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此時卻波瀾不驚的開口說道“德妃姐姐,我今日不請自來也不知道打擾了姐姐沒?”
喜鳶瞧著,也不知道賢妃到底來這里是什么意思,她在宮里待了這么久,別說德妃,放眼整個后宮,也沒有人和賢妃算得上交情。
德妃小心翼翼的說道“妹妹今日前來,是我宜蘭宮的榮幸,這里比不上妹妹的棲雁宮,妹妹來此到底是宜蘭宮蓬蓽生輝了?!?p> 賢妃說道“姐姐這話聽著好像有些敬而遠之,不過妹妹今日前來的確是有幢要緊事,來與德妃姐姐好好商議?!?p> 德妃心里咯噔一下,卻也猜不出賢妃能有什么主意打在她身上。
賢妃明媚的笑容浮現(xiàn)在臉上,德妃見著,也只好說道“賢妃妹妹也知道,我這宮里自然是樣樣都不如你的。妹妹容顏天姿絕色,實屬我朝之冠,又有棟梁之才,深得陛下之心。我輩望之,只能自嘆不如,賢妃妹妹是聰明人,可我確實糊涂鬼,若是有什么要緊事,煩請細說,我若是能幫得上忙,自然會幫的?!?p> 賢妃拍著手笑道“姐姐這阿諛奉承之詞我聽著卻不惱火,德妃姐姐在后宮多年,資歷聲望都是我不可比之的。今日妹妹前來,不過是想聽姐姐有什么打算罷了?!?p> 德妃狐疑的問道“打算?”
賢妃點了點頭。
德妃說道“我能有何打算,除卻這些日子我給珸兒尋了些親事,待到日后珸兒成婚,我這做母親的也就能松一口氣了。除此之外,便只能日復(fù)一日在這后宮里,挨挨度日罷了?!?p> 賢妃說道“宮里多得是德妃姐姐這樣的人,只是德妃姐姐就真的這么心甘情愿的在后宮中將自己藏起來嗎?”
德妃說道“姐姐愚鈍,姿色容貌皆平平,又年老色衰,昔日不過僥幸得陛下恩寵,綿延皇嗣,昔日得不到的,今日更難得到,倒不如規(guī)規(guī)矩矩的活著,活著一天算一天,左右不過一輩子,進了宮門便出不去了,我這樣的人也只能有這樣的選擇了?!?p> 賢妃把玩著手中的茶杯,開口說道“德妃姐姐何須這樣壓低自己。陛下子嗣眾多,劉昭儀與薛昭容膝下子嗣也不少,可也只是進宮多年一步一步爬到如今位置上的。若姐姐真是一無是處,又怎么會位列四妃呢?”
德妃停了一下,小心說道“賢妃妹妹今日來便是與我說這些不相干的話嗎?”
賢妃說道“這可并非不相干,先前姐姐也說了,要給平王說上一門親事。平王是姐姐的惦記著的,可齊王才是德妃姐姐的親生兒子?!?p> 德妃警覺的看向賢妃道“賢妃你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賢妃看著德妃防備的樣子,起身說道“德妃姐姐不必擔憂,我與姐姐的心是一樣的,都希望孩子能夠平安長大,然后我們做母親能少擔憂些就是。”
德妃說道“可這與齊王有什么關(guān)系?”
賢妃說道“這內(nèi)廷之中詭譎莫測。咱們都是做了母親的人,一步步走到如今這個地位。對這些爭斗也是心知肚明。姐姐從才人進宮進來一步步走到德妃這位置,這其中吃了多少苦頭,姐姐心里應(yīng)該清楚。我雖攤上一副好皮囊多了些寵愛,可這卻是害人性命的毒藥,背后多少人多少雙眼睛看著我,嫉妒我,暗中加害我的還不成,恨不得還要將我活剝了皮。姐姐,我只是不愿在重蹈覆轍罷了?!?p> 德妃聽著賢妃講著,這些她都清楚,也聽到過對賢妃不少嫉妒之語,這宮里便是這樣。沒了恩寵會有人欺負,寵愛過多又遭人暗害。深宮之中什么樣稀奇古怪的事情都算不得事情,所以這么多年德妃從來不爭這些鏡花水月的事情。
凡事看開,就活的不那么束縛。
德妃說道“賢妃妹妹說的倒是真心的。咱們既已到了這見不得人的去處,就只能小心些活著。”
賢妃說道“所以,我也不打算再爭下去了,我十五歲進宮,如今也三十二歲了。我也不再年輕,璇兒也快成年,我也愈發(fā)的憂心忡忡。從陛下立儲之后,皇后也與淑妃聯(lián)起手來。如今連齊王閑散在家,兵權(quán)一事自然與那邊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這么耗著,怕是用不了多久什么事惹著陛下了,直接趕去齊州了?!?p> 賢妃說的直中要害,德妃如今思慮的便是此事。東宮那邊雖不成器,卻是嫡長子,陛下如今讓齊王閑散皆因于此。
德妃說道“我能有什么辦法,皇后娘娘自然是什么都好的。淑妃是大將軍的妹妹。而我向氏一族,自從家父仙去,成材的也不過一個六品文官。至于其他叔伯姊妹,連一件整衣服都尋不出來,還得靠著我來接濟。所以我才費勁心思給瑂兒求來一段好姻緣,有相互幫襯的,我這心里也算安心一些?!?p> 賢妃說道“齊王戰(zhàn)功赫赫,百年之后陛下撒手人寰,太子登位。你說他會如何對待擁有威望的齊王?”
德妃小聲說道“太子自然會念及手足之情,齊王亦會好好輔佐太子?!?p> 賢妃冷笑著說道“姐姐若真的覺著太子顧及手足之情,又何必費盡心思給他攀上劉家的女兒?”
德妃一時竟啞口無言。
賢妃對著身邊的丫頭說道“景珍,將東西拿出來吧?!?p> 景珍從袖中拿出了一個袋子,遞給了德妃。
德妃見著那袋子問道“這是何物?”
賢妃笑著說道“聽聞德妃姐姐這幾日有些咳嗽,所以我就讓景珍去太醫(yī)署給德妃姐姐抓上一味止咳藥?!?p> 德妃接過那袋子后,拆開袋子,果然是止咳的藥材,便對喜鳶說道“賢妃妹妹惦記本宮的身體,送去廚房給我燉些來吧。”
喜鳶拿著袋子,聽著德妃的吩咐去了廚房。
賢妃說道“如今姐姐還認為只要明哲保身便可一世無虞?就算姐姐這么想,齊王也未必這么想。本是同根生,可人與人的命卻各為不同。齊王如今暗地里招兵買馬,讓那蘇家的后人操練著,說到底也是個有野心的??上蚴弦蛔宓降资菐筒涣怂?,他的岳父縱使在厲害,也難以招架吳氏與林氏在朝中的勢力。如此,姐姐還能安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