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悍臂拉著玉璴徑直朝王宮金鑾寶殿走去。
公主的手厚實有力,攥得玉璴手疼。
她安慰自己,既然大家都是女子,拉拉手應(yīng)該也無妨,于是硬著頭皮,任由公主拉著走,踉踉蹌蹌凌亂地跟著公主的大步流星。
不一會到了金鑾寶殿,國王宣公主駙馬上殿。
大殿上除了兩班文武列于左右,殿中央還多出百十來人,著裝各異,應(yīng)該就是公主所說的遠(yuǎn)客。
公主與玉璴上殿,拉著玉璴給國王行禮畢,列于御階左側(cè)武官一列的最前方。
多吉國王端坐在王位上,目光柔和,面帶微笑,和聲對公主道:“敏斯兒過來。”
公主依言出列走到多吉國王身邊。
多吉國王道:“諸位君卿都是遠(yuǎn)道而來的貴客,是專門為參加你與駙馬的婚禮而來。快來見過貴客?!?p> 公主朝貴客一一行禮。
群臣還禮。
多吉國王又道:“這是孤王的小女,諾格敏斯公主,也是我厚芝國的王儲,未來的厚芝國國王。
眾君卿都曉得,我厚芝國男女平等,男女皆可承襲王位。
小女自幼天生神力,又蒙高人指點,精通十八班武藝。
琴棋書畫也都粗略懂得。
孤王本欲和親鄰邦友國??墒牵?,都怪本王素日將她縱壞了,非要搭秀樓自選夫婿。
幸而小女眼光倒也不俗,選得一位佳婿。他日小女登基后,她二人婦唱夫隨,共同勵精圖治,保我厚芝國國祚綿長,造福我漠北。
還望眾君卿能如相扶本王般扶助小女。
本來定于選親完三日后就大婚??墒遣辉耄蛉漳堃蛔迳米詺Ъs,借故滋擾,限我厚芝國十日內(nèi)交出人質(zhì),并每日獻(xiàn)出男丁二十人,否則就要屠國?;槠谥坏猛坪笫铡?p> 各位本是參加婚禮來的,然而,現(xiàn)在形勢有變。逢我厚芝國國難當(dāng)頭,只能先請各位在敝國王宮屈就幾日。待擊退敵人,再舉行婚禮。還望海涵則個?!?p> 大家都憤憤道:“想不到漠龍族這么背信棄義,真是有辱神族身份?!?p> “嗯,這漠龍族簡直欺人太甚!”
“國王放心,我們都好說,等幾日無妨?!?p> 忽然,人眾中一人朗聲道:“早聞公主乃我漠北碧羽孔雀,秀外慧中,多才多藝,傾國傾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怎奈小兒粗鄙庸碌,怎能配得上公主。然小兒情字上是個癡貨,見公主玉面一次,就再難忘,非要來參加選親。
就他這般陋才,怎么能入公主金眼。不肖子竟然要當(dāng)街自刎,丟殺人也。
本王今日便帶小兒回國,恐不能參加公主大婚。還望多吉國王見諒!”
這一通話說的文縐縐甚是體面,但人人都聽出,有不小的怨氣在內(nèi),像把酸豆付拌上蔥,又酸又嗆?
眾人不由得向說話之人望去。
只見那人身高體胖,白凈面皮,锃光瓦亮的光頭上戴著一個金絲發(fā)箍。發(fā)箍上鑲嵌著一枚雞蛋大小的紅寶石,一看就知道是價值連城。
多吉國一怔,面上有些尷尬:“是羅娑國多花爾兄啊。呵呵,你我是兄弟邦國。扎信王子玉樹臨風(fēng),乃人中龍鳳,是小女配不上王子才對。
況且姻緣本是前定,兩個孩子只是沒有緣分罷了。多花爾兄不要介懷才是?!?p> 多花爾國王暗自咀嚼了一下“介懷”兩個字是什么意思,剛明白過來,正要發(fā)話,旁邊一人截斷道:“父王,孩兒不孝。然孩兒定要參加公主的婚禮。
即便不能迎娶公主,能目睹公主幸福,孩兒也便心安了。還望父王恩準(zhǔn)?!?p> 眾人一看,正是扎信王子在說話。
這父子倆怎么都咬著舌頭說話,酸文假醋的?
玉璴認(rèn)出扎信王子就是那日在街上大喊大叫要尋短見的男子,心里大奇。這王子是眼瞎嗎?
想不到公主這模樣,還這么搶手,他邦異域的喜好奇特得真是讓人捉急。
多花爾國王怒氣橫生,這小王八蛋還知不知道要臉,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拆他爹的臺。拆他爹的臺不就是拆他羅娑國的臺嗎?
多花爾國王當(dāng)然不能罵粗話,只能強忍怒氣,文縐縐道:“公主既然不選你,你留下有何用?干受屈辱,讓為父也跟著蒙羞嗎?”
扎信王子道:“孩兒不敢。只是孩兒生平唯一愿望就是能迎娶公主。自孩兒十歲見公主一面,孩兒便立下此誓。大丈夫立誓不踐,虛妄為人!”
多花爾國王暗自將爆粗話的底線用舌頭在喉嚨里往下踩了踩:“一派胡言!大丈夫何患無妻,哪有為了女人輕棄江山性命的。成何體統(tǒng)!”
“父王嘗教孩兒執(zhí)著?尤其對中意之人!父王當(dāng)年不也是處心積慮才贏得母后芳心嗎?”
嘿,這小兔崽子,越來越不像話了!翻開你爹的黑歷史了!
多花爾國王白臉差點氣綠了:“你這小…”
小什么,他咽干饅頭般咽了回去。
厚芝國在漠北就是天朝上國,舉國擁有的文人是全漠北最多的。這次為了來厚芝國不丟人,國王王后王子一家三口練了一個多月的文人對話,就怕丟人。
沒想到這點墨水快讓這小子耗干了。
他二人你一文言我一文語在殿上吵來吵去,將旁人丟在了一邊。
眾人都想,這種事你父子二人私下商量妥當(dāng)就好了,怎么在大庭廣眾上吵個不休,聽得人牙酸費解的,太也不給多吉國王顏面了。
只聽扎信王子又道:“孩兒如能伴在公主左右,便死也值得。只不知公主除過駙馬,還欲選側(cè)駙否。若選的話,孩兒愿意再行一試?!?p> 他這半酸半白的言論一出,眾人都聽明白了,不由得低呼一聲,嗡嗡議論。
側(cè)駙既是側(cè)室,地位就如王子娶的側(cè)妃一般。
扎信王子是羅娑國的王儲,身份尊貴,卻甘愿屈尊于一介無名的駙馬之下,豈不是在告訴所有人羅娑國的地位也只像個偏房?
殿上一時氣氛緊張微妙起來。
多吉國王不知如何接話。若說不選,是在拒絕扎信王子,好像是本來要選,經(jīng)他這么一說才不選了。
若說選,扎信王子肯定嚷著要參加,又得罪了多花爾國王。
羅娑國雖臣服于厚芝國,但實力也是中上,不好得罪。
玉璴瞅著多花爾國王一張油膩發(fā)亮的白臉?biāo)查g轉(zhuǎn)紅又轉(zhuǎn)白,瞪著一雙綠豆眼,嘴唇抖了兩抖,呼呼喘著粗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時間殿上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