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來京城有段時間,望穿秋水才等來了婷婉的信,一下子到了兩封,原來第一封是寄到客棧了,輾轉(zhuǎn)才送到鳴園,這樣和第二封信就一起到了鳴園。霜雪迫不及待地打開信,信上寫道:
“霜雪吾妹親鑒:
本不該打擾妹妹游山玩水,但是家里發(fā)生了一件重大地事情,我實(shí)在是無力支撐,望妹速歸,助我一臂之力。我們親愛的妹妹,在青云山和沈公子一起失蹤了。金社長給父親來信說,一發(fā)現(xiàn)兩人不在,就發(fā)動全員尋找,卻始終不見影子。后來在婷歡的房間發(fā)現(xiàn)了一封寫給金夫人的信,婷歡在信上說自己深深愛慕沈公子,這輩子非他不嫁,無論他去哪里,必生死相隨。請金夫人轉(zhuǎn)告我們莫要尋她,她要追求自己的幸福,無論誰也無法阻攔。我覺得這不可能,婷歡淘氣,肯定是和我們開玩笑的。平時她雖膽子大些,但也不至于如此不顧家族顏面的事情。而沈公子,溫文爾雅,才華橫溢,雖然貪慕虛榮,但肯定也會顧及基本的禮義廉恥。所以這有可能就是他們兩的惡作劇,就像上次在詩社一樣,男扮女裝惡作劇。
可是母親一聽到消息,就深受打擊,頭疼病又發(fā)作了,終日躺在床上。四姨娘一直哭喊著,婷歡完了,也一下子病倒了。父親已經(jīng)出發(fā)去青云山了,了解詳細(xì)情況后再做打算。家里的事情一下子落到我的肩上,還有五個孩子還要帶。我有些支撐不住,希望妹妹能體諒我的處境,回來幫幫我,我們一起共度難關(guān)。
崔婷婉字?!?p> “終于出事了,沈公子拐跑了婷歡,不會如婷婉所愿,只是一個惡作劇而已?!彼鈶嵉刈匝宰哉Z,然后迫不及待打開第二封信:
“霜雪吾妹親鑒:
上封信,我思緒紊亂,不知是否講清楚。自父親去了青云山,并沒有傳來好消息,青云山方圓已沒有她們的蹤跡。更不幸的是木易縣和青云山都傳出沈公子負(fù)債累累的消息,很多鋪?zhàn)拥恼乒穸紝①~單,送到金社長那里,要求金社長務(wù)必想辦法找到此人。父親非常悲觀,他判斷沈公子肯定是為了避債,順便把婷歡拐走,說是一旦讓他抓到沈公子,一定要打死這居心不良的浪子。如果這消息屬實(shí),婷歡這一生就真的毀了??赡赣H卻擔(dān)心,父親如果碰到沈公子,可能被沈公子打死,畢竟他很年輕,而父親已經(jīng)上了年歲。
我雖然已不奢望這是惡作劇,還是覺得情況未必這么糟,沈公子如果是為了避債,帶著婷歡干么。我們家的情況,他非常清楚,婷歡不可能帶給他很大的財富。除非他也愛上了婷歡,如果是這樣,那也稍覺安慰。上次寫信著急崔你們回來,我真是亂了分寸,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急也沒用,你們還是按照你們原來的行程安排吧。當(dāng)然,如果你們能提早回來,我將萬分欣喜。
崔婷婉字?!?p> 看完這封信,霜雪想著,婷婉就是這樣善解人意,自己明明已無法承受,還是想著她們。而對婷歡,無論她們做出多無恥的事情,她也舍不得把人往壞里想。可霜雪卻無法茍同,第二封信讓她更加憂慮,她認(rèn)為,沈公子這樣見慣了花花世界的人,才不會愛上一個一無所有,又天生愛交際的姑娘。他只不過覺的逃亡的旅途太過無聊,有一個心甘情愿伺候他的女人跟著,也不錯,等哪天煩了就甩了。婷歡這輩子是完了,名譽(yù)掃地,連累家族不說,只怕她自己也有可能客死異鄉(xiāng)。
霜雪又氣又恨,她咬牙切齒,雙手緊緊握著,連指甲插入肉里,滲出血絲也沒有感覺。她十分后悔,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堅(jiān)持到底,哪怕被婷歡恨死,也不能放她出去,如今一切都遲了,她淚流滿面,為婷歡,也為自己。祁景墟一踏入房門,看到的就是這副情形,他本來是身體剛好一點(diǎn),想來看看霜雪,卻見霜雪在暗自流淚。他的心一緊,從未見過霜雪如此傷心,他大步走過去,將霜雪的手掰開,用潔白的手帕小心翼翼地包扎起來。他專注地盯著霜雪,語氣溫和地說:“無論發(fā)生何事,都不要傷害自己?!?p> 祁景墟溫和的聲音讓她恢復(fù)了一點(diǎn)點(diǎn),她抓著祁景墟的手急急地說:“景墟,幫我找回舅父舅母好嗎,她們一早出去了,我們需要立刻回木易縣?!彼┐丝桃稽c(diǎn)力氣都沒有,抓著祁景墟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來人,去找衛(wèi)無涯夫婦,讓她們速回。”祁景墟吩咐了下人,回頭憂慮地望著霜雪說:“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可以知道嗎?”
“當(dāng)然,我現(xiàn)在能依賴的人只有你了。”霜雪下意識地說,并將崔婷婉地兩封信遞給他,然后痛苦地閉上眼睛。
祁景墟看完信,臉上的表情變得無比陰郁,此刻他開始痛恨自己的一念之仁,讓霜雪在鳴園如此傷心。他知道此刻仍和安慰的話都是蒼白無力的,只輕輕問了一句:“你是決定立刻回木易縣嗎?”
“是地,一刻也等不了,舅父舅母回來立刻出發(fā)?!彼└纱嗷卮?。
“好的,我去給你們準(zhǔn)備。”祁景墟說完,轉(zhuǎn)身出去。
“祁云就不要跟著我了,你需要他,而且他跟著我,我就更明顯了?!彼┻€是不習(xí)慣日日被一個人盯著的感覺,而且人終究還是要靠自己自保的。
“好?!逼罹靶嫔碜右唤┻€是沒有學(xué)會依賴他。
“景墟,再見了。”霜雪看著祁景墟的背影,喃喃自語,家里發(fā)生這樣的事情,現(xiàn)在的祁景墟是不會介意了,可她介意了,她不能讓他成為笑柄,不能辜負(fù)他的情真意切。
雖然很小聲,祁景墟還是聽到了,他頓了一下,霜雪想必是恨他,如果不是他包庇,沈公子不可能去禍害她妹妹。他和她的距離怎么這么遠(yuǎn),無論怎么走都走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