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吃飽喝足就動手
八個人,一人一塊玉米餅、半塊爛肉干就是一頓晚飯,玉米餅干的要死,噎得你翻白眼;爛肉干硬的崩牙,必須在嘴里含一會兒才能勉強咬兩下。
雷童實在是吃不下去,咬了一口玉米餅,發(fā)霉的味道和玉米面里夾著的草根兒就使勁兒刺激舌根,差點吐出來,可要真吐出來了,該離挨揍不遠了,還是被憋回嘴里,邊干嘔邊咀嚼,拍著嘴巴往下咽都咽不下去,每次直脖總是被嗓子眼頂回來。嘴里滿滿當當,胃里空空如也,活到這個歲數(shù),還從沒受過這樣的罪,這是人吃的東西嗎?
其他人卻吃得津津有味,陳大牛和劉鐵柱都狼吞虎咽的,一臉滿足感,好像好幾天沒吃飯。在物資匱乏的時代,這樣的伙食在當時已經(jīng)是非常豐盛的了,只有精銳的德械師才能這樣的待遇。
當年的紅軍,在長征時還吃草根、煮皮帶呢,相比之下,有能吃的食物實在是萬幸之至了,眼下的這個場景,雷童回想起高中一位班級主任在訓話的時候說過“苦不苦,想想紅軍兩萬五!”
雷童頭一次把吃飯看成是一件艱難的任務(wù),嚼得腮幫子都發(fā)酸了還沒咽下去一口,真不知道那個年代的人是怎么活的!
龍成虎看著細皮嫩肉的雷童被一塊小小的玉米餅整的又伸脖子又瞪眼,就知白凈少爺享不了這種“?!?。他不顧宋忠的反對,開了兩盒日本牛肉罐頭,一盒給了雷童,一盒他們七個人分著吃。當然,在雷童來之前,那些罐頭都是用來看的,只有生病了或者受傷了才有資格吃上一兩口。
“俺滴娘唉,今天是什么日子啊,開葷腥啊!”陳大牛接過龍成武挑在刺刀尖上的牛肉,捏在手里看,那語氣說笑不是笑,說哭不是哭,“二牛,多吃點兒!”他將自己手里的肉塊掰下一半塞到了陳二牛手里。
劉鐵柱拿了一塊,放在嘴里慢慢嚼,那表情仿佛在感受人間一片美好,享受,滿足,被人捏足底都沒這么舒服。
王全有則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原本就母指大小的肉塊硬生生吃出了大塊牛排的感覺,那小嘴抿出一條縫,一口咬下來的也就幾根肉絲而已。
像李克、宋忠這樣吃過見過的主就不像那幾位這么沒出息,吃得很正常,可也掩蓋不住那股子心滿意足的表情。李克吃完后還點了根煙抽,明顯的酒足飯飽。
雷童看著這些前輩的吃相,心里跟針扎一樣難受,手里的罐頭還紋絲未動。
龍成武半蹲在雷童面前說:“吃吧,只能拿這點東西給你接風了,實在是有點寒酸,等咱們繳獲了更多的戰(zhàn)利品,再給你擺一桌大宴!”
雷童紅著眼眶子,看著每個人的臉,還哪有臉吃這盒罐頭嗎?他放下罐頭,拿起了玉米餅,“我吃這個就挺好!”
陳大牛嚼著嘴里的玉米餅和牛肉混合物,伸著脖子咽下去后,說:“你就吃吧,以后還能再從鬼子手里搶!”
“吃吧,要是你連這么好的罐頭都不吃,那我們只能出去給你打鬼子肉了!”劉鐵柱嗦著手指頭上殘留的肉油。
李克叼著煙卷,微笑了一下。
雷童把淚珠子憋回眼里,從戰(zhàn)術(shù)背心里拿出折疊刀享用來到幾十年前的第一頓美餐。說實話,鬼子的牛肉罐頭并不怎么好吃,而且并不是百分百的牛肉,里面肯定摻了很多東西,味道稍稍有點像加了水的午餐肉。
食物是稀有物資,水是稀缺物資,人可以一天不吃飯,但絕不能一天不喝水。雷童納悶的是,這間地下室并沒有水龍頭,要是靠墻壁上滲出的水珠,這幾個早就渴死了。而事實是,他們的水還是比較充足的,想喝的時候總能有。
龍成虎告訴雷童,這座教堂是幾個德國神父開的,他們在此收留難民,但不收留軍人,雖說日本與德國是盟友,不會輕易到這里為非作歹,但是如果教堂收了軍人,恐怕會影響兩國的同盟關(guān)系。其中一個神父與龍成虎的德國教官相識,私下里將敗退到此的幾名士兵藏在地下室,每天供給一定量的水,至于食物,剛開始還有,可是后來難民越來越多,就沒辦法再給食物了。
水足肉飽,雷童要動身去找“投名狀”,龍成虎跟著一起去。那宋忠也非得跟著,他是怕雷童腳底下抹油開溜,萬一溜達到鬼子那兒,把他們的藏身之所告訴敵人。
最后決定,留下王全有和陳二??醇?,其余人都一起去。
雷童心里早已經(jīng)定下計策,人多人少都無所謂,該是自己的showtime,來再多人都是看熱鬧的。
一行六人借著夜色的掩護,悄悄行進。只是沒有路燈,路面也被鬼子禍害的深一腳淺一腳,好在月光明朗,能勉強看清三步之內(nèi)的路況,不至于崴腳或者被尸體絆倒。
白天跟著龍成虎從廢屋到教堂走了一路,穿過了大半個城池,大概哪兒日軍多,哪兒還有百姓家,都已經(jīng)記在心里。尤其是在遇見那一小隊壓著軍民去屠殺的鬼子后,他就沿途找尋了幾個理想的伏擊點。
鬼子的軍紀蕩然無存,已經(jīng)夜里九點鐘了,還有三三兩兩的在外面游蕩,有的是喝著酒唱著歌,有的是提著褲腰帶從民房中走出來,罪惡昭彰、丑態(tài)盡露。
不遠處一條偏僻路上,兩個日本兵勾肩搭背走著,各提著一個酒瓶子,雞一嘴鴨一嘴地唱著晦澀難聽的日本歌,再加上些浮夸的肢體動作,真是比跳大神還跳大神。
雷童在兩個鬼子的必經(jīng)之路上找到了隱蔽點,其實也是間破房子,只不過破的就剩下一堵墻了,之前這戶人家用過的桌椅板凳還在,只是有些殘缺。
“來了兩個鬼子,你我一人一個!”龍成虎說道。
雷童卻說:“一個不夠看,兩個正好,我能對付得了!”
