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黃雀在后
紛亂的夜,鮮紅的血,死亡的近在咫尺,沈風感覺到了巖洞口的那個黑影。
來人的黑并未融于這夜的黑,那是一種即使是閉著眼也可以沉進人心里的顏色,帶著絲絲寒意,或者說是殺意。
想來,他已經(jīng)在遠處等了很久吧,等到周跡離開他才出現(xiàn)。
“很好!”沈風扔出兩個字,這兩個字撞在石壁上,在再蕩回來,恍惚間讓人找不見它的方向!
頃刻之間,一把劍已經(jīng)懸在他的脖子上,沈風知道這把劍是葉霜花的,如今是她兒子的。
“現(xiàn)在殺我,你就不怕被人說是趁人之危?”
袁悟冷笑,劍逼得更近,“我只要殺你,何須管別人怎么說!”
“小小年紀,卻不似那些沽名釣譽之輩,很好!”
沈風一手扶著脖子上的劍,緩緩起身,“但你不該殺我!”
袁悟最聽不得一個已無還手之力的人廢話,但他沒有直接殺死沈風,劍鋒一轉(zhuǎn),挑在沈風的肩部。
沈風沒有吭聲,這點疼痛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今晚,他的話忽然多起來。
“對于很多人來說我或許真的該死,但對于你母親,我實在想不出一條必須死的理由來!”
袁悟的劍再次挑向沈風的肩部。
“當年,我救她出往生閣,送她出洛陽,我想著我們此生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了吧!可是,她偏偏要回來百殺門,殺門主,盜金戈令!”
沈風自顧自的說,不去看袁悟,也不論自己還有沒有說下一句話的機會。
“你說,換做是你,你能放過她嗎?況且,我派出去的還是一個羽翼未豐的少年,他本不該是你母親的對手,當我趕到時,你母親卻死在他手里!我怎么也不會想到會是這個結(jié)果!”
提到葉霜花的死,沈風的語氣中透著明顯的哀傷。
“你說這么多是想我饒恕你嗎?”
袁悟的劍刺向沈風沈風,卻避開了致命處。
“不,我是想我自己能放下!”
他這一句話說得極輕,仿佛整個巖洞內(nèi)只他一個人。
“我想,我已經(jīng)給了你足夠多的時間廢話,別人可沒有這個待遇!”
的確,薛騰當初只說了一句便死在袁悟的劍下。
“深感榮幸!那么,你動手吧!”
此刻,袁悟的劍只需要輕輕從沈風的脖子上劃過,好比切一塊軟軟嫩嫩的豆腐,然后沈風就會死,心中多年夙愿瞬間得償。
月亮終于從烏云的包圍中逃出來,剛剛好好是巖洞口所在的方向,如同一只明亮的大眼睛看著這里的一切。
袁悟再次揚起的劍忽的就停在半空中。
袁悟的猶豫不是因為沈風今晚的這番話,江湖中騙子太多,為了活命怎樣的謊話編不出來,就算是真的,又怎樣?
對于結(jié)果沒有任何改變。
他之所以猶豫,是因為忽然間看到沈風腰間掛著的那柄小小的木劍,小時候,母親也為自己雕過一把,只是如今再也尋不見了。
袁悟那種從最開始果斷決絕要置沈風于死地的態(tài)度轉(zhuǎn)而化成眼底滲出的一絲溫柔。
這種溫柔恰似洞外的月光。
“殺了他!你不是個心軟的人!”
一個女人的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亦驚碎一地月光,驚醒了揮劍不落的少年。
袁悟朝來人的方向看過去,是白鹿兒無疑。
“你還是找到我了!竟跟來了這里,看來是我低估你了!”
“我跟你好幾日了,因為你太過專注于這個人所以沒有發(fā)現(xiàn),哈哈!”
此情此情仿佛正應了那句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你……”
“我什么?從前我說叫你和我一起浪跡天涯你不肯,這一次,我不會放過你,那怕是尸體,我也要將你帶走!”
