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逼吡罱械?。
正窩在他懷里哭的人,聽見了聲音,微微一僵,停下了哭泣,從七令懷里退出,抽抽涕涕的抬起頭來。
相思先看向七令微微點頭,然后目光轉(zhuǎn)向他懷中,那張梨花帶雨的臉上。
真真一副好模樣。
饒是見慣了狐妖那樣絕色的相思,也由心贊嘆道。
那姑娘穿著一身黃色的勁裝,頭發(fā)挽成男子的發(fā)髻用白玉簪著,杏眼柳眉,朱唇皓齒,面若桃花。腰上別著一條長鞭和一塊看起來價值不菲的玉佩,鞭上黑色的流蘇長長的垂至膝蓋,腳上踩著雙金線繡著白玉蘭的錦靴。
端的一副世家小姐的模樣。
“她是誰?”世家小姐開了口,聲音里透著股稚氣,又有些說不出的精貴:“七令哥哥是何等尊貴的身份,為什么要叫她姐姐?!?p> “芙蓉不得無理,這位是青山之主相思,也是我的救命恩人?!逼吡畹皖^訓(xùn)斥道,眼里卻滿是寵溺:“我叫一聲姐姐,也是應(yīng)該的。”
他用衣袖擦了擦眼角還掛著眼淚的芙蓉,向相思介紹道:“姐姐,這是我的表妹玉芙蓉?!?p> 玉芙蓉雖擦干凈了眼淚,但還是紅著一圈眼眶。
她不高興的看著相思,嘟著嘴不情不愿的說道:“相思姐姐好?!?p> “你好。你是來找七令的嗎?”
玉芙蓉看著相思:“我自然是來找七令哥哥的,我整整找了他三年!”
說著,玉芙蓉像是想到什么,語氣突然變得狠冽起來:“這三年我找了無數(shù)的地方,怎么也找不到七令哥哥。若不是我抓到那人的爪牙,又怎會知道七令哥哥在這青山。”
“無事,都過去了?!逼吡畎矒岬?。
“過不去!怎么能過去!這青山是什么地界,這天下有誰不知。哪怕是三歲幼童都知青山是個妖怪窩,凡人進來只有死路一條。不過還好,還好七令哥哥你沒事?!?p> “你這小娘子說話好生有意思,他當(dāng)然沒事,相思姐保的人,誰敢動啊?!焙吭谛』ㄉ砩希氩[著眼,眼尾細長,勾人心魄。她輕佻條的笑了笑,眼神有意無意看了七令一眼:“在這青山有誰不知道小郎君,哦不,應(yīng)該是你的七令哥哥,是相思家的小郎君啊?!?p> 此話一出,周圍的妖怪都笑了起來,向七令投去促狹的眼神。
青山住著唯一一個凡人,是青山之主相思家養(yǎng)的。這確實是大家都知道的,私底下,這些妖怪們還偷偷畫過關(guān)于他們八卦的話本。
畢竟,當(dāng)妖怪也是很無聊的,不能害人,就只能自己找些樂子了。當(dāng)然這些相思是不知道的,大家都很有默契瞞著她。七令倒像是知道一點,但也有意放縱。
“你,你這個女人,說話怎么這般,這般不知羞恥?!庇褴饺貧饧t了臉:“我七令哥哥是怎樣風(fēng)清朗月的人物……”
“小娘子?!焙犻_眼看著玉芙蓉,打斷她接下來的話:“你也知道,我們這青山是個妖怪窩,你這風(fēng)清朗月的好哥哥呆在這三年,還能好到哪去?再說了,我們是妖怪,你見過妖怪知羞的嗎?!?p> “你!”玉芙蓉語竭,她咬著唇,不甘的看向坐在樹上的狐妖,緊緊的握住拳頭。
“嘖,凡人真是規(guī)矩多?!币粋€圍觀的蛇妖說道。
“是啊,不過這皮囊真好看。”
“瞎說,明明還是相思姐的皮囊最好看了。”
一時間,群亂作一團,嘰嘰喳喳的討論起來。玉芙蓉的臉越來越紅,剛剛止住的眼淚又有要掉下來的趨勢。
七令的眼里有了幾分冷意,他拉過玉芙蓉,用自己的身體護住。轉(zhuǎn)頭向相思說道:“姐姐難道不管管嗎?!?p> 相思看著七令,不知道應(yīng)該是什么反應(yīng)。
她管?她該管些什么?