是啊,抗日神劇里的主配角們何止可以一打二,一個人用飛刀無傷滅掉鬼子一個機槍小隊都不是事兒呢,相比之下,一對二已經(jīng)夠務(wù)實了。何況,雷童堅信跟著龍教官訓練這么久,戰(zhàn)斗素質(zhì)怎么也得比數(shù)十年前的小鬼子強幾倍,何況還是兩個醉鬼,分分鐘結(jié)束戰(zhàn)斗。
宋忠為了不給雷童“添麻煩”,硬是拽著龍成虎幾人躲到別處暗中觀察。
也好,那個宋參謀不在身邊更省心!
在沒有近距離的“監(jiān)視”下,雷童頓感放松了多,要不就跟監(jiān)考老師一直站在身后盯著你做題一樣。
鬼子兵越走越近,不過他們好像不怎么看路,在他們的觀念里,中國軍隊已經(jīng)失去了抵抗能力,老百姓更不足為懼,這里就是為所欲為的天堂。
雷童在鬼子兵距離自己大概百十步的時候,點開手機里的日語歌視頻,將手機屏幕朝上扔在路中央后,迅速轉(zhuǎn)移到另一側(cè)隱蔽,這個埋伏點可以在鬼子拿起手機的時候從他們的身后殺出,來個出其不意。
果然不出雷童所料,鬼子兵聽到歌聲后立刻警覺起來,扔掉酒瓶子,端起三八大概,試探性地環(huán)視一周,“喂,什么人!”
他們看到前方有個發(fā)亮的東西,而且歌聲是從那道光里傳出來的。兩人互相看了看,朝手機走去。
到底是沒感情的動物,對夜半歌聲竟然不知道害怕。
他們走到手機前,發(fā)現(xiàn)上面有個特別漂亮的女孩在場日語歌,而且舞姿很帶感。
一個日本兵用刺刀輕輕點了點屏幕,“你是日本人嗎?出來一下好嗎?”
另一個日本兵看來是相當護花使者,推開戰(zhàn)友,埋怨道:“青木君要溫柔一點,人家是個女孩子,怎么可以用刺刀碰傷了怎么辦!”于是把槍放在地上,整理了一下衣冠,一本正經(jīng)地說:“小姐你好,我叫矢太郎,請多關(guān)照!”
“我叫青木寬!得罪了!”
兩個鬼子站得筆直,對著手機彎腰低頭,仿佛見到長官問好。
雷童躲在暗處,正好可以借著手機的光亮看清楚兩個鬼子的后背,心里暗自竊喜,真是兩個棒槌!不著急,再讓你們兩個看一會兒,好戲還在后頭……
被宋忠拽到數(shù)十步外的龍成虎心里卻是十分焦急,納悶雷童怎么還不動手,敵強我弱必須出其不意,再耽擱恐怕生變。
陳大牛端著捷克式機槍,很認真地觀察后很認真地說:“連長你甭急,雷兄弟用著法寶呢,你看那倆鬼子的魂兒就要被法寶收走咧!”
那個時候的人都很迷信,思想還未完全開化,遇到?jīng)]見過的或者不理解的,很自然地就與神鬼相聯(lián)系,即便是受過一定教育的軍官,不管嘴上怎么說不信,骨子里還是擺脫不了神鬼觀念。
龍成虎和宋忠都死死地盯著那兩個鬼子,但是他倆的想法絕對是兩個相反的方向,一個做好準備支援雷童,一個期盼著日本人能把這個共黨除掉。
四分鐘的視頻撥到一半的時候,唱歌的女孩脫去外衣,緊身裙盡顯性感身材,把兩個鬼子迷得魂兒都出了殼。
鬼子喘著粗氣將手機捧在手里,臉貼在屏幕上,充滿的欲望的眼睛恨不得鉆進去,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女孩的身上,對周圍的風吹草動完全沒了感覺。
這就是雷童要等的最佳時機。