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拖油瓶
張澤天回到家里,將房屋周圍的箭鏃都清理了一下。數(shù)了數(shù),有八支之多,但都是只射在房屋的邊邊角角,而且用的力道恰恰能釘進(jìn)墻面,卻這不能穿過,他這屋子本是新改建了一番,原來的那間倒是堅硬的土墻。但地方狹小不方便設(shè)館,如今擴(kuò)建出的,都是竹屋,若射箭用的力道再大一些,那貫穿也不是難事??蔀楹沃皇窍笳餍缘纳浼?,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擔(dān)心安歌這一次善意救人,卻是惹了極大的麻煩。而那個受傷的青年公子,就是禍患之源。如果他真與官兵遭遇了,為何上衣都是血跡,傷勢卻并不嚴(yán)重,而且他也并未表現(xiàn)出驚慌失措,死里逃生的那種狀態(tài)。反而是,反而是平靜自若,仿佛這一切都是他布的局。想到此間,他一整夜都睡不安穩(wěn)了。
第二日一早,張澤天給孩子們講了一章論語,便無心授課了。讓他們自習(xí)了一會,便遣散了學(xué)生,想去安家看看,偏偏那個唐一宇不干了,纏著他非要一起去。
“先生,帶我一起去吧,那個漂亮姐姐答應(yīng)了讓我再去玩的。”
“唐一宇,聽先生的話,我不是去玩的,是去幫忙的?!?p> “幫什么忙啊,我也可以的,是抄書還是背書,我都可以的?!?p> “小宇,跟姐姐回家吧,不要纏著先生了?!碧埔挥畹慕憬阍谝贿吔兴?。
“不要,不要,我要跟先生去看漂亮姐姐。你自己先回去吧,記得跟娘說不要擔(dān)心我的,我會一直跟先生在一起的。姐姐快走吧,別影響我們了?!碧埔挥钕駛€小大人一樣指揮著姐姐,那個姐姐雖然大他好幾歲,但仿佛很聽他的話,立即轉(zhuǎn)身走了。
“唐一宇你怎么非要纏著我???你姐姐的話,你也不聽啊?!?p> “我們家我最大,我才不是要纏著先生,我是想去看漂亮姐姐。先生,我們快出發(fā)吧?!?p> “唉,真是拿你沒辦法?!睆垵商煺顩]有理由去安歌家,這下帶著唐一宇去,還真是個好辦法。
張澤天拉著唐一宇的小手,穿過竹林向安家進(jìn)發(fā)。一路上唐一宇激動壞了,給他講那個漂亮姐姐有多么溫柔可親,還答應(yīng)了要給他吃紅棗羹,要不是他娘早交待了,不能亂吃人家東西,會中毒的,他才忍住了。好不容易看見安家的柵欄門了,張澤天這才松了一口氣,這孩子,對安歌竟然這樣入迷。昨晚一路走來,覺得何其短暫,今天竟覺得這路這樣漫長。同樣的距離,以為身邊的人不同,就有了不同的體驗。張澤天開始思念安歌,離的越近,那種渴念就越強(qiáng)烈起來。他希望看到她的笑容,看到她安然無恙,看到她天真明媚的容顏。
“先生,就是這里了,我記得,我記得的?!闭f著,唐一宇就一路小跑,進(jìn)了院子。
“漂亮姐姐,漂亮姐姐,我來了,我來了?!毙『⒄驹谠鹤永?,大聲喊著。
“這位小朋友,你找我嗎?”那個受傷的青年已經(jīng)立在庭院里練功了,看來恢復(fù)的很快。
“你才不是漂亮姐姐呢,不過,你的樣子也很漂亮啊。”唐一宇認(rèn)真的看了看說話的人,得出了這樣的結(jié)論。
姜恒昌爽朗的一笑,“小朋友,你的眼力還真不錯啊。誰帶你來的?”說話間,他看見后面張澤天進(jìn)來了,心念一轉(zhuǎn),又對著唐一宇說道:“小朋友,你是后面那個人的拖油瓶嗎?”
“我不是小朋友,更不是什么拖油瓶,我有名字的,我叫唐一宇,一二三四的一,瓊樓玉宇的宇?!毙『⒆庸墓娜鶐妥樱瑲夂艉舻恼f。那模樣還真是可愛,讓人忍不住想去摸摸他的小臉蛋。
“哦,唐一宇,真是個好聽的名字啊。你父親是唐百名吧?!?p> “啊,你怎么知道我父親,你是他的朋友嗎?”
“朋友,不,啊,算是認(rèn)識吧,他怎么讓你一個人在這里啊。”姜恒昌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絲真誠的關(guān)切。
“父親公務(wù)繁忙,讓我跟著先生學(xué)做圣賢。這位哥哥,你懂不懂做圣賢啊?”
“我不是哥哥,也不懂做圣賢,我只會打拳,你要學(xué)嗎?”姜恒昌滿以為這個小孩子會開心的跳起來。誰知道這個小孩子撇撇嘴,表達(dá)了他的不屑。“先生說了,上兵伐謀,武力為下下等。我只要學(xué)會了做圣賢,自然天下可安,要學(xué)什么打拳呢?”
姜恒昌聽了這話,愣在那里,這孩子真是不一般。
“哈哈哈,唐一宇你來了,怎么越發(fā)會講道理了,來給姐姐去吃木樨糕吧?!卑哺柽@時候從屋里出來,她本來聽見聲音就想出來的,卻見姜恒昌跟小孩子套話,便聽聽究竟。沒想到這個姜恒昌還很喜歡小孩子,跟這個唐一宇還說了一車話。昨天她還想唐一宇是是哪家的孩子呢?原來是這個唐百名,他是附靈鎮(zhèn)的稅官,百姓們繳稅后,都會得到一個蓋有他名章的文契,所以這個鎮(zhèn)子上任誰都知道唐百名是誰。他的孩子,這般聰穎,倒也是不足為奇了。
“漂亮姐姐,我央求了好半天,先生才答應(yīng)帶我來這里玩。你不知道我費了多少力氣,先生固執(zhí)的很,就是不肯,最后還是我勝利了?!碧埔挥钜灰姲哺?,就開始嘚瑟他為了來這里費了多少力氣。
“你先生呢,怎么還不進(jìn)來?還等著人請他不成?”
“先生就那樣啦,我們不管他,漂亮姐姐,帶我去吃木樨糕啊。”唐一宇上前抓住安歌的手,就要往屋里蹦。
“姜公子,也請你進(jìn)來吃點心了,你的傷還沒完全好,不用急著練功的。”
“謝謝姑娘,我不過是運運氣,疏通一下筋脈,到讓姑娘憂心了,是我的不是。那位張公子,我去外面請他進(jìn)來吧。”姜恒昌說起話來,永遠(yuǎn)是讓人如沐春風(fēng)的樣子。
“不用了,他是我們的鄰居,平日里也很熟悉,都是來去自如的。他想來便來,不來就在外面侯著吧。哪有專門請的道理。我看他是酸秀才的病發(fā)作了吧?!?p> 說著,就拉了唐一宇進(jìn)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