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潛入,但在極為周密的安排下,猞猁難書等人的行動近乎兒戲。
他們從螺旋樓梯這種可以稱的上是大門的地方大搖大擺闖入,而沒有一人能夠發(fā)現(xiàn)。
作為常人的居民們此時都早已睡下;貓刑自信于安保的嚴(yán)密,加上處理了大堆貓柚留下的爛攤子,也陷入了熟睡。
至于貓柚,他的意識還在投影世界沒有出來,察覺不到本體世界的任何情況。
僅以實力論,被羊休誆騙的戰(zhàn)狂公會若遇著貓柚,絕對逃不出和腐蝕之觸同樣的命運。
但他們來的時機有點太巧了。
在這種情況下,說不定還真有可能達成羊休沒能達到的成就!
仿佛是預(yù)感到了此次行動離勝利不遠,猞猁難書心情不自覺好了許多,竊笑起來。
跟在他身后狐履冰和名為猩鬼的猩人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
正笑著,他們來到了最后一層樓梯。
距離成功,就差幾級階梯!猞猁難書愉悅的踏了上去……
萬籟俱寂。
耳邊貝殼耳機的滋滋聲消失了,身后猩鬼與狐履冰的動靜也消失了。
風(fēng)聲、蟲鳴俱都消失。
世界安靜了下來。
只因一個人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在樓梯的上方,出現(xiàn)了一個帶著難以形容的威嚴(yán)的貓人。
他的周圍閃耀著黃金般的光輝。
金色的雙眸眼神溫和,但透著一種超然的、不似人間的冷漠,仿佛端坐于九天之上,高高在上、不染凡塵、視萬物萬物為芻狗的圣人。
這就是超我,貓柚潛意識里完美的理想人格,榮耀與崇高的象征,處于群的頂端的孤獨王者,人性中至高道德準(zhǔn)則的概念集合體。
與其說是人,倒不如說他的本質(zhì)更多的是神性。
現(xiàn)在,他接管了貓柚這具身體的控制權(quán),降臨在人間,成為一尊在世的半人半神。
僅僅只是看著他,猞猁難書幾人便不由自慚形穢,生出跪倒在地,頂禮膜拜之心。
僅存的理智告訴猞猁難書,眼前這個存在是他們絕對無法戰(zhàn)勝的,必須逃!
但身體完全不能動,仿佛他的意識已被剝離出身體,失去它的掌控權(quán)。
緊接著,就連著僅存的理智也全然泯滅了。
所有人眼中只有一種色彩,那就是狂熱,仿佛是信徒遇見了神明。
不,比狂熱更可怕。
因為那目光中分明透露著——我很清醒,這樣的意味。
在他們完成這樣詭異的轉(zhuǎn)變后,以貓柚之身降臨現(xiàn)世的超我,說出了臨世以來的第一句話。
“你們……自裁吧?!?p> 聲音很平靜,就像他的目光一樣,充滿淡漠與不容質(zhì)疑的味道。
可這樣的話語真的會有人接受嗎?
黑暗妖獸們看起來就像是陷入某種強大的催眠效果中,然而當(dāng)催眠者下達違背被催眠者意愿的指令時,指令是不會生效的!
答案是接受了。
因為他們不是被催眠了,而是被名為靈魂掌控的異能從靈魂層面對意識進行了修改。
他們的身心,以眼前這位存在的話語為最優(yōu)先級的指令。
“是,我的主人?!?p> 所有人一齊立正站好,說出了這句話。
就連那些通過魚眼監(jiān)控注視過貓柚的阿斯亞暗諜也不例外。
貓柚轉(zhuǎn)身離去,光輝蔓延,滿室皆金。
猞猁難書抬起左手,每根手指的指尖都長出半尺長金屬指甲,聚攏,然后刺入心臟。
狐履冰背后風(fēng)之羽翼張開,構(gòu)成羽翼的羽毛化作致命的羽矢,射入了她的身體。
猩鬼的身體上冒出了些許雷光。
那些或站于生物智腦前,或藏于暗處的阿斯亞獸人摸出小型豌豆槍,對準(zhǔn)自己的太陽穴,同時扣下了扳機。
砰!
血花飛濺的時候,貓刑忽然驚醒了。
或許普通人只以為這聲音只是哪里的金屬落地聲,但久經(jīng)訓(xùn)練的他能清晰的分辨出,那“砰”的一聲,是槍響。
他檢查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自己已失去控制權(quán)。
心下微沉,他沖出門去想查看貓柚的情況,卻看見貓柚從大門外走了進來。
泛著金光的眼瞳在黑暗里異常顯眼。
貓刑剛想說些什么,又忽然止住。
那雙眼睛給了他一個眼神,眼神里蘊含的一些簡單信息,讓他大致了解了方才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雖然對于一個眼神來說,它里面包含的信息著實有點多了。
但這也許就是妖獸的神奇吧!那雙會變成紅色和金色的眸子也是。
貓刑只能在心里這樣解釋道。
不要打擾我。
在那個眼神里,還含有這個意思。
貓刑不再試圖與貓柚交流,走到外面,開始聯(lián)系妖獸協(xié)會處理后續(xù)事物。
當(dāng)他看到那三個在妖獸協(xié)會通緝榜上兇名赫赫的妖獸,低聲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
不僅是因為他們的死亡,還是因為他們的死法。
盡管他早已通過妖獸協(xié)會的資料了解到,貓柚曾經(jīng)覆滅過一個黑暗公會,但紙面上的東西,終究沒有親眼看見帶來的震撼大。
而且,如此詭異的死法……
這位精銳特工心中突然不寒而栗。
……
……
超我躺在床上,闔上了眼睛,姿勢與貓柚的自我意識進入投影世界時一模一樣。
自他在意識海誕生后,便一直如此。
在之前的碾壓式戰(zhàn)斗中,控制戰(zhàn)狂公會后,將其身份洗白,使其為貓柚服務(wù),顯然是更好的選擇。
可這種對靈魂的細微修改,是很容易被靈魂的自愈功能給修復(fù)的。
除非他能一直保持著靈魂之力的供給,不然控制時間不會太久。
但這需要他能一直接管這具身體。
因為修改他人靈魂,是以神性為主導(dǎo)的超我的獨有能力,本我與自我是無論如何也掌握不了的。
然而自我才是“我”的真正主人,所以不能長久出現(xiàn)的他選擇屠滅戰(zhàn)狂公會,才是當(dāng)時最好的選擇。
當(dāng)然,除了上述理由,“這些人理應(yīng)受死”“不可與之同流合污”之類的想法或許才是主要原因吧!
他畢竟是超我,而不是完全注重個人利益的本我。
心中微動,察覺到自我的意識即將回歸,他迅速沉寂下去,出現(xiàn)在了意識海里的石亭頂端。
破舊的石亭里,頭發(fā)與雙瞳皆為猩紅色的自我還是那副小孩子的模樣。
他老氣橫秋的自顧自煮茶、飲茶,沒有說請超我喝茶的意思。
超我心里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