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雪天趕路自然非常影響行進速度,到達驛站行館的時候,天已經全然暗了下來。
危險的氣息很濃,但因為驛站附近有西楚軍的一個小軍營,所以四周還是一片平靜祥和的氣氛。
雖然雪下得不大,但是卻一直沒有停過。
晚膳過后,楚立在驛站旁邊的一處小亭子生了一大堆火,慢慢烘干斗篷上融化的雪水。
熊熊的火光照耀下,斗篷立即冒出了濃濃的水霧,夜慢慢靜了下來,呼號的寒風也消停了一會兒,附近只剩下火堆燃燒的噼里啪啦的聲音。
護衛(wèi)的西楚軍在驛站周圍扎營,不間斷地四處巡邏,火堆的熱氣讓楚立感到四周的殺氣淡了些。
這時衛(wèi)南揚走近來,他也借著楚立生起的火堆烘干身上披的那件有些陳舊的斗篷。
他不時向楚立手上的斗篷瞥兩眼,眼中滿是羨慕。
“聽說楚兄弟箭術了得,在下一定要領教領教”。
楚立客套答道:“不敢當,我這閑野村夫的吃飯本事那能與赫赫威名的西楚軍相提并論,衛(wèi)統領說笑了”。
“楚兄弟救了我們世子,就不必過謙了,不知楚兄弟師承那位高人?”。
衛(wèi)南揚這次除了護衛(wèi)的職責,還帶了林章的秘密任務,就是要弄清楚立的來歷和身手。
三言兩語,楚立便聽出了個中玄妙,原來暗中護衛(wèi)還有這層用意在里面,看來林章是對自己的身手起了懷疑之心。
“家?guī)熛騺砬骞驯苁?,乃普通百姓,只是略懂弓弩之術”。
“難道楚兄弟只是精通弓箭之術?”。
“粗淺拳腳倒會幾招,只是難登大雅”。
“如此......正好我?guī)в泄谏恚蝗缇痛伺c楚兄弟切磋切磋?”。
見衛(wèi)南揚有備而來,楚立似乎也不好推脫,于是準備起身,將手中斗篷放在一邊,與他比點一二。
“你你你......你要干嘛?”。
這時一段急促溫軟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響起,仿佛為這片有些死氣的夜空增添了幾分生機。
看見林筱琳嬌柔的臉上帶有幾分指責的味道,楚立放置斗篷的雙手停滯在半空中。
“這石板上這么臟,你怎么能把我親手......母親送你的斗篷放在那上面呢?”。林筱琳三兩步走近楚立,微仰著頭,一臉不滿地指責道。
她那白皙的臉蛋被近處的火堆照得白里透紅,嘟起的兩片薄薄的嘴唇瑩潤剔透,鮮亮微紅,無意間卻展露出對男人的無限誘惑力。
楚立立馬將斗篷捧在胸前,嘴巴笨拙地上下顫抖著,講不出話來。
不過偶然聽到手上的斗篷是林筱琳親手做的,楚立心頭還是涌上了一股暖流,讓他足以抵御這個冬季的寒冷。
“郡主誤會了,是末將想要和楚兄弟比試一下箭術,所以楚兄弟才情急之下,無意將......”。
還沒等衛(wèi)南揚辯解完,林筱琳插言道:“天色這么晚,比試就留到以后吧,衛(wèi)大哥還是做好母親房間附近的護衛(wèi)吧”。
雖然聽到林筱琳稱呼自己哥哥讓衛(wèi)南揚心里美滋滋的,但他還是嚴肅地應了聲是后,大步往巡營方向走去。
林筱琳轉身看了眼楚立,嫣然一笑,臉上的羞澀之情被紅紅的火光遮掩,她在楚立剛剛坐的長凳上坐下,柔聲問道:“斗篷披得合身暖和嗎?”。
“合身,暖和,非常合身暖和”。楚立急促地回答道,一顆心卻不聽使喚地跳到嗓子眼上。
雖然孤獨冷漠的他一心只想著復仇大計,但是面對如此佳人的蜜意柔情,他的那顆如冰的心也開始被暖化。
