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繡口不擇言,已經(jīng)說出了許多不堪聽的話,與侯門小姐的身份嚴重不符。
本來就已經(jīng)在眾人面前出了大丑,顏面可以說是丟的干干凈凈而不自知,蕭易安也滿意了,眸中閃過一絲事成得意之色。
不過當看到假山上閃出一眾來人時,她不禁感慨,連老天爺都在幫自己。
于是掩下唇邊即將要翹起的笑意,臉上換了一種愧疚心疼的神色,對蕭瑾繡低頭行禮道歉:“三姐姐別生氣了,都是我的錯……只求姐姐大人有大量,讓我能在侯府有一方立足之地就感激不盡了?!?p> 由于蕭易安低著頭,所以看不清楚她臉上的神情。但是話語中畏縮害怕,顯然是十分懼怕,在別人眼里完全是一個弱勢無依的形象。
在佛經(jīng)里動了手腳害得別人當眾出丑,前來詢問又挨了一巴掌,還把人踹下水池……
如今反倒裝成白蓮花,把自己撇的干干凈凈!
蕭瑾繡覺得眼前之人,厚顏無恥的程度已經(jīng)超乎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她早已經(jīng)氣憤不已,自然也口不擇言,“你擺出這種清白無辜的狐媚樣子給誰看,給我下馬車墊腳都不配,還真當自己是個上不了臺面的東西?一個庶女而已,如蟲蟻般的卑微東西,你也配呆在這侯府里!”
話音剛落,身后不遠處,傳來一個冷冷的蒼老聲音,“好大的口氣!”
一眾丫鬟齊齊回頭,看清楚后連忙下跪行禮,“老夫人安好,大夫人二夫人安好,兩位小姐安好?!?p> 聽到那個蒼老聲音的時候,蕭瑾繡已經(jīng)癱倒在地,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連行禮也忘了。
蕭易安則抬起頭來,佯裝驚訝的行禮,實際上心情燦爛到無以復加。
蕭老夫人當年正是以庶女的身份成為繼室,受過不少白眼,所以最恨別人動輒把“嫡庶之分”掛在嘴邊,無異于是在戳她的傷疤。
尤其是蕭瑾繡最后那句“庶女如蟲蟻一般卑微,不配待在侯府里”,著實是打臉。
這句話的語境,含沙射影,就算換成蕭老夫人也沒什么差別,估計現(xiàn)在老太太想打人的沖動都有了。
蕭老夫人確實氣的不輕,甚至兩耳“嗡嗡”作響,眼前直冒金星。
她定了定心神,緊緊地握住拐杖,毫不留情地斥責道:“我活了一大把年紀,還從未聽到過這樣狂妄放肆的話!試問金陵城中,哪個官家小姐有你這般無禮?”
蕭瑾繡雖然與這位祖母感情不親厚,但也沒有這樣嚴加訓斥的時候,還當著諸多丫鬟婢女的面,更感到丟人。
她只覺得自己委屈極了,今日從早到晚竟然沒有一點兒順心的事情,控制不住了,抽抽搭搭地哭起來。
大夫人周云英連忙求情,“母親,瑾兒她年紀小不懂事,一時糊涂才會說出這種話,并沒有別的意思……”
“是啊,三姑娘年紀還小,哪里知道這其中的是非道理,肯定是無心之失?!倍蛉颂迫糨嫘σ饕鞯馗胶驼f,“點回去讓大嫂好好教教就是了,不然再說出這等言論,那可是讓人笑話的?!?p> 唐若萱話說的暗藏陷阱,如果蕭瑾繡年紀小,不明白是非道理,那所以說出這番話一定是被人影響的。
那誰還懷有這樣的心思呢?
子女管教失責,是父母的罪過,這話直接就叫矛頭指向了她的母親——周云英。
老夫人本來就偏心二房,現(xiàn)在觸到逆鱗,更是不加掩飾的直接訓斥長媳,沒有絲毫要留面子的意思。
“你是怎么教導女兒的?整日里忙著府中總管的事務,看著倒是像模像樣,我還以為你是個精明聰慧的,原來卻是個糊涂至極的人!嫡庶尊卑怎么比得上骨血親情,這樣簡單的道理,難道你不明白?把“嫡庶”這兩個字掛在口上的是那小門小戶的做法,咱們這種侯府世族教不出來這種女孩家!”
蕭老夫人不曾放過正在哭泣的蕭瑾繡,轉(zhuǎn)過頭來又說:
“既然你過了及笄之年,也該懂得是非道理,剛才你口中都說的什么,自小家塾學堂里先生教的書都白讀了?不說言語有失,就是你方才對待妹妹高傲輕慢、自以為是這一條,就該受到家法嚴懲!”
畢竟是還未出閣的女兒,老夫人話語里還是留了情的,比訓斥周云英時要委婉得多。
可即便是這樣,蕭瑾繡依然覺得自己是蒙受了天大的委屈。
胡亂抹了臉上的一把淚,帶著哭腔指認說:“是她,都是她搞的鬼……”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眾人將目光移到了蕭易安身上,這個長房的不知名庶女便以這樣的方式走入大家的視線中。
不看則已,目光一瞥之下,便覺得這個庶女身上帶著這種淡淡的風華氣度。
說不出是什么,但是有了這種氣度,便讓人再難以從她的身上移開目光。尤其是那雙幽黑的眸子,如同黑曜石般的沉穩(wěn)不驚。
人群之中的蕭玉茹最為驚訝,她看著這雙眸子,總覺得極為熟悉,就像是在哪里見過無數(shù)次一般。
那其中包含的復雜情感,還有一瞬即逝的冰冷意味,卻又不由得讓她感到膽寒,似乎眼前這個人與自己有著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蕭玉茹仔細看的時候,蕭易安已經(jīng)恢復到了先前平靜無波的神情,再找不出絲毫異常的痕跡。
好像剛才那種蘊藏著殺意的凌冽眼神,都只是她的錯覺而已。
蕭玉茹打消了懷疑的念頭,都沒見過幾面的庶女,難道還和自己有什么過節(jié)不成。
因為蕭易安生母早逝,又生性懦弱,所以在府中的存在感極低,說是透明也不為過。
一應宴會都不出席,在外界的知名度更是半點兒也無,還不如鄭姨娘的四小姐。還落得個“嫻靜文雅”之名。
但是到眾人真正審視這位五小姐時,發(fā)現(xiàn)她的容貌身段都是上乘,還有種無可比擬的雍容氣度,竟然可以與府中最為出挑的大小姐蕭玉茹一較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