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期盼中斗詩,如期舉行,月圓之夜,凌波度熱鬧非凡,燈火通明,滌音舫鶯歌燕舞,人山人海,才子佳人相聚一堂,當晚一票難求。幸好衛(wèi)姨母提早給幾個外甥女準備好,崔厭和四位堂妹順利的進入滌音舫,人一到齊,畫舫就開到河中央,岸邊的人就是望斷脖子,也難以一窺眾才子的風采。
詩人們是等所有人落座后,再進入會場,可以自由選擇座位,坐在自己的支持者邊上。當沈公子踏入時,立即吸引了全場人的目光,大家以熱烈的掌聲歡迎,這個集才華和美貌于一體的新詩人。全場所有的姑娘都希望他能坐在自己的身邊,而他卻直直地朝霜雪走去,坐在霜雪的身邊,使霜雪成功地收獲全場羨慕嫉妒恨的目光。而她不在乎,她太好奇他和景墟之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個冰塊是不可能說得,只能從沈公子這邊探聽一下。
斗詩會以滌音舫頭牌,暢音姑娘一曲《高山流水》開始,暢音姑娘歌聲如黃鸝鳥般美妙動聽,一曲畢,暢音輕啟朱唇:“一曲高山流水送給各位才子,預祝各位才子,今晚都能覓得知音。”臺下歡聲鼓舞,金社長宣布,斗詩會正式開始。
斗詩會規(guī)則是,每個進入畫舫的人,都分到五朵荷花,每位詩人吟誦完畢后,如果覺得吸引你,你就可以將花送到舞臺邊,放入寫著參與斗詩的詩人名字的花框里,比賽完畢,誰的花框里花多,誰就是桂冠。本次斗詩的內(nèi)容以荷花為題,第一位詩人吟誦:“浮香繞曲岸,圓影覆華池。長恐秋風早,飄零君不知。”平平無奇,霜雪也就失去興趣,而沈公子作為壓軸出場,還沒得很,對其他人也不是很感興趣。兩人就有意無意地開始聊了起來,霜雪還不知道怎么開口合適點,就聽沈公子問起:“霜雪小姐和祁景墟熟識?”
“不是很熟,就認識,沈公子叫我霜雪即可?!彼┗卮?。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霜雪怎么看祁景墟?”沈公子倒是直接,剛見面就問起對他人的評價。
霜雪驚訝于沈公子的直白,要是其他人,霜雪一定會瞧不上,不過沈公子是詩人,她想想詩人比較真性情,也不算唐突了,就照實說:“祁景墟高高在上,老是擺出一份王爺?shù)臉幼?,冷冰冰的,為人傲慢,常常拒人于千里之外,恐怕木易縣的人沒有一個喜歡他。”
“他的確是這樣的一個人,沒想到這么多年了,還是沒有改變?!鄙蚬佑行┩锵У卣f。
“沈公子和他認識很多年了?”霜雪好奇地問。
“從小認識,那天見面尬尷的場景,相必霜雪十分好奇吧?”
“非常好奇,你們竟然從小認識,那么應該發(fā)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吧?!?p> “你大概只知道他是楚地的楚王吧?”