林筱琳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坐下,隨后從他手上接過斗篷,發(fā)現上面仍舊有濕濕的感覺,便捧在自己胸前往火堆上靠近烘干。
“本來大哥是要帶你一起去幽州的,是我求哥哥讓你留下,陪我和母親來西山”。林筱琳小心翼翼地表露自己的感情,既靦腆又有一種不懼的直白。
“我喜歡和你待一塊兒,嘻嘻......”。
望著林筱琳甜美的笑容,楚立也不自覺地微笑起來,還點了點頭,示意林筱琳,他也有相同的感受。
然而林筱琳不知道的是,讓楚立留下其實是王妃的意思。
雖然楚立一顆心撲通撲通亂跳,但是嘴巴卻笨得說不出一個字來。
這時楚立才發(fā)現,林筱琳的身上也披著一件和自己那件同樣款式的白色斗篷。
心動的感覺讓楚立短暫地忘記了一切,單純地享受著眼前安靜美好的時光。
火堆燃燒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清晰,仿佛三春時節(jié),鳥兒歡快的叫聲,給沉寂的大地帶來新的希望。
黑暗依舊氣勢洶洶地包圍了亭子里的火堆,但火焰卻愈燃愈旺。
第二日,直至傍晚時分,楚立一行才趕到西山腳下。雪在上午停了一會兒后,下午卻下得更猛烈。
還好恩業(yè)寺在西山半腰往下的位置,又有一條直通山寺的曲型山路,只是馬兒在厚厚地積雪里,行走得異常緩慢。
忽然,拉車的馬停住不前,揚天長嘯,似乎感受到了危險氣息的降臨。
路兩邊的叢林,枯黃的長草堆積,再覆蓋上皚皚白雪,掩蓋住背后的一切。
飛雪隨風拂面,讓楚立突然聞到血腥的味道。
陰沉的天空因為滿天的飛雪而變得更加昏暗,楚立警惕地取下背后的弓,驅馬靠近馬車,衛(wèi)南揚也命令百名士兵將馬車圍住,十幾個士兵舉起手中的盾牌,將馬車牢牢圍護成一個鐵桶。
呼......呼......呼......
隨風而來,一排黑壓壓的箭從林子里嗖嗖嗖地飆射向人群。
鐵的箭頭和士兵的刀不停碰撞,發(fā)出蹬蹬,砰砰,叮叮的聲音嚇壞了馬車里的林筱琳。
她只是感到周圍的光線忽然變暗了許多,隨之便是一陣激烈的打斗聲。
箭雨過后,一群身著夜行衣的刺客從林中,從樹上,從前方道路,繁密地迅速冒出來,在雪白的世界顯得格外刺眼。
楚立緊咬著牙,不停地從背后的箭袋中抽出一支支鐫刻了死亡標記的箭矢。
他射出的箭如刀切豆腐般穿過一具具本來帶有溫度的尸體,箭穿人體而過,劃拉出一道道飆射的血液,讓空氣中迅速彌漫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慢慢他的箭一支支的變少,終于到了射完的時候,幾個刺客持刀向他沖殺過來。
此時,暗中的護衛(wèi)在衛(wèi)南揚的命令下,也趕到了戰(zhàn)場。
馬車依舊被保護得嚴嚴實實,即使沒有暗衛(wèi)出面,這些刺客殺手也無法靠近。
楚立故作姿態(tài)地被幾個刺客擊退,很快,衛(wèi)南揚便飛躍到他的身前,幾下功夫便將刺客悉數殺盡。
顯然派出刺客的人嚴重低估了西楚軍的實力。
試想,如果沒有萬全的準備,林章又怎么會讓妻女貿然上山拜佛呢。
趁著夜色未濃,衛(wèi)南揚吩咐一部分人打掃戰(zhàn)場,其余人快速往寺里趕。
離了戰(zhàn)場很長一段距離,馬車附近的盾牌才被撤下,雖然沒有目睹戰(zhàn)場的激烈,但光從打斗聲中,車中二人也能想象身后積雪中流淌的還熱乎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