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睿繃著小臉兒,慢慢回憶起了那些“蕩氣回腸”,敢與日月爭輝的中二歲月。
那時候,他覺得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是傻叉,他一直有一種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孤獨感。
那天他又因瑣事和爸爸發(fā)生激烈的爭吵,他自認智勝諸葛,天縱奇才,可惜曲高和寡,世界上沒人能夠理解他。
又怪父母對他過分約束,管東管西,總以為了他好的名義,來綁架他的人生,剝奪他最珍貴的自由。
于是他決定離家出走,要自由,要自己出去闖蕩,創(chuàng)出一番事業(yè)來。
他把存錢罐兒打破,拿出平時攢下來的5000塊錢,找了幾件喜歡的衣服和鞋,統(tǒng)統(tǒng)塞進書包里,留下一封現在看起來中二無比,但當時覺地特牛的信。
辦完這些,他拎起背包,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家。
隨便買了一張火車票,便開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離家出走,最處的嘶吼,沒有父母老師的約束,他確實過了幾天隨心所欲放飛自我的日子,
可他沒想到,接下來的情況便急轉直下,離開家的第三天,他就被人盯上了,錢被騙去了大半。然而此時想回家,他又低不下頭,只能繼續(xù)流浪。
就這樣,不到一個星期時間,那個無所不能的中二少年,離開了父母的庇護,忽然發(fā)現自己一無是處。
就這樣他又連續(xù)流浪了幾天,從一個少年生生變成了一個乞丐。
可是到了此時,這個中二少年才發(fā)現,原來乞丐也不是那么容易當的。乞丐也是一種職業(yè),每一行業(yè)自成規(guī)矩,每一個乞丐都有自己的乞討范圍,其他的乞丐是不可以跨界的,一旦有外來乞丐入侵他們的地界兒,一定會被群起而攻之。
被乞丐們打成豬頭的楊睿,漸漸過上了三餐不濟的生活,最后竟到了跟流浪狗搶食的地步。
這天他照例在街上流浪,忽然看到前方有一家小超市在做活動,店門外擺著一排供顧客試吃的香腸。
他此時已經饑腸轆轆,他直接跑過去,排開眾人,擠到最前面。
只見此時桌子上,一共有十多種口味的香腸,每種口味的香腸,都切成了小塊兒,分別用盤子盛著,盤子的旁邊放著供人試吃用的牙簽兒。
楊睿此時餓紅了眼,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著牙簽兒把香腸碎塊穿成了串兒,然后放到嘴里一擼,一口吃下。
大概吃了4、5串兒的時候,被老板發(fā)現了,老板扯著大嗓門,厲聲呵斥:“哪兒來的小叫花子,快滾,你再不滾,信不信我抽你?”
老板邊說便從屋里拿出笤帚,沖了過來,楊睿一驚,撒丫子就跑,他躲到柱子后面,偷偷看向小超市的方向,還好老板沒有追上來,楊睿不由松了一口氣。
不過老板的叫罵聲卻沒有停歇,老板剛罵完逃跑的楊睿,轉頭對店員怒喝道:“我花錢請了個木頭來工作嗎?你是眼瞎還是死了?那個小乞丐在這兒吃東西,你沒看見嗎?”
店員是一個扎馬尾辮的小姑娘,大概18、9歲的樣子,戴著一副四四方方的黑框眼鏡,她低著頭,輕輕咬著嘴唇,露出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
這個小姑娘就是慕曉透,她當時在上大學,在這個小超市打工賺生活費。
這家店的老板脾氣很大,她經常被呵斥。
16歲的男孩正是能吃的時候,楊睿剛才吃的那點兒香腸,很快被消化掉了,他的肚子又咕咕叫起來。
他邊撫摸著肚子邊覺得委屈,想當初,在家的時候,他一頓不吃飯,她媽媽便急的團團轉,天天變著花樣的給他做飯。
?
這沒有受過人間疾苦的16歲少年,第一次感到了人間冷暖,他很想很想他的媽媽。
屋漏偏逢連夜雨,正在他傷心難過,饑腸轆轆的時候,遠處一群小混混發(fā)現了他。
這幫小混混,因為平時去玩的場子被警察封了,正無聊的抓心撓肝,忽然見了在胡同口趴著一個小乞丐,為首的小流氓露出了一臉邪惡的笑容。
眾小流氓,明白了老大的意思,跟隨著老大朝楊睿走去,不多一會兒便將楊睿團團圍住。
“你們要干什么?”楊睿一抬頭,便看到七八個小流氓將他團團圍住,不由一驚。
“小子啊,氣挺沖足啊,”為首的小流氓,揪住他的頭發(fā),強迫他抬起頭,把一口煙吐到他臉上,呵了口氣:“干什么?當然是干你,算你小子不走運,我今天心情不好,得消消火。”
為首的小流氓說完,便一個巴掌拍了過去,楊睿猝不及防,被打的一個趔趄。
隨后,眾小流氓,你一拳我一腳,不消一刻鐘,楊睿便被揍趴在地,失去了意識。
小流氓見狀紛紛逃竄。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楊睿悠悠轉醒,他只覺腦子嗡嗡作響,渾身酸痛,似乎有水滴噼里啪啦,打在他的后腦上。
應該是下雨了,楊睿想道,片刻,雨聲變大,不一會兒,他整個人便浸在雨水里。他掙扎著翻了個身,任雨水打在臉上,臉上的血漬瞬時被沖刷干凈。
雨越下越大,他幾乎睜不開眼睛,他就這樣躺著,想著積蓄點力氣以后,再站起來找地方避雨。
忽然雨水不再打到臉上,雨停了?那周圍的雨聲是怎么回事?楊睿費力地睜開眼睛,只見頭頂上,張開了一把傘。
一個扎著馬尾辮,帶著方框眼鏡的女孩,正握著傘柄。
她怯怯地湊上來查看楊睿的傷口:“你被人打了?沒事吧?”
“沒事,”楊睿試圖坐起來,卻不小心碰到了傷口:“嘶……”
女孩見狀,把他扶起來,找了一個干燥的地方,才讓他坐下。
“謝謝,姐姐。”楊睿轉頭看向女孩,忽然眉毛一抬:“你是剛才的店員姐姐?!?p> “嗯?!迸⑤p輕應了一聲,她思索了片刻,低頭翻了翻錢包,轉頭對楊睿道:“你傷的太重了,我們去醫(yī)院包扎一下?!?p> 楊睿躺在病床上,瞪著天花板。沒想到只過了10多天的時間,他的心態(tài)就從一個無所不能的中二少年,變成了一個一無是處的中二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