翠羽不高興的哼了一聲,小小聲對相思耳語道:“這個小娘子不是紅臉蛋,就是紅眼眶,好像我們在欺負她一樣。我們?nèi)羰且圬撍?,就不會讓她見到小郎君了?!?p> “好了?!毕嗨驾p輕拍了拍翠羽的手:“你先去找絕殊吧?!?p>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毕嗨颊f道。
相思發(fā)話了,妖怪們自然是要聽的。
大家漸漸散去,狐妖帶著小花路過玉芙蓉身邊時,特意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意味深長的看向七令,不回頭的走了。
最后只剩下相思、翠羽、絕殊和七令、玉芙蓉五個人了。
“絕殊你們不走嗎?”相思看向一開始就安安靜靜坐在樹上,沒有說過話的絕殊,問道。
“不了,今天我想跟著你,你忘記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嗎?”絕殊搖搖頭,面無表情靠著樹干,抬頭看向天空:“你們聊,我不看就是了?!?p> “我也不看!”翠羽忙學(xué)著絕殊抬頭看天,一副也要留在這里的模樣。
相思無奈的向七令搖搖頭,看向他懷里的玉芙蓉:“好了,他們都已經(jīng)走了。小娘子你還好么?”
“別叫我小娘子,一點規(guī)矩都沒有!”玉芙蓉吼道。
“芙蓉!”七令語氣不善。
聽見七令的訓(xùn)斥,玉芙蓉扁了扁嘴,到底是沒繼續(xù)說下去。
相思尷尬的笑了笑:“那,先和我回木屋吧。想來芙蓉也累了,需要休息?!?p> “芙蓉是你能叫的嗎!你要叫我郡主!而且我不需要休息,七令哥哥我們現(xiàn)在就走吧,離開這兒,離開青山。”
“芙蓉,已經(jīng)夠了!姐姐不是凡人,自是不受這些俗禮的束縛。而且,我什么時候說要離開青山了?”七令再次斥責(zé)道。
“七令哥哥,你不想離開青山?”玉芙蓉睜大了眼睛:
“七令哥哥,你是不是被這些妖怪迷了心智,你居然為了她兇我,還不想離開!你知道這些年我為了找你做了多少事嗎!”
“我知道!”七令頭疼的看向玉芙蓉,努力放平語氣:“芙蓉,我很感激你?!?p> “我要的不是感謝!七令哥哥你為什么不想回去?你忘記是誰害你在這里嗎?你忘記那些仇恨了嗎?我找了你三年,你既然還活著,為什么不回去!”
七令無言,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玉芙蓉的眼神漸漸從不可思議,氣憤轉(zhuǎn)變成失望,難過。
眼里的悲傷濃烈的都快滴出來。
相思看著兩人,玉芙蓉和七令之間有種說不出的氛圍,那是屬于他們兩個人的世界,別人進不去,也插手不了。
想著,相思看向七令說道:“你走吧。”
七令不可置信的抬起頭,眼里滿是沒預(yù)料道的詫異和被拋棄的難過。
“玉芙蓉說的不錯,這青山就是個妖怪窩,你一凡人呆在這,也不合適,總不能過一輩子?!毕嗨伎聪蚱吡畹难凵駸o比認真。
“還有,我是妖怪,自然不會遵守你們凡人的俗禮,你既然不愿我叫你的名字,那我便連名帶姓的叫了。莫見怪?!边@話卻是相思對著玉芙蓉說的。
“好了,天色也晚了,你們還是明天在走吧。先隨我回木屋休整一晚,不會耽誤多少的?!?p> 七令沒有說話,就那么望著相思。
玉芙蓉見相思確實要讓七令和她離開,語氣也緩和了。
“那好吧?!?p> 她們?nèi)藵u漸走遠,樹上的絕殊和翠羽相顧無言。
玉芙蓉和七令隨相思回到了木屋,相思將玉芙蓉安排在七令屋旁,得到了了玉芙蓉的笑臉一個。
相反,自回到木屋起,七令的臉上就一直不好看。
相思垂下眼瞼,當(dāng)做什么都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