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清清的地下室。
室內有一個巨大的金色水臺。水臺的四個方位各有一個刻著三足金烏的柱子。水臺從四周向中央傾斜,黑色的水也順著水臺的方向流淌。
瑤兒靜靜地坐在水臺的中午。頭頂?shù)暮诮鸶桌锊粫r滲下水來,黑色的水滴答滴答,緩緩落在她的身上。
瑤兒的雙手、雙腳被青銅鎖鏈牢牢的拴著,身上布滿了一道又一道的傷痕。
平常她的臉就比其他人更為蒼白,此刻更是沒有多少血色。一雙杏眼,眼神渙散,不知看向了何處。原本就寡淡到極點的臉蛋,在日復一日的折磨下,無甚生機。
地下室的門被人打開,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水臺前。屬于這個身影的臉很是邪氣,他俯下身子,蜷曲的長發(fā)隨著她落在瑤兒的臉上。瑤兒別過頭去,不想看見這張在心里咒罵了千萬次的臉。
丹朱瞧見瑤兒的模樣,怒火沖到心頭。
他微瞇雙眼,伸出一只手,狠狠捏住了瑤兒的下巴。他下手力道很重,瑤兒覺得很痛,自己的下巴幾乎都要斷了,可是仍然倔強倨傲地瞪著他。
看到瑤兒的反應,丹朱微微一笑,他很是滿意。于是他松開了手,居高臨下地瞧著瑤兒。
瑤兒失去了丹朱的禁錮,再次把頭扭到一旁。
丹朱走到一只三足金烏的柱子旁邊,停下后漫不經心地說道:“瑤兒,或許你哥哥派人來救你了?!?p> 聽到這里,瑤兒的眼神瞬間有了一絲生機。瞧見瑤兒的反應,丹朱再次升起一股怒氣,他的聲音很是低沉,道:
“可惜你哥哥找的人是女媧一族,平陽的禁制一下,她連自身都不保,又怎么來救你?!?p> 看到瑤兒再次陷入絕望中,他輕輕笑出了聲,繼續(xù)說道:“不過瑤兒,你別失望。等我找到她,我倒是可以把她帶來陪你一起,也省的你孤單寂寞。畢竟你與你母親,可都不是什么受得了寂寞的人呢。”
說完,丹朱的眼里多了一絲陰鷙。
瑤兒狠狠咬了下自己的雙唇,自從來到這里,隨著丹朱的折磨漸漸加深,她心里的希望就一點點喪失了,可心中的那個疑問卻愈來愈深。
今日,她終于忍不住了。對著正在撫摸三足金烏的丹朱,她盡力發(fā)出了聲音,微弱中帶著一絲顫抖:“為什么?丹朱,為什么你要這樣對我?”
丹朱聽到她的話,并沒有回身。他輕輕轉動了三足金烏的機關,一道火光撲向了瑤兒,將她包圍起來,燃燒著她的靈魂。瑤兒一如從前,閉上雙眼,一聲不吭。
丹朱向門口走去,留下一句話:“瑤兒,你就好好享受吧,這里沒人會打擾到你?!?p> ******
燭藍與小姤仍然十分戒備,盡管這位叫大羿的男子,說他或許知道些什么,關于平陽,關于丹朱。
緊跟他,三人穿過了熱鬧的街頭,走進了冷清的樹林。
因而,燭藍不由得有些擔心,自己現(xiàn)在法力盡失,小姤似乎沒有什么法力,若是這個叫做“大羿”的男子想要傷害他們,可能兩個人一個都跑不掉。自己也許該提前做些什么。
這樣想著,擔憂了一路的她終于有了計劃,抬起雙眸卻看見小姤那張云淡風輕的臉。
果然是沒什么經驗,燭藍心中無奈,剛想偷偷告訴小姤自己的計劃,那在前面領路的男子卻突然停下了腳步,輕輕飄來一句:“到了?!睜T藍抬起頭,瞧見一個小院。
“進來吧?!闭f完,大羿就走進了院子。
燭藍很是不安,她不知道該不該跟著大羿進去,糾結的她站在原地。
小姤回頭,瞧見旁邊女子深深蹙起的眉,也想到了她的擔憂。于是上前,輕輕拉起燭藍的衣袖。
燭藍注意到了小姤的動作,于是抬頭看向小姤,那一雙深淵般的眼睛緊緊盯著自己,但是深邃的目光卻很是平靜。
小姤的聲音很是溫柔:“小九,跟緊我便好,其他的不用擔心?!?p> 聽了小姤的話,看著他自信的目光,燭藍有些不忍,她微微點了下頭,便跟著小姤進了院子。
但她內心依舊在盤算,想著小姤法力微弱,若是有什么意外,兩個人能跑就一起跑掉;若是不能,自己便拖住大羿,讓小姤去鐘山把自己的父母找來。
想到這,燭藍獲得了一絲勇氣。
院子里的小屋是木質的。燭藍迅速環(huán)視一周,瞧見墻角一處,擺滿了奇奇怪怪的籠子。那些籠子里空無一物,都堆放在一起。
“進來吧?!贝篝嗟穆曇魪男∥堇飩鱽?。燭藍輕輕吸了一口氣,跟上在前面的小姤。
兩人坐在大羿的對面,面前各自放了一碗茶。大羿伸出手,說:“請隨意?!眱扇酥皇屈c點頭,沒有回話。
大羿明白他倆的心思,沒有過多追究,畢竟……更加要緊。他便直接開口:“那我就直說我了解的情況了。丹朱不是人?!?p> 燭藍雙眉微微抬起,有些震驚,心想這人怎么上來就開罵。
大羿并未瞧見燭藍眼中的詫異,繼續(xù)道:“丹朱是下凡歷劫的仙人,原身是大金烏?!?p> 聽到這,燭藍狠狠吸了一口氣,雙手不自覺地瞎摸索。她抓住了小姤的手,對著他道:“小姤,不然咱們回去吧?!?p> 說完,她便神色匆忙地站起來,拽著小姤就要做出一番要離開的架勢。
可她沒有注意到,對面的小姤正因為自己突然的接觸,有些窒息。
因而,小姤那頭半天不動。
燭藍低下頭,只見身旁的小姤正如泰山般穩(wěn)坐一旁。
她瞬時明白了小姤的意思,便又不情不愿地坐了下來。
確實,曾經許下的諾言,再怎么說也要好好履行的,即便不是什么正派人物,也不能做個無恥之徒。
可燭藍回想起年幼時與大金烏僅有的一次相處,記憶中那只發(fā)了狂的大金烏噴著火追趕自己與小南,而小南光著被燒得烏漆嘛黑的身子嚎啕大哭……想著那個畫面,燭藍打了個哆嗦。
但她想不到,小姤的靜坐其實無關其他,只是剛剛燭藍與自己的突然接觸,讓他有些慌了手腳。
為了掩飾自己,他舉起眼前的茶盞,一飲而盡。但因動作過于迅猛,又咳了起來。
燭藍見他如此,只當是他自己不小心,便撇著嘴翻了個白眼,放開他的手腕,輕拍他的后背。不拍還好,這一下,小姤又更為激烈的咳了起來。
大羿在對面將兩人的所作所為盡收眼底,想到地牢下關起的那只狐貍和那個女子……面具后的他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