“是的?!?p> “可這個楚王擁有十萬大軍,保護著大言國的西部邊陲,他的權勢大的就連大言國的皇帝都對他忌憚三分?!?p> “他這么可怕?!?p> “更可怕的是,他對人生殺予奪的任性。我本名叫祁沈,和景墟從小一起長大,一起在楚王府度過我們幸福的童年,從小我們就是無話不談的發(fā)小。先父是老王爺?shù)馁N身侍衛(wèi),陪老王爺打過無數(shù)戰(zhàn)役。老王爺?shù)赂咄兀葠鄯欠?,對我視如己出,他能給景墟的,也總是給我一份,承諾先父一定把我培養(yǎng)成才。轉(zhuǎn)眼間,我們都成了意氣風發(fā)的少年郎,景墟因醉心于戰(zhàn)役,經(jīng)常隨父出征,而我沉迷于文學,則進了學院,繼續(xù)學習?!?p> “祁景墟是否從小,就這么高高在上,目中無人。”
“不是的,景墟小時候也調(diào)皮搗蛋,打架生事,但是為人熱情溫和,也待我如親兄弟。自從那年開始他就變了,老王爺和先父死于戰(zhàn)場,全軍覆沒,只有景墟和幾個侍衛(wèi)逃了出來。他繼承了王位,成了楚地的王,從此就變成了冷冰冰,高高在上的王爺,而且目中無人,獨斷孤行?!?p> “遭逢人生巨變,性情有所改變也實屬正常。但是這樣的一個王者,百姓豈不遭殃。”
“誰說不是呢,我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老王爺出征前,曾為我安排了楚地府衙記事官的職位,府衙的人都清楚。景墟當上王爺之后,可能嫉妒老王爺對我的偏愛,就一意孤行,堅決不讓我入府衙,先父的好友出面相勸,他卻下令將我驅(qū)逐出楚地,永不得再踏入楚地半步。害得我從此到處飄零,回鄉(xiāng)無望?!?p> “他怎么可以如此對待兒時的好友,簡直就是無情無義之人。他還不遵從老王爺?shù)倪z愿,簡直就是無德不孝之人。這樣的一個,怎么配當一地之王呢?!彼鈶嵉卮舐曋肛熎罹靶妫瑸樯蚬釉馐艿牟还虮Р黄?,她還真沒想到祁景墟原來是個這樣的人。幸好,滌音舫鑼鼓喧天,周圍的吵鬧聲蓋過了霜雪的聲音,否則指責皇室成員,可是大不敬。
霜雪大聲過后就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太合適,瞟了一眼四周,發(fā)現(xiàn)崔厭和大家大談特談燕王府,炫耀自己多么受燕王妃器重,以及燕王妃德行多么高尚。霜雪覺得這堂兄真是丟人丟到家了,頓時羞紅了臉,真想過去阻止他,又覺得不太合適。沈公子見霜雪為難地盯著崔厭,問道:“你這位堂兄似乎和燕王妃很熟悉?”
“他是燕王府的占卜官,很受燕王妃器重,把燕王妃夸得天上有地下無的,依我看啊,太夸張了,燕王妃似乎很樂意操縱他的一切?!?p> “霜雪大概不知道,你堂兄口中的燕王妃就是祁景墟的姨母吧?”
“啊,這么巧啊,怪不得上次崔厭看到他,非要去問候他。”
“這位燕王妃和侄子一樣傲慢,目中無人,一意孤行,誰要是敢忤逆她,后果只有兩種,要么順從了,要么消失了?!?p> “王府的人都好可怕,那燕王爺不管嗎?”
“老燕王爺早年就戰(zhàn)死沙場了,燕王妃扶世子繼承王位,但世子年幼,其實大權都捏在燕王妃手上。她還有一個女兒,秋菱郡主,年歲比景墟小一點,兩家早就有結(jié)秦晉之好的意思。”
“這兩個人倒是挺相配了?!彼┏靶Φ卣f,想起王瀟瀾這么多年窮追不舍,都是白花工夫,倒是替她可惜起來。怪不得祁景墟一直說王瀟瀾不是他的心上人,對她不冷不熱的,原來還有一個更好的選擇。
“是的,他們家族都有這個傳統(tǒng),這樣就不會誰瞧不起誰了。”沈公子諷刺地說。
他們兩個繼續(xù)旁若無人聊下去,十分投機,相見恨晚。沈公子一舉手,一投足,溫文儒雅的樣子,深深地刻在霜雪的心里,霜雪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心儀的男子就這樣來到了自己的身邊。直到沈公子出場,兩人才依依惜別,沈公子優(yōu)雅地走向舞臺中央,暢音親自彈琴為他伴奏,他那低沉的聲音,從舞臺中間流出。“鑲湖三百里,菡萏發(fā)荷花。五月西施采,人看隘若耶?;刂鄄淮拢瑲w去越王家。”一首畢,掌聲如雷,無數(shù)朵荷花被送往沈公子的花框里,無需評判,沈公子成功摘得本輪斗詩會的桂冠。大家都涌上舞臺為沈公子慶祝,婷歡也瘋狂地想上去,婷珊拼命地拉住她,霜雪還能穩(wěn)得住自己,但是臉上開心的笑容卻瞞不住了。
斗詩會結(jié)束,夜已深了,崔厭護送四位堂妹回崔府。一路上,他喋喋不休地贊美滌音舫和每個詩人的才華。婷歡和婷珊興高采烈地談論,哪個詩人文采風流,哪個詩人貌若潘安,特別是講到沈公子,兩人就激動得無以倫比。霜雪倒是安靜得很,一言不發(fā),她現(xiàn)在滿心都是沈公子親切的笑容,優(yōu)雅的舉止,低沉的聲音,以及他所受的不公,她害怕她一說話,就被別人看穿了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