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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鴻歸處飛云亂

第三十二章 識時務(wù)知好歹懂進退

斷鴻歸處飛云亂 蕓漁歌 3329 2019-04-10 20:00:00

  李嫂端著茶盤走上樓,將一個帶蓋的青花瓷茶杯放在張春華的桌子上,又在羅漢床的茶桌上放了一把茶壺和一個透明的玻璃水杯,給周逸云倒了一杯茶水。

  說不出是什么茶,應(yīng)該不是平時自己大茶缸子喝的花茶,但是卻飄著淡淡的清香。

  直到聽到李嫂的下樓聲,張春華這才開了口?!斑@個家,二子已經(jīng)十年沒回來過了。你想不想知道為什么?”

  “當(dāng)然想,您愿意跟我說的話我洗耳恭聽。”周逸云雙手舉著茶杯,他覺得自己很老道,張春華微微一笑,在他眼里周逸云還是個孩子,一個長得有點像張鵬的孩子。但是又很多不同,張鵬頑皮好勇斗狠和張偉是完全兩個性格,而周逸云卻是介于兩者之間,既有張偉的沉穩(wěn)眼睛也有張鵬的沖勁。

  張鵬是張揚的眉宇之間是桀驁不馴,而周逸云卻是低調(diào)的眉眼要比張鵬更順,只是微翹的嘴角顯出一絲玩世不恭。額頭,神態(tài),舉止都不同。乍一看,是有的幾分相似,然仔細(xì)看神氣完全不同。

  張鵬是他的兒子,耳濡目染很多當(dāng)時的習(xí)氣,又加上環(huán)境和嬌慣有著沖動和跋扈,這些在周逸云身上是完全看不到。如果不是時代改變,張鵬可能是自己最好的接班人,或者能有一時知名;而周逸云的低調(diào)收斂以及今天能來的勇氣,則讓張春華多看了幾眼。

  “我是窮人家孩子,師傅給我?guī)С錾?,娶了你潘姨之后開始沒有孩子,老人說領(lǐng)養(yǎng)一個就能帶子。于是我們領(lǐng)養(yǎng)了張毅峰,兩年之后二子和三子也都降生。人在江湖很多事身不由己,但好在你潘姨是持家之人又有文化,慢慢的我也想轉(zhuǎn)正途,雖然還是染指一些社會上的事,但已經(jīng)是很低調(diào)只是維持生計也為了多賺些錢?!?p>  “老大是從小跟著我的,老二老三我們都希望他們能好好上學(xué),將來一改門風(fēng)。我們給她們請了最好的老師,你二哥好學(xué),小三頑劣跟著老大要好。十年前一場變故,老大進去了老三沒了,老二是有很多抱怨,但是真正讓他離家的原因并不是這個?!?p>  “那是?”

  “恢復(fù)高考以后你二哥考了非常好的成績,但是最后卻沒有被錄取。就是因為我們這個家庭背景!因此,你二哥一氣之下跟我們斷絕了往來?!?p>  忽然張春華樂了,笑聲中有幾分悲涼。很難相像,自己會對一個第一次見面十八九歲的孩子說這些。“想要自己飛,我放他走??上”張春華搖搖頭,忽然目光一凜看著周逸云。

  “你知道我可惜什么?”

  是因為二哥始終沒混出頭?還是因為最終二哥沒堅持放棄了繼續(xù)學(xué)習(xí)?很多答案在周逸云頭腦里飛速旋轉(zhuǎn),他搖搖頭。

  “可惜我沒教好三個孩子!”張春華嘆了口氣。

  這個答案出乎周逸云意料,他見張春華停頓了喝了幾口水,于是走到窗邊拿起剛剛李嬸放在那的保溫瓶給張春華青花瓷茶杯里添上了水,放下保溫瓶時候看到一個方凳在桌子后面,于是抽出來坐在書案邊靜靜的張春華繼續(xù)說。

  一個小小的舉動讓張春華心里怦然一動,周逸云這一坐下拉近的不是空間的距離,而是膝下無子的空落落的心情一下子被挑動了,他多希望能有個坐在自己面前聽自己說話聊天敘敘家常的人。他的目光多了一些慈祥和柔和,這個距離將周逸云看的更加清楚。

  “孩子,做事要記住三個原則,識時務(wù),知好歹,懂進退。老大不識時務(wù),當(dāng)時就連范鳴山剛剛把場子混起來,需要的是人手,吳老大是跋扈但是缺他不可。他和吳老大對對著干,那是窩里反。并不是因為他不是我親生的我這么說。老三,不知好歹,以為跟著老大不會吃虧,選了好路不好好走天天場子混才落得那個下場。而老二則是不懂進退......”

  周逸云仔細(xì)琢磨這張春華的每一句話:“老爺子,這我就不明白了,二哥是上進的,您也說他是學(xué)習(xí)的料,怎么會不懂進退?”

  “人活于世無外乎安身立命,我們給他打下這么好的安身基礎(chǔ),他不懂得珍惜。早幾年是不好考學(xué),但如果他堅持下來,去學(xué)自己想學(xué)的,有理想有追求,正所謂立命,可是他呢?”