白鹿兒的心里對袁悟似乎有一種極深的執(zhí)念。
她一鞭子朝沈風甩過去,對袁悟剛才的猶豫不決很不滿意,她喜歡看他無情又狠毒的樣子,“你不殺,便由我來結(jié)果了他吧!”
袁悟的劍從沈風的脖子劃向白鹿兒的鞭子,他即便想殺沈風,也不愿被別人逼著去做這件事。
就像女人有一件好看的衣服,她會選擇在好天氣好心情的氣候穿出去,但若是某天有個人逼著她穿這件衣服,這件衣服便沒有那么好看了。
而白鹿兒恰恰不明白這一點,她越是想袁悟痛下殺手,袁悟越是不愿順從為之。
她對沈風出手,袁悟就會對她出手,這是人的個性使然。
對沈風的仇恨是袁悟自己的,他不允許別人來插手,更不允許別人來和他爭奪!
這一會兒,他倆反倒沒有一個人去管沈風,劍光鞭影,一來一回,約摸斗了半個時辰。
白鹿兒終是不敵袁悟,但她卻沒有一點灰心喪氣的意思,“你瞧著,我爹和我娘很快就能找到這里,我今天非將你帶走不可!”
而被兩人暫時忽略掉的沈風已經(jīng)悄悄移動到巖洞口,洞口的下方是萬丈深淵。
若是要往上去,勢必要動用內(nèi)力,不說動用內(nèi)力會加速他全身的血液循環(huán),也就是加速死亡,就說此時他的內(nèi)力仿佛被關(guān)在一個小格子里,即便是使也使不出來多少。
白鹿兒是個意外,他原想最多不過一個袁悟,對于袁悟,他賭命。
對于白鹿兒,他沒有什么可以拿來賭的,何況照白鹿兒的說法,圣女和白鬼生的來到或許就在這片刻功夫。
今晚的意外太多。
沈風準備蓄力飛出巖洞的那一剎那,一雙腳狠狠踹向他的背部,他猛的噴出一口血以后,一頭栽入深淵。
白鹿兒后撤雙腳落地,拍了拍手,很滿意的對袁悟說:“瞧,我把他踹下去了,死了!哈哈!”
袁悟也退了回來,他終究還是慢了一步,沈風真的掉下去了。
啪!啪!
袁悟聽到兩聲清脆的耳刮子,今晚的又一個意外到了。
袁悟只看到立在白鹿兒身前的女人,卻沒有看到她是如何進來的,一點聲音也沒有,如幽靈鬼魅那般。
“你知道你壞了我多大的事嗎?”圣女厲聲訓斥。
就連白鹿兒也不知道她母親此次來到中原是為了百殺門的金戈令。
白鹿兒的手摸著自己微腫的臉頰,她并沒有哭,相反氣勢毫不若于圣女,“母親你的事大,難道我自己的事就不大了嗎?”
似乎是習慣了女兒這種毫不馴服的個性,圣女反而怒意稍減,“你有什么事?”
她一邊說一邊瞥了一眼袁悟,心中大概猜出幾分,“為了這個小子?”
“不錯,我要將他帶回去!”
“恐他還不夠格做我邪靈教未來的教主!”
“我會讓他有資格的!”
圣女最了解她這個女兒不過,對于得不到的東西她總是有很深的執(zhí)念,不如就順了她的意,或許哪一天她就膩了,厭煩了。
“那好,母親就幫你把他帶回去!這樣你的大事就算了了吧!那么該來說說我的了!”
白鹿兒知道,母親不會輕易放過她,答應替她了結(jié)心愿只是讓她無話可說。
邪靈教歷代的圣女就數(shù)她母親最有手段,對付自己的親生女兒亦是如此。
“我此番來中原,本是要找沈風,迫他道出金戈令的秘密,如今被你攪黃了,所以這個任務就交給你吧!”
“給你一年的時間,在中原,查出金戈令的秘密,否則,我就殺了這小子!”
圣女再次瞥了一眼袁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