是嘆為觀止——兩個紅通通的‘大燈籠’一左一右掛在院門兩邊,隔著大老遠就感受到了來自主人的親切歡迎。
走進了才發(fā)現(xiàn)其實是被裹在紅綢里的兩個人,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被弄暈了,總之就是閉著眼睛堵著嘴,像是兩個吉祥物一樣鎮(zhèn)著大門。
楚瀟瀟:“暴殄天物,這么貴的紅綾拿來捆人玩……”
院子里倒是一片安靜,除了地面上幾道亂七八糟的印子之外壓根看不出來有打斗的痕跡。
看樣子是沒什么事,幾人略微放下心,楚瀟瀟還是照慣例準備去叫小祖宗起床,手指還沒碰到房門,就聽到‘吱呀’一聲,門已經被人從里面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