  這點周逸云有點不服氣反駁道:“我覺得二哥有二哥的缺點,可是他憑自己本事做事,而且還幫著其他人?!?p>  張春華露著無奈的笑容聽周逸云辯解完說道:“小云子,別的不說在商業(yè)街那地方能混下來,你以為有本錢有眼光支個攤位就算本事?那是無奈沒本事的人做的事,他這一干多少年不還是個小攤販個體戶?當(dāng)然我沒有小看任何行業(yè)的意思,再說他有些閑錢就去幫其他人的事,正是他不知進退的地方?!?p>  怎么幫人還幫錯了,周逸云愈發(fā)不解。

  “仗義疏財?shù)氖乱醋约旱膶嵙?,還要看面對的是什么人,現(xiàn)在不比幾十年前,那時候是真吃不上飯,一家老小張嘴等著,有口飯吃給你賣命的心都有?,F(xiàn)在,哼哼,都是自己不肯吃苦力又看著別人家富裕了想撈一票的,花著你二哥的錢辦自己的事。真有事了兒了,小算盤計算的可精細(xì)?!?p>  周逸云想起自己也想二哥幫著弄個攤位,被老爺子這么一說臉上竟有的點紅,張春華誤會了他以為還不服氣。笑道:“你平時看報紙不看?”

  突然問這么一句,周逸云有點糊涂,平時很少看報紙就連他喜歡看書的習(xí)慣也拖沓了很多了。

  “你把報紙拿下來,都拿下來放桌上。”張春華指著身后的報紙架子。

  周逸云把報紙都拿下來,掛在上面不顯眼,拿下來碼的高高五大摞。張春華手拍在報紙上:“看看,今年以來鄧主席南巡講話都在上面。改革開放,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富起來人多了會怎么樣?貧富差距拉大,你二哥現(xiàn)在想起來有一群兄弟,他思想還停留在早些年,那些人很多都不是兄弟,是看著錢的面子上的白眼狼。就算他有事能幫他,能有多大力量,真正的人脈是什么,是那些比你優(yōu)秀的人??瓤?!”張春華說的有點急,咳了兩聲拿起碗蓋,慢慢的喝著水。

  周逸云拿起一沓報紙慢慢的翻看心里琢磨著張春華的話,也許老爺子說的對,但是他畢竟十年沒和張偉好好談?wù)?,也未必知道外面的情況吧。

  “好了,說說你這才來找我什么事吧?!睆埓喝A把話歸到正題。

  周逸云抬起頭看著張春華,他忽然笑了:“老爺子,如果我說我是來找您拜師的您會不會覺得我也是不識時務(wù),不知好歹,不懂進退的人呢。如果是,那我想請教您,如何才算識時務(wù),知好歹,懂進退。”

  “找我拜師?哈哈哈哈。”

  張春華笑罷搖搖頭:“先說說你為什么要找我拜師?!?p>  這老爺子眼睛里不揉沙子:“我想賺錢是主要的,如果您不肯收我也行,那我來還有另外一個目的,二哥有麻煩了我覺得這件事非您出面不可?!?p>  “哦?”張春華眉頭一挑:“什么麻煩,說來聽聽?!?p>  周逸云定了定神,張偉去見范鳴山以及十萬本金一月之約的事說了一遍,他知道的也只是大概,訴說的也是大概,但是盡力將知道的事情部分原封不動的告訴張春華。

  “二哥和別人約了個十萬的賭局,我覺得他不會贏,老爺子您得幫幫他,就算是為了您自己。”

  “為我自己?呵呵....你說說怎么叫為我自己?”

  周逸云見張春華并沒生氣,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也許十萬對他來說根本不是問題,于是將方凳向前挪了挪離著老爺子又近了些。

  “我覺得,吳老大和范爺根本看不上二哥十萬塊,他們圖的就是您的名字,您想想為了十萬塊他們至于興師動眾嘛。二哥是,在我們那圈子有點號召力,但是您剛也說了人來人往皆利,真有事能有幾個幫他,再說現(xiàn)在治安那么好,反正我是沒見過港臺片和舊社會那樣輪著片刀砍砍殺殺的。什么事都得動腦子對不,所以我就覺得二哥把事情簡單了?!?p>  看著張春華點點頭似乎很贊同自己周逸云又接著說道:“老爺子,我年紀(jì)小經(jīng)過見過都少,我就知道二哥這兩年對我像親兄弟一樣,而且二嫂子有了寶寶,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二哥去賭,萬一真輸了那嫂子就得和我小侄子住地下室去了?!?p>  張春華的手微微一抖,下巴動了兩下,似乎最后的話對他觸動更大:“我就說你二哥不懂進退,哎,還沒一個十八的孩子想的深?!闭Z氣中竟是多了幾分氣憤。

  “云子說的是真的?老爺子,這事你可得幫二子了?!迸巳A不知道什么站在屋里急切切說道。

  “幫?怎么幫?”張春華白了一眼潘華:“我就說二子不懂進退,云子現(xiàn)在你明白了吧,他以為他自己是誰?身邊有幾個小兄弟就敢跑去找范鳴山?他以為范鳴山見他就是好事?這條件提出來的時候,他連掂量都不掂量自己,可笑!華,你也別替他說話,我看再磨煉也磨煉不出來了,這虧讓他自己吃。”

  張春華急急地說了這么一大段話竟有些氣喘,潘華忙過來給他順著后背,又看了看周逸云柔聲道。“你看云子都來了,要不然你們爺倆商量個對策?”

  “哎,我也累了,云子你帶著吧我得歇會兒?!闭f著話張春華站起身拄著拐杖朝臥室走去。

  “云子,老爺子得午睡,要不然改天再來?”潘華攙著張春華和周逸云解釋道。

  “那您歇著吧,不介意的話我看看報紙。”

  聽他這么說,張春華沒說同意也沒反對,背對著周逸